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中。
榮芳自蒲團(tuán)上起身,寧夫人和蘇景英還在祈禱,旁邊的僧人遞上了簽筒,她沒接,輕聲輕腳地走到殿外。
同家仆交代了一句,榮芳便帶著子服在廟中逛了逛,廟中香客眾多,徹夜明亮的長明燈熏的地面滿滿的臘,僧人拿了小鏟子跪在地上清理。有年邁的老人家虔誠嘴里喃語著跪拜,榮芳走近她身旁,依稀聽見她說了“我兒。”
那老婦人燒了香,捐了香油錢,又點(diǎn)了一只長明燈。
呆她走后,謝榮芳走上前,擺著長明燈的桌腿上用小紅繩綁了個(gè)小木牌,寫了一人的生猝年份。謝榮芳呢喃:“才十八,比我還小呢!”
有僧人見狀走上前,謝榮芳急忙用身子擋了,那老婦人也不過是想她那年幼的兒子多受些朝拜來世好投個(gè)好人家罷了。
僧人雙手合十同謝榮芳鞠了一躬,“夫人,有人請你去廂房一敘。”
“請我?”謝榮芳怪道,那僧人站在一邊,仍有謝榮芳打量了好一會(huì),見謝榮芳示意她帶路,僧人方才做了個(gè)請,帶著謝榮芳從后門走到了一處廂房前。
此處地塊幽靜,不見人煙,謝榮芳心中有些不安,領(lǐng)路的僧人朝她又鞠躬自行離去了。
廂房門窗均閉,謝榮芳抬手欲推門,心中卻有一股不安。她心想:若是外公派來的人,何故賣弄這番玄虛,其中必定有蹊蹺。
謝榮芳轉(zhuǎn)身便要離去,剛走兩步,那門便被人自內(nèi)打來,有人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公主怎么來了卻不進(jìn)門?”
謝榮芳回首看去,三少爺一手背于身后立于門邊,她行了禮,卻不上前:“不知是三少爺相約。”
那人瞥見了謝榮芳發(fā)髻上帶著的簪子,心中大喜,信步上前,謝榮芳張望了一下,沒有一個(gè)仆從。
“這沒別人,別怕。我知道現(xiàn)在周靖一定看你看的緊,所以特意來這見你。”
三少爺快步走上前,欲伸手去探謝榮芳發(fā)髻上的簪子。謝榮芳往旁邊躲了一下,三少爺嗤笑一下,見謝榮芳臉上有些不悅,才做了一番正經(jīng)模樣,心中卻暗想:這種讀書多的人就愛裝圣人。
他哄道:“這碧玉簪子真襯你。”
“謝過三少爺。”
三少爺?shù)溃?ldquo;你我之間何必言謝,”他見跟前的人微微地低著頭,露出白皙細(xì)長的脖頸,下巴一道好看的弧線,真想去摸摸。
如斯想著,便也如斯做了。謝榮芳赫然,往旁邊退了一步,眼里盛不住的驚慌,“寧夫人她們還在等著呢,先告退了。”
謝榮芳眼光閃爍著說道,也不行禮了,提著裙擺便飛快地轉(zhuǎn)身走了,三少爺忙伸手去抓,“三少爺,請放手!”
三少爺哪里花過這樣的心思哄女孩子,白送了大半個(gè)月的禮,連臉都沒摸過?他的耐性早就耗盡了,方才手下那細(xì)膩清冷的皮膚好似一把鑰匙另他深藏的本性露了出來。
三少爺一手擒著謝榮芳的左手臂,“此處就你我二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
他湊上前,掰過了謝榮芳的下巴,欲一親芳澤,“你我情投意合,正是璧人一雙。”
謝榮芳驚怒,“三少爺!你莫口出污言!我可是你嫂嫂!”謝榮芳忙伸手去掰三少爺鉗制他的手,眼里裝不下的怒氣與嫌惡好似是被渾身惡臭的流民纏上了一樣。
他很清楚那眼神,當(dāng)年他去靜國候府上求親,蘇景英跨騎在馬背上,拿著馬鞭,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鄙夷地對他說:你又拿什么東西過來了?拿回去吧,我不稀罕。
他手心里捧著地是他親自雕刻的人像,蘇景英卻連看都不稀罕看一眼,便歡歡喜喜地去纏著周靖交她騎射了。
周靖?周靖有什么好神奇的?三少爺怪腔怪調(diào)地說:“那嫂嫂你就好好照顧下我這個(gè)小叔子吧!”
他湊上前來,謝榮芳大驚拿手去推搡捶打,三少爺挨了好幾下,終于抓住了她的右手腕,舉過了頭頂,俯身就要去親。
謝榮芳漲紅了臉,不住的掙扎,奈何男人同女人的力量差距實(shí)在懸殊。三少爺俯身在她的脖頸前用牙齒噙了一塊皮細(xì)細(xì)地咬:“好嫂嫂,你身上可真香。”
女兒家最重要的不過名節(jié),謝榮芳哪里受過這樣的侮辱,眼里一行淚落下,語里滿是哀求:“三少爺,你繞過我吧!”
三少爺將她的左手扭到背后,見謝榮芳眼里含淚,唇不住地顫抖,他心中嗤笑:聽說衛(wèi)國公主最是重禮,這公主遭遇這番,怕是已心無她念了。
他半是威脅:“我的仆從就在不遠(yuǎn)處,我若是出聲讓他帶人來,你這名節(jié)怕就不保了。”見謝榮芳闔上的雙眼不住的顫抖,他又哄騙道:“那周靖也就是粗人一個(gè),哪里會(huì)察覺到這些?榮芳,我是當(dāng)真歡喜你,你就從了我吧!”
他攥著謝榮芳的手試探著松開,見謝榮芳并無掙扎的意思,便松開了手,欲帶人去廂房中好做祟,正是這是,謝榮芳拔了發(fā)髻上的簪子往三少爺?shù)哪樕厦痛踢^去。
“??!”
遠(yuǎn)處的仆從聽見一聲痛呼急忙奔走過來,見自家主子雙手捧臉正不住的哀嚎,他忙上前忘去,嚇的跌坐在地。
方才謝榮芳一刺,竟直直地將那簪子刺進(jìn)了三少爺?shù)淖笱壑?。那仆從見謝榮芳抖著雙手臉色慘白見他來了,便轉(zhuǎn)身跑了。仆從心中大嘆:這下項(xiàng)上人頭可保不住了!見四下無人,便遁逃而走了。
三少爺聽見了腳步聲,忍痛睜開了眼,瞥見謝榮芳和那仆從均逃遁開去。他氣的大吼一聲,只覺眼球上那簪子往下墜下,忙伸手捧住,用獨(dú)眼勉強(qiáng)視物,跌撞著往前行。
再說這邊,子服半響不見子服出廟中出來,進(jìn)去一尋不見人影,便急忙拉了僧侶一路詢問??上憧捅姸啵I(lǐng)路的僧人又帶著榮芳走了僻靜的小路,一時(shí)詢問不得。
子服心中惶恐不安,忙去稟告了寧夫人和蘇景英。蘇景英冷哼一下:“真是到哪都不安分。”
寧夫人止住了她的話頭,派了仆從一同尋去,謝榮芳刺傷三少爺后慌不擇路半道上碰見了尋來的家仆,慘白著一張臉道:“走!快走!”
那三少爺視物不清,東碰西撞慢了些腳程,待闖進(jìn)人群引起騷亂之時(shí),謝榮芳已同寧夫人一行人啟程下山了。
謝榮芳坐在最后,她不住的往后看去,雙手顫抖不安地?cái)囍律?,心中既是羞又怒,既是驚又是怕。“快些!走快些!”謝榮芳催促道。
寧夫人回首同蘇景英對視一眼,心中疑云重重,但見謝榮芳臉色著實(shí)駭人,她只得同腳夫吩咐道:“腳程快些,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