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穹貓著腰小心地揭開了酒蓋,香氣猛傾而出,方穹深深吸了幾口氣,滿足地嘆道:“好酒,周靖你可真會撿時候來。”
周靖拿筷子敲敲碗邊,“滿上,滿上!”
“她就那么跟你說的?”方穹邊倒酒邊問,“也沒說什么敲鑼?每天那么多聲響,我哪知道她說的是哪一聲?”
周靖懶地理他,顧自飲了一口,發(fā)出了滿足地嘆息。方穹摸著下巴來回思索,端著酒碗湊到嘴邊呷了一口,思索了半響,不得其解,一口飲盡,單手提了酒壇給二人再斟滿,得意地說:“可惜了。”
第九章下套
“可惜什么?”
方穹舉舉手中的酒碗,“可惜他喝不到我這陳年佳釀啊~”
周靖斜睨了他一眼,“都跟你一樣閑嗎?”
門戶大開,夜風穿堂而過,燭光被吹的一搖一擺,濃郁的酒香被稀釋了不少,方穹沒理會周靖的埋汰,掏出了一個小木盒,周靖拿過,見方穹故作平靜的臉,便知道里面肯定是擺著什么寶貝。
木盒上還做了把鎖,周靖二指捏著鎖身,一擰,便斷開了,周靖隨手丟到了一邊,沒半點遲疑便打開了。里頭擺著疊成方塊模樣的東西,周靖展開一看,猛然色變,將那東西攥在手里,冷聲問:“這東西你看過了?”
方穹朝桌上的破損的鎖努努嘴,“我跟你一樣,沒鑰匙。”
“哪來的?”
方穹探頭探腦地問:“什么東西?”
周靖拿著紙在他眼前虛晃了一下,“步兵圖。”
“哎呦!天上當真掉個寶下來!酒肆的人運酒出城的時候,底下鋪的稻草里頭埋著的。估計那人是碰見城門巡檢,所以隨手找了個地方塞了。”
這羊皮上描繪的是秦國幾座重點城池的步兵圖,似乎怕遭了雨淋,還是用線繡在上面的?;ヅ杉氉髂鞘亲晕鍑至⒁詠淼睦蟼鹘y(tǒng)了,但能拿到這樣機密的文件,此人看來來頭不小。
“這東西,你也沒見過吧!”
周靖冷看了一眼滿是調侃的方穹,并不作答,將那羊皮湊近燭光仔細地端看。秦國傭兵八十萬,以靜國候為首的五為外姓軍候占了四十萬,周靖入伍十七、八年,手上能調動的也不過三萬親兵。秦王手上有近三十萬的軍隊只聽他的虎符號令。
唯恐這些外姓軍候坐擁大權而犯下作亂,秦國一直以來都會扶持多位外姓軍候以相互牽制。重要的城池守衛(wèi)將軍,郡首均由秦王親自任命,并不時調動。若是當中的那位與什么皇子大臣過于親密,必要背上密謀作亂的罪名,輕則脫了官服,重則人頭落地,更甚者株連九族。
正是因為這樣的鐵腕統(tǒng)治,秦國才成為建國數(shù)百年來,唯一一個不曾該朝換代過的國家。臨近的燕國,臣子代王位或是殺父繼位的事情屢見不鮮,得虧百姓莫名的團結,不然早就分崩離析了。
周靖將圖紙計入腦中,舉著東西湊近燭火就要燒,方穹急忙將燭臺端遠了,怒斥道:“你想害死我??!把這東西藏到我這來,能不回來找?。?rdquo;
見周靖稍微冷靜些了,方穹將燭臺擱到了自己的腳邊,把木盒往周靖跟前一推,“看完就得了,我還得放回去。”
周靖將羊皮重新疊好,拿食指和中指夾著伸到方穹的鼻前,反問:“放回去?”
“啊,”方穹點點頭,“放回去!先前不知道是這東西,我也學和碩公主的樣,跟你排出戲瞧瞧。”
見周靖不解,方穹娓娓道來:“除了秦王,還有誰能看到這步兵圖?”
“太子爺。”禁方穹這一提點,周靖猛然反映過來,他將羊皮放入木盒中,看著方穹問:“你想給太子爺下套?”
方穹將蓋子“啪”的蓋上,“暗通別國,太子爺是沒那動機,難防太子爺身邊的小人啊。”
“誰?”
方穹將手指按在木盒上,“我且不管誰是細作,不過就想除一個人。”
“誰?”
方穹呵呵一笑,“噙等著看吧。”他起身尋了一把小鎖,重新鎖好,隨手一拋,“叮”的入水聲傳來。
他復又坐下,給二人斟酒,周靖收回了瞥去屋外的視線,見方穹神色無異,嘴角更是一抹笑,顯然陰謀孕成心情大好,周靖便端著酒碗像方穹一敬,仰頭大喝了一口。
二人分吃完了那一小壇子酒,周靖才心滿意足地告辭離開,方穹眼看周靖翻了三次才上了馬,指著他哈哈大笑,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醉了,醉了!”
周靖馬鞭憑空一抽,“你才醉了呢!”
方穹撐著青石板掙扎著起身,旁邊伺候的管家急忙上前扶了,卻被他一把推開,“沒醉!”方穹揮舞著手喊道,周靖“嘁”了一聲,催使著馬走了。
管家哄著方穹進了屋,見著地上的燭火,方穹撲上前去,急端著燭臺問:“誰擱地上的?踢著了怎么辦?得走水了!得小心!”
管家連聲答“是”心中一陣嘀咕:方才就您和周將軍兩個人,誰知道是誰擱地上的?
方穹說罷這個,又撲在桌子上拿起那鎖頭蹙眉問:“誰那么野蠻?一根鐵絲就能大打開了,何苦壞一把鎖?”
他顧自說著,又拿起了旁邊的木盒,盯著笑了一會,揣在懷里,拉著管家噴灑著酒氣說道:“劉備啊,熬了這么多年,總算是要出來見見太陽了。”
管家敷衍地應了,方穹忽然往前一撲,整張臉砸在桌子上,管家探去,儼然已經(jīng)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