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底一片漆黑,身手不見五指,我打開手電,對著外邊晃了晃,大聲的喊道:“尚志,把東西扔下來吧!”我閃到一邊,就聽見咚的一聲,林尚志把包扔了下來,然后林尚志也順著繩子爬了下來,小狐貍則是在我下來的時候就被我背了下來。
一下到洞底,小狐貍就躁動起來,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還不停的叫喚,咬著我的褲腳往出拉我,不過我進洞的心意已決,并不是小狐貍能動搖的。
“哥,這下面太黑了,要不……”林尚志用他那大舌頭型標準話對我說道,他的膽子確實不大。
“別說回去,咱們都下來,不看看這里邊有什么,那不白費勁了。”我就知道林尚志要說回去的事,被我堅決給否定掉了,我一進入洞底,那種感覺更加的強烈了,那就像是一種從靈魂發(fā)出的抹不掉的呼喊,促使著我必須要進去。
林尚志也不言語了,我們下來的時候踩的是一個土平臺,這個平臺高一米左右,也是人工搭建的,應(yīng)該是清風道長他們壘起來的,我并不懂這土平臺的作用,實際上對于盜墓來說,這土平臺是十分重要的。
真正的盜墓高手,打出來的盜洞,在外面看不到一點多余的墓土,那么這土都哪去了,總不可能是吃了吧?這平臺第一個作用就是蓄土,把多余的土堆起來,第二個作用就是能防粽子,這粽子是死尸的意思,而僵尸則被稱為大粽子,想要遇到僵尸這種大號粽子也是不容易的。
大家在電視上小說里都看到過僵尸的行動方式,一蹦一蹦的,農(nóng)村一般都會裝一個十五公分高的門檻,這門檻不僅僅防水,也有防僵尸的作用,那么這個平臺要比門檻高很多,在理論上能更有效的防僵尸。
實際上僵尸的行動和電視上演的并不一樣,僵尸之所以不會走路,并不是他真的不會走,而是他幾百數(shù)千年沒動過,身體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僵化了,起尸時間長了的僵尸,關(guān)節(jié)活動過來,漸漸的是會走路,不需要跳的,而且有的僵尸起尸也不是不走路,只不過是關(guān)節(jié)回不過來彎,很僵直而已,尤其是電視上演的那僵尸的胳膊,就一種平伸的姿勢,那更是純屬扯淡。
真正的僵尸要比電視上演的那玩意可怕的多了。
之所以壘平臺,防僵尸,這就是一個被電視小說誤導的東西,也是盜墓賊的一種心理安慰,真正的能活著出來的盜墓賊,都是沒遇到僵尸和粽子的,真遇到了能正常的活著出來的,那是少之又少的。
也就是說,真正的僵尸沒有多少人親眼見過,大家不過就是臆想而已。
這平臺還有其他的作用,比如防水,讓人在遇到緊急情況時能有緩沖的時間,更快的出去等等,總之在盜墓賊眼中,這個平臺是好處多多的。
當然這些都是后來我?guī)煾笇ξ艺f的。
我抱起小狐貍,背起書包和林尚志費力的跳下了平臺,正對著平臺的是臺階,臺階一直向下延伸,看不到延伸出多遠,也不知道延伸到哪。在我那個年齡,并不知道太多的東西,真正說起來風清道長他們這伙兒盜墓賊還是很專業(yè)的,這盜洞直接就打在墓穴的入口處,那臺階就是通往墓室的。
我們沿著臺階一直向下走,大概走了二三百階以后,臺階突然發(fā)生了一個轉(zhuǎn)折,這臺階的轉(zhuǎn)折十分的突兀,沒有絲毫的緩沖,就好像是兩個不同方向的臺階對接在一起一樣,我率先轉(zhuǎn)過去,這時候,林尚志在后面喊著我,“哥,你等等我,我害怕。”
這里十分的空曠,一說話那聲音就感覺是四面八方傳來的一樣。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虧你長那么大個子,膽子卻那么小,說著我就轉(zhuǎn)過身,給他打手電。”其實在這個轉(zhuǎn)角處,我的手電光能照出去的也十分的微弱,其實不光是在轉(zhuǎn)角處,整個通道全都是漆黑的一片,這手電光在這被這漆黑包圍著,根本無法驅(qū)走太多的黑暗,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就是覺得這手電光很突兀,似乎不應(yīng)該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存在一樣。
我實在是無法很好的將這感覺形容出來,就比如說在白天,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暗無比的點,這個點周圍都是亮的,只有這個點是黑的,現(xiàn)在正好反過來,大概差不多就是這樣。
林尚志過來以后,我們有繼續(xù)往下走,也不知道這臺階到底有多少,反正我和林尚志走得都快心煩了,這一路下來,小狐貍一直都很躁動不安,我無聊的打著手電四處的亂照,突然“啊!”的大叫了一聲,我這一喊不要緊,林尚志被我嚇得一個激靈,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
因為我看到了在臺階周圍的石壁上出現(xiàn)了一張人臉,那人臉表情無比的兇狠,眼睛血紅,似乎在向外滴著血一般。
“咋了,哥,你看見啥了?”林尚志坐在地上一把抱住我的腿,哆哆嗦嗦的問我。
我又拿手電照了照,才發(fā)現(xiàn)那張臉是一個雕刻,那雕刻栩栩如生,如同真的一般,我沿著那張臉繼續(xù)向下照,就看到那不僅僅是一張臉,而是一個完整的人的雕刻,這個人正在戰(zhàn)斗之中,他騎在馬上,舉著手里的彎刀,策馬向敵人沖過去。
而這張臉反而顯得無比的詭異,因為他的馬頭是沖著對面的,按說他的臉也應(yīng)該是沖著對面才對,可是他的臉卻是對著我們的,好像是被人強行的把脖子扭轉(zhuǎn)過來一樣。
我又對著另一面墻壁照了照,這才發(fā)現(xiàn)另一方的墻壁上也是兩支軍隊在戰(zhàn)斗的畫面,血肉橫飛,有的人頭、手臂被砍了下來,飛在半空中,有的人則是摔在馬下被馬所踐踏,有的更是斷了胳膊腿,倒在地上慘嚎……
這一切都被這些壁畫呈現(xiàn)了出來。
壁畫呈現(xiàn)出來的地面是紅色的,不用刻意去想,也知道,那紅色是鮮血,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畫面都是宛在目前,這一幅幅鮮活的壁畫記錄著這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只是無論是戰(zhàn)斗的,還是倒在地上受傷慘嚎的,抑或是被殺死的,他們的臉都是凸出來的對著我們的,也就是說第一眼望去,看到的絕對不會是別的,只是那一張張或驚恐,或慘嚎,或獰笑的臉。
而且我還發(fā)現(xiàn)這壁畫有一點奇怪,死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一方人,這些人穿的衣服都不太一樣,最明顯的是他們的頭上的氈帽,氈帽的兩旁掛著兩個長長的向尾巴一樣的東西。
“沒事,就是一堆破畫,都是死的。”我說著把林尚志拽了起來。
“哥,咱,咱回去吧,也不知道外邊是啥時候,我估摸著應(yīng)該都黑天了,不回家,該挨揍了。”林尚志握著我的胳膊央求著,我們下來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多,也就是我們在我?guī)煾赶聛韮蓚€多小時以后下來的。
“哪能黑天,咱們才走多大一會兒,再往下走走,看看這里邊到底有啥,咱們要是出去,再想下來可沒門了。”我說著就往前走,我知道林尚志肯定得跟上來,他自己肯定不敢呆在原地,也不敢往回走。
“哥,你等等我,等等我。”果然,見我往下走,林尚志急忙小跑著追了上來。
有了這個發(fā)現(xiàn),接下來往下走也不是那么無趣了,我不斷地用手電照著兩邊墻壁上的壁畫,不知道為什么,其他的東西似乎是一掃就被遺忘了,可是那一張張各種表情的臉卻如同鐫刻在我腦中一樣,怎么也揮之不去。
而且我似乎能聽到那些臉的主人發(fā)出的聲音,慘叫聲,驚叫聲,獰笑聲,我的耳邊甚至響起了若有若無的響起了廝殺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如同距離我非常的遙遠,根本聽不清楚。
隨著我們越往下走,我耳邊的金戈鐵馬的聲音就越清晰,一開始的時候是隱隱約約的,然后一點一點的清晰,走到這里,仿佛是站在戰(zhàn)場附近一樣,那聲音已經(jīng)聽得很清楚了。
我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看了看林尚志問道:“尚志,你聽到啥聲沒有?”
“啥聲啊,我沒,沒聽見,哥,你聽見啥聲了?”林尚志聲音有些發(fā)顫。
“沒有,可能是我聽錯了。”實際上我知道我根本沒聽錯,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太清楚了,而且在我說話的時候,耳朵里也充斥著這樣的聲音,嘶喊,怒罵,慘叫,馬鳴聲,馬奔聲,甚至是兵器碰撞的聲音。
這一站住,我又仔細的看起了旁邊的壁畫,發(fā)現(xiàn)這壁畫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這回死的人,不僅僅是帶氈帽的了,還有帶鐵盔的人也開始大批的死亡,而不變的卻是那一張張凸出來的帶著豐富逼真表情的臉。
小狐貍更加的騷動,身體不住的抖動著,嘴里不斷發(fā)出著叫聲,我輕輕撫摸小狐貍身上的毛,想讓他安靜下來,這招每次都特別管用,可是這一次,卻沒能出現(xiàn)預(yù)期的效果,無論我怎么撫摸,小狐貍依舊是無法安靜下來。
“怎么了,小白,你也害怕???”小白是我給小狐貍起的名字,當初她還特別不愿意,跟我鬧了好一陣子,后來叫得常了,她也就懶得去反抗了,“不怕啊,小白,有我在呢。”我安慰著小白。
“哥,咱們別再往下走了,咱們回去吧。”林尚志再一次提起要回去。
“要回你自己回,我肯定是不回去。”墓穴下面那呼喚感越來越強烈了,這呼喚讓我的心劇烈的跳動,也讓我變得沖動,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呼喚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