看到我睜開眼睛,她臉上綻開笑容,輕聲道:“你醒了!”
我木然點點頭,腦子中再次泛起剛才發(fā)生過的事情……
“對不起,我看你剛才有點太狂躁了……所以打暈了你……你沒事吧……”女警察歉意的看著我,柔聲道歉。
我猛地坐起來,雙手一撐沙發(fā),一陣鉆心的疼痛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低頭一看,我的右拳已經(jīng)被包上了厚厚的紗布,但仍然有隱隱的鮮血滲透出來。
“剛才你的樣子太嚇人了……我怕你弄傷了自己……”
女警察還在解釋,我卻跳下了沙發(fā),大步?jīng)_向門口。
“喂,你回來……”
女警察和徐若谷在喊我,我拉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這個時候不知道幾點了,但肯定是晚上,我奔跑的腳步一盞盞點亮樓道里面的聲控?zé)?,昏暗的光線中,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
201!
我受傷的拳頭再次砸在門上,拳頭上的傷口傳遞給我撕心裂肺的疼痛,沉悶的砸門聲在寂靜的樓道中不停的回響。
“文秋,你給我滾出來!”
沒人應(yīng)答!
不一會,女警察和徐若谷跑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拉住我。
我拼命掙扎,瘋了一樣用腳踢門,三個人亂成一團。
“呃……你們在干嘛?”
張誠從三樓的樓梯上走下來,詫異的望著我們這邊。
聽到張誠的聲音,我驟然停止了瘋狂的舉動,直勾勾的看著他。
看到我不再做傻事,女警察和徐若谷松開了我,在一邊大口的喘氣,明顯累的不輕。雖然兩個人鉗制我一個,但是我的力量可比他們兩個大太多了。
我忽然拔腳就跑,女警察和徐若谷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我已經(jīng)沖到了張誠的面前。
“張誠,你是天師后代對不對!”我拉住他胸口的衣服,迫切的望著他。
張誠愕然點了點頭。
“幫我找她出來!”我眼巴巴的看著他,手忙腳亂的在口袋里摸索。
“找她?誰?。课那飭??”張誠迷茫的看著我。
“不是!是她……是你說過的那個跟著我的……”我從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錢,那是秦健小易他們給我湊得,不知道有多少,幾千大概是有的,一股腦的塞在張誠的手上。
“錢都給你!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她!一定要找到她!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惶恐的哀求。
“談錢就俗了!”張誠說著,手卻把錢往口袋里揣,不過,他的手立刻被人攥住了。
那個女警察一手攥住他的手腕,冷冷的盯著他。
張誠這才注意到女警察,看到對方冷若冰霜的目光盯著自己握錢的手,干笑兩聲,把錢塞還給我,嘴里豪氣干云的說道:“大家都這么熟了,你給錢什么意思,你這是看不起我!”
我拼命的搖頭:“不!只要你讓我見到她,這錢都是你的!”
張誠看看女警察,聳聳肩膀:“愛莫能助……我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保安……”
“不!你不是!”我大聲喊著,眼中閃著乞求與祈求的光芒,與其說相信張誠,更不如說我病急亂投醫(yī),期盼奇跡的出現(xiàn)。
“我真不行……”張誠干笑兩聲,忽然轉(zhuǎn)頭就跑,邊跑邊說道:“我上夜班要遲到啦!咱們改天聊!”
“你別走!”我大步追了上去。
追到單元門口,正好看到張誠騎著一輛破舊的電瓶車,狂飆而去。
“站?。?rdquo;
我大聲狂吼著,發(fā)力急追,可是終究快不過車輪子。他的人車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我咬牙在星光下繼續(xù)奔跑,夜風(fēng)迎面而來,灌入我的胸腔,我的喉嚨像是火燒灼過一樣,燒的我的眼眶發(fā)澀,有熱熱的液體,拼命的想要脫離眼眶……
我不知道我在追逐什么,從未感受到此刻的無力……我不知道自己堅持要見到那個幫助我的女孩是什么心態(tài),但是我就是想!
想當(dāng)面對她說聲謝謝!想報答她!
如果沒有被人用生命維護過,就不可能理解我現(xiàn)在的感受!
直到我的體力耗盡,我無力的蹲在馬路旁,僻靜的公路上沒有半個人影,只有清風(fēng)明月,燈火闌珊。
我最大的弱點,就是見不得別人對我好,有人對我好一點,我恨不得把心掏給別人。這種性格讓我從小到大吃虧上當(dāng)不少次,但是我從來沒打算改過。
想到那個因為自己而魂飛魄散的女孩,我心里痛苦糾結(jié)的像纏著無數(shù)亂麻,淚水無聲從我眼中滲出,順著臉龐緩緩流淌下來。
這時,一塊潔白的紙巾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順著紙巾抬起頭,那個聲音很好聽的女警察站在我身邊,對著我微笑。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愿意讓女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粗魯?shù)哪眠^紙巾,掩飾道:“我眼睛進沙子了!”
女警察眨眨眼睛,嬌俏的笑了笑:“難怪你眼睛紅紅的!”
她還是蠻善解人意的,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低低說道:“謝謝!”
“干嘛這么客氣!”女警察背著雙手,走向來時路。
“走吧,你朋友跑的快斷氣了,在路上腿抽筋呢……看得出他很擔(dān)心你!我們回去吧!話說你那朋友體質(zhì)真差?。?rdquo;
我知道她在轉(zhuǎn)移話題,心里對她的善解人意多了幾分欣賞,緊走兩步,和她并排而行。
在路上,我們聊了起來。
我知道了這個女警察的名字,她叫柯靈,是新開區(qū)分局的警員。
然后我們談起了蘇拉和她的母親,據(jù)柯靈說,她回局里才查到,蘇拉母親早就有精神病的記錄,但是除了她之外,蘇拉沒有任何的監(jiān)護人,像這種事情,并不屬于警局管轄,而應(yīng)該是民政部門救助的范疇。
所以上面讓她把蘇拉母女兩個送回來,也因此碰巧救了我們。
“關(guān)于蘇拉母親說的那個布偶的事情,你怎么看?”柯靈好奇的問道。
“你呢?”我反問道:“你感覺這是一個精神病人的幻想,還是真實的靈異?”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你覺得是后者!”柯靈避而不談,開口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想?”
我嘆了口氣:“如果你真的有我這樣的遭遇的話,你就會相信了!”
“這話,要幾天之前說起了!那時候,我還是市醫(yī)院的一名急診醫(yī)生……”
可能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太溫柔,讓我忽然有了一種傾訴的欲望。我從自己搶救張曉萌開始講,到搬來這棟樓,窗外恐怖的人臉,凄慘的貓叫,超級大老鼠,驚悚的202……
全部原原本本的講給了柯靈。
我已經(jīng)做好了被她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的準備,沒想到她卻嫣然一笑:“聽起來蠻有意思的!比電影里演的還好玩!”
“好玩……”我無語苦笑,如果讓你也遭遇一遍這些事情的話,你就知道好玩不好玩了……
柯靈興致勃勃的說道:“大學(xué)時候,我們寢室的人最喜歡在關(guān)燈之后講這樣的故事……剛才你講那些,讓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大學(xué)時代呢……”
此刻的柯靈,更像一個嬌憨可愛的鄰家小妹,讓人幾乎想不起她是一名警察,我和她聊著聊著,不知不覺的回到了小區(qū)。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也沒遇到徐若谷,不知道這貨是不是先回去了。
保衛(wèi)室的燈光也滅了,黎叔大概早就休息了??戳艘谎鬯o閉的門窗,我再次想起張誠的那句話。
這里陰氣太重,能夠住在這里不出事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神經(jīng)病的蘇拉母親,陰陽眼的蘇拉,神神叨叨的張誠,還有那個詭異可怖的文秋……
黎叔呢?他又是憑借什么,在這種地方安然無恙了這么多年呢?
“想什么呢?”柯靈看我有一會沒說話,用胳膊碰碰我的腰,輕聲說道:“你該不是想找那個文秋的麻煩吧!我勸你別那么做!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我給你分析一下!”
“如果呢,文秋真的像你所說的,是個……超乎想象的存在。那樣的話,你能奈何得了她嗎?反之,如果她是冤枉的,你找她麻煩,那就是以強凜弱,甚至可能觸犯法律……”
“所以呢,不管如何,你都暫時不要找她的麻煩。多觀察,找證據(jù),好不好?”
對她的話,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柯靈看出我的不以為然,幽幽嘆了口氣,從口袋里拿出一把車鑰匙按動了一下。
停在樓下的普桑警車,車燈閃爍了兩下,開了鎖。
“我要走了!”柯靈盯著我,咬咬嘴唇,開口道:“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你,你能不能認真的回答我!”
我點點頭。
柯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我,輕輕說道:“你有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