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哇哇大哭的醒了過來,我爹回頭看了我一眼道:“鳳蘭,這娃可能是餓了,你奶奶孩子。”
“別奶了,那娃吃不下去。”我?guī)煾冈谝慌哉f了一句。
“哪能呢?”我娘還不相信,抱起我掀開衣服開始喂我,那時候農(nóng)村沒那么多避諱,有的女人在場院里就奶孩子了。
我也吃奶,可是奶水卻根本進不到我的肚子里,一到嘴邊,就嗆了出來,這不是普通小孩子的嗆奶,是根本喝不進去,一張臉憋的鐵青,吭哧吭哧的,脖子上鼓脹的青筋,我娘急忙把我放下,怕把我憋壞了,看向了我?guī)煾福?ldquo;卞叔,這,這可咋整???你救救我家這娃吧。”看到這場景,我娘徹底相信我?guī)煾刚f的話了,也愈發(fā)的慌張了。
“咋整,急啥,八萬,你去整個生雞蛋,給孩子喝,別把雞蛋打碎了,就帶殼給他喝。”我?guī)煾笇ξ业f道。
“哎,好了。我爹答應(yīng)了一聲,下去拿了一個生雞蛋,農(nóng)村人沒有幾個不會帶殼喝生雞蛋的,像我爹他們小時候,家里都窮,雞蛋也不舍得吃,孩子就偷喝生雞蛋,為了不讓家里大人發(fā)現(xiàn),還不能把蛋殼打碎了,在雞蛋上鑿一個小洞,把麥稈當成吸管從這個小洞伸進去喝,喝完了再把雞蛋殼放回去,這樣大人就發(fā)現(xiàn)不了了。
給我和生雞蛋也是用這種方法,讓人驚奇的是當麥稈放進我嘴里的時候,我竟然主動去吸取生雞蛋,小小的我沒用多大功夫就把一整個生雞蛋都喝完了,肚子都喝得鼓鼓的。
見我爹和我娘一臉的疑惑,我?guī)煾钢浪麄兛隙ㄓ忠獑枮槭裁?,索性不等他們問,就解釋道?ldquo;奶水陽性很足,現(xiàn)在這娃娃體內(nèi)陰氣非常重,所以喝不下奶水,而生雞蛋陰陽平衡,所以他能喝下生雞蛋,而不被他身體里……”說到這里我?guī)煾割D了一下,接著說道:“他身體里的某些東西排斥。”
“卞叔,那,那這孩子總不能一直吃生雞蛋啊。”我娘這下是真慌了,一臉的焦急。
“當然不能了,有我在你怕啥?”我?guī)煾缸塘艘豢诰?,雙眼有些朦朧,臉上寫滿了自信。
“那啥,等回頭老三長大了,一定讓老三好好孝敬卞叔,給卞叔養(yǎng)老送終。”農(nóng)村人的確不擅長說感謝的話,在我爹我娘眼里,這么一個孤零零的老人,有一個人能給他養(yǎng)老送終,那就是最大的回報。
我?guī)煾钙擦似沧爝有α艘宦暎?ldquo;孝敬我,那是一定的,我和這孩子有緣,有大緣,養(yǎng)老送終就算了,我不講究這個,我可不想死,我想當神仙。”
我娘和我爹就以為我?guī)煾甘呛茸砹苏f胡話,都沒接茬,我?guī)煾附又f道:“你們的有個心理準備,你們和這孩子沒有父母緣,他是不能侍奉在你們左右的。”
“這,這是為啥?”我爹和我娘就跟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其實這也不怪他們,從我?guī)煾缸炖镎f出來的話,要么就是詰屈聱牙,深奧難懂,要么就是我父母不希望聽到的事情,追求個根源也不是過錯,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毛病,聽到好話,好事,不會問為什么,而聽到壞話,壞事就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也就是所說的福兮禍之所倚,禍之福之所倚的原因。
“如果今天我不來,鳳蘭會因為難產(chǎn)而死,而八萬你則是會因為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要不了幾天也會郁郁而終,這孩子卻能活下來,你們信不?”我?guī)煾笂A了一口肉,塞進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著,絲毫不顧及形象。
“???”我爹因為驚訝,嘴巴張的老大,能塞進去一個雞蛋去,“卞叔,你說的這是真的,你咋知道的?”
“一驚一乍的干啥,嚇我一跳,我還能糊弄你不成,咋知道的,算的,跟你們說多了也沒用,你們就記住一點得了,這孩子要在你們身邊,你們倆這日子就沒法過了,把你們倆折騰個半殘都是輕的,折騰死了也很正常,天煞孤星克六親,四八方,你以為是說著玩的呢?”
我爹又是悶頭喝了一大口酒,這樣的話,任何一個人聽到了,都會不舒服,都會悲傷,這也就是因為我?guī)煾钢暗牡拇_確是展現(xiàn)了一定的本事,如果不然,他一個糟老頭子當著我爹娘的面說這話,估計我爹早就上去給他一頓老拳吃了。
“那,那就沒個解決的法子了?”我娘還不死心,懦懦的問著。
“天煞孤星是絕命,能有啥好的解決法子,你們要是死心塌地養(yǎng)這個娃,愿意拿一家老小性命去賭一把,我也不管。”我?guī)煾敢幌捳f的我娘面如死灰,這娃難道真的就這么兇險,連化解的辦法都沒有了?
“那不養(yǎng)還能咋整,是能把孩子掐死,還是能把孩子扔出去。”我爹一時間也是愁緒上涌,端起酒碗,一口酒把剩下的半碗酒給干了。
“我說過這娃和我有緣,這孩子先放我那養(yǎng)著,等孩子長大一點,我再具體跟你們說到底咋回事。”我?guī)煾刚f完又抿了一口酒,他不是在和我父母商量,而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這句話。
“放,放你那養(yǎng)著?”我娘說話聲都哆嗦了,自己這剛生的孩子,就跟自己呆一天,就要被抱走,誰受得了這個。
“咋,你還有啥意見?”我?guī)煾敢膊桓腋改干塘?,眼睛一瞪問道?/p>
“沒,沒啥意見,就是舍不得這娃。”我娘一邊說著一遍抹著眼淚。
“哭啥哭,卞叔就是說把孩子放在他那養(yǎng)著,也沒說不讓你去看孩子。”我爹有點小聰明,說這話也是為了給自己和我娘找個退路,看我?guī)煾傅臉泳椭溃@孩子他是肯定要抱走的,我爹還不能說不同意,萬一這不同意,我?guī)煾覆还芪伊苏k,所以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恩,去看是沒什么問題的,而且孩子還得喂奶呢,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說。”聽了我?guī)煾傅脑挘业锬樕辖K于露出了一絲笑容,至少還是能看見孩子的,咋也比孩子死了或者看不見要強得多。
“卞叔……”我爹剛想說點什么,就被我?guī)煾附o打斷了,“別卞叔卞叔的,我有那么大歲數(shù)么,要叫哥,我可不想當這娃爺爺輩的人,影響我倆日后的關(guān)系。”也知道他是真因為我,還是為了裝嫩,實際按照他的年紀,我爹娘叫他叔一點都不為過,他非要改成哥,我爹叫他哥,他也就成了我的大爺,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沒拜師之前,也是一直稱呼他為卞大爺?shù)?,只不過每次叫他這個稱呼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的在心里翻騰一陣。
“????。”?,卞大哥。”我爹費了挺大的勁才把這聲卞大哥給叫出來,畢竟農(nóng)村人很講究輩分的,這一聲卞大哥,就真把輩分給叫亂了,“這娃的命是你救的,這娃也沒起名,我和他娘也沒個文化,你給這娃起個名吧。”
“應(yīng)該,應(yīng)該。”我?guī)煾负俸俚男χ?,一點也不謙虛客氣,直接就同意了下來,就沖他這奸詐的表情也知道,給我起名這件事我爹不說,他也得給攬下來,就是這個糟老頭子給我起了一個日后讓我無比深惡痛絕的名字。
我?guī)煾敢豢诤雀闪俗约和肜锏木疲?ldquo;這娃體內(nèi)陰氣極重,陰盛陽衰,生機淺薄,去給我取紙筆來。”我?guī)煾刚f的這些什么陰氣極重,陰盛陽衰啥的我爹娘也聽不懂,不過我?guī)煾缸屓ト〖埞P,那自然是有了名字了,我爹也不含糊,下了炕取了毛筆和宣紙,遞給我?guī)煾浮?/p>
我爹雖然文化不高,但他有一個最大的愛好,那就是喜歡練毛筆字,寫得一手好字,我家的春聯(lián)福字都是我爹自己寫的,有時候還有村鄰叫我爹過來幫忙寫,我爹也不推辭,我?guī)煾改昧思埞P,在宣紙上寫下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胡道道,這就是我的名字,胡說八道的胡,胡說八道的道。
我?guī)煾傅拿P字寫得更漂亮,縱橫揮灑,力透紙背,我爹對我?guī)煾傅淖滞瞥缰翗O,現(xiàn)在還收藏著這幅墨寶。
“好字,卞叔,不是,卞大哥真是寫得一手好字。”我?guī)煾感⌒囊硪淼哪闷鹉欠鶎懼颐值募?,輕輕的吹干,忍不住的夸贊著,看著幾個字他就更加相信我?guī)煾附^對是高人了,否則一個糟老頭子,咋可能寫成這么漂亮的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