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有人在不斷地拍打著我的臉,一下一下抽得很疼,具體是做了什么夢,等我醒來的時候的,我就不記得了,我只看見吳振業(yè)蹲在我面前,皺著眉頭看著我,見我悠悠轉(zhuǎn)醒,又捏住了我的下巴,左右晃動幾下,見我沒什么傷,就揮了揮手,叫人把我扶起來。
“大半夜的,你來這里干什么。”
吳振業(yè)拍了拍自己的大衣口袋,拿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又遞給我一根,我搖搖頭,暫時不想抽。
吳振業(yè)這句話我真不好回答,難道我說是你帶我過來了?
估計吳振業(yè)能弄死我。
“沒什么,我就過來看看。”
我甚至沒有準備給吳振業(yè)解釋,反正也解釋不清楚。
四周風吹得正烈,我身子早就凍僵了,隨后我愕然的發(fā)現(xiàn),我居然在那一棟建筑物上,四樓。
我不知道我怎么上來的,至少我不可能是自己走上來的。
“干我們這一行的都知道,兇手都有回到案發(fā)現(xiàn)場的習慣。”
吳振業(yè)磕了磕手里的煙,悶悶地說。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直接看向我,而是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你懷疑我?”
“沒有。”
吳振業(yè)口是心非。說不懷疑,是假的,但是吳振業(yè)不相信我是兇手,沒有證據(jù)說明我是兇手,也沒有證據(jù)說明我不是兇手。吳振業(yè)憑借的是第六感。
我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努力地清醒一點,我發(fā)現(xiàn)了四周都是人,很強的燈光打在我的四周,吵吵嚷嚷的,那些聲音在我耳朵里匯聚,讓我腦子雜亂不堪。
“要翻案了。”
吳振業(yè)忽然說。
“什么?”
我還有點迷糊。
吳振業(yè)看了一眼我,挪開一個身位,讓我看清楚被吳振業(yè)擋住的地方。
“嘔!”
我剛看清楚眼前的事物,胃里就是一陣翻涌,扭頭就嘔吐了起來。
吳振業(yè)擋住的,是一根柱子,當然是水泥澆灌的那種,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鑿開了來,那個柱子的位置,我沒有看錯的話,就是我最初看見的,董小瑤站的位置。柱子里,有一具尸體,被生生放在柱子里灌好成形的那種。柱子一鑿開,那尸體就漏了出來,肚子上被劃開一道口子,內(nèi)臟全部流了一地,烏黑發(fā)紅,腥臭無比。至于那尸體的樣子,我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董小瑤了。
“你什么時候到的這里?”
吳振業(yè)蹲了下來,叫人給我拿點水和紙,又問。
“大概,大概十一點,十一點不到。”
我吐了五六分鐘,吐到肚子里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吐了,才停下來。
“這樣,你到這里沒多久,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吳振業(yè)捏了捏手里的煙,往地下一丟,碾滅掉。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我問道,我看吳振業(yè)的臉上,充滿了糾結(jié)和古怪。
“這柱子,是你鑿開的?”
吳振業(yè)看向我,認真的問。
“不,不是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上來的。”
我臉色一變,難道說,這柱子還不是他們鑿開的,難道在我昏過去的這段時間,還有人出現(xiàn)過?真該死,我昏掉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上來的時候,這個柱子有沒有被鑿開。所以,這個黑鍋又只能是我背了!
“也是,你根本沒辦法上來,這里的梯子壞了。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是被鬼弄來的?”
吳振業(yè)終于有點惱怒了,嚯地一聲站了起來,說話的語調(diào)越來越強烈,最后都變成了一種嘶吼。
我扭頭一看,遠處有幾個警察上上下下,他們好像都是用繩子上來的,樓梯可能有問題。
只是吳振業(yè)這句話我真無言以對,所以我暫時不準備說這個問題,而是轉(zhuǎn)了個話題:“吳隊長,你幫我看看,尸體手指上,有沒有一個戒指。”
吳振業(yè)稍稍遲疑,雖然他現(xiàn)在覺得很惱火,但是還是立刻轉(zhuǎn)身就去檢查了,然后又有一個法醫(yī)一樣的人,找他說了幾句話,他才走了過來:“沒有戒指,時候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回去,明天準備過來錄個口供。”
就這樣,我被警車送了回去,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三點多了。
我壓根就睡不著,渾身疼不說,那個戒指還丟了。
那個戒指,對董小瑤來說,恐怕是很重要的東西。我原本以為董小瑤是要害我,但是現(xiàn)在我才明白,董小瑤只求自保。我大概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我倒是后悔那天晚上,我沒有隨著那幾個蠟人進去,不然這件事早該結(jié)束了。
現(xiàn)在戒指丟了,我還惹得一身腥。
不用多久,吳振業(yè)找到一點證據(jù),或者編造一點證據(jù),就可以把我丟進大牢,董小瑤、還有新死的那三個學生,四條命案肯定都會算在我頭上。估計這輩子我是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為什么,是吳振業(yè)?
我腦子里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我和吳振業(yè)認識才幾個小時,那個死在渣土車里頭的女人,怎么知道用吳振業(yè)的身份來害我?
憑什么,那個女人就知道,我是認識吳振業(yè)的?
這里面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我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從桌子上拿起我的鑰匙,一橫心,就走下了樓。
沒錯,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
我知道,這不是出車的時候。
但是我也知道,這件事,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在這個點,能夠接到的,絕對不是人,非人之事,我自然只能用非人的手段解決了。
下樓直接發(fā)車,開車我就往人少的地段跑,挑著三叉路口附近轉(zhuǎn)悠,還沒跑幾分鐘,我就看到了路邊有人招手。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直接打開大燈,也不管準不準掉頭,直接就開了過去。
“嘿,師傅,又是你。”
我車剛開過去,車窗外就想起了幾聲響亮的吆喝,我探頭一看,居然是那三個家伙,沒錯,剛死的那三個。
“財經(jīng)大學?”
我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問。
那三個家伙嘿嘿地笑著,拉開我車的后門就鉆了進去。
“師傅,你就別裝了,誰大半夜地出來接人??!”
張口說話的那個小伙子尖嘴猴腮的,頭發(fā)都快把耳朵遮住了,還陰陽怪氣地,把那個人字念得特別重。
“對呀,對呀!師傅,你別鬧了,我們知道,你對我們有好感。”
我苦苦一笑,如果不是我被逼無奈,誰特么愿意和你們打交道!
“我們知道師傅對我們是真愛,不離不棄,所以,我們干脆亮出我們本來的面目,給師傅看看吧。”
最后一個小伙子低聲說。
一聽這句話,我內(nèi)心就哆嗦了起來,想到他們?nèi)齻€的死法,我就不敢回頭了,剛才出車的膽子一下就被嚇飛了。
這三個家伙,倒是各有各的特色,一個猥.瑣,一個娘.炮,還有悶.騷。好在我已經(jīng)看過他們的資料了,誰是誰我也都知道,猥.瑣的那個,叫侯飛,瘦得和猴一樣,還整天愛整各種非主流發(fā)型,外號猴非。娘.炮那個是個小胖子,人丑,還愛捏個蘭花指,叫孫祖藍,外號蘭蘭。悶騷那個是個眼睛男,整天愛看都市小說,從早到晚不用出門,叫什么李浩,外號是耗子。這三個人不在一個宿舍卻經(jīng)常在一起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冒出了一個去廢舊工地探險的念頭,然后就全栽在那里了。
“大叔,背地里說人壞話是不對的哦~”
孫祖藍捏了個蘭花指,對著我的脖子戳了一下,戳得我虎軀一震,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咳咳。”
為了驗尸自己的尷尬和害怕,我趕緊咳了兩聲:“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nèi)ツ睦锬亍?rdquo;
“北原路那個尸管所啊。”
候飛嘿嘿一笑:“我們?nèi)齻€過去看看,最近這幾天心疼得狠,看看是不是有人把我們的心臟挖走了。”
我渾身一個激靈,不是吧,還有挖心這么一說。
“大叔喲,你要不要也去看看吶~”
孫祖藍生怕我記不住他似的,趕緊又自己補了一句。
“呵呵,算了,算了。這趟我就不收你們的錢了,我就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
我干笑了幾聲,腦子里努力地回憶著吳振業(yè)的樣子:“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見過?。〈髮毺焯煲?。”
李浩立馬就接道:“今天我還看見了呢。”
我心里一陣激動,有頭緒了,有頭緒了:“什么時候?”
“就在你來之前啊。”
李浩又說。
果然在我之前,就有人來過,只是我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吳振業(yè)!
誒,等等。
我頓了頓:“也就是說,我去工地的時候,你們是知道的?”
“對呀,我們還在旁邊看著呢,大叔你叫得好慘??!”
孫祖藍在旁邊嘻嘻地笑著:“也不是我們不幫你啊,我們也是愛莫能助啊。”
“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撓了撓頭,拿這三個人徹底沒辦法了,不過我倒是得到了一個很關(guān)鍵的信息,吳振業(yè)!
這個家伙和老王認識,莫名其妙的開始摻入這個案子,又在我之前來過廢舊工地。
那么,這個家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而他,又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