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е桥簴|飛西蕩,也不知道這是來到了哪里。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最起碼的方位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去?
想到這里,我停了下來,任由自己和那女孩兒往上飄浮,我往四周圍看去。
這一看之下,我發(fā)現(xiàn)這里有點眼熟,目光往遠處一落,我看到一片長滿荒草的坳地,登時想了起來,這是我和夏星之前遭遇那只厲鬼的那地方!亂飛亂蕩,居然來到了這里!
忽然,我發(fā)現(xiàn)離那坳地不遠的一棵大樹的樹梢頂上,好像有什么東西。
仔細一看,我差點沒叫出來,是一個人在那里!
那人蜷縮成一團,一上一下的飄浮在樹頂上方。從那人身上的衣著來看,好像就是那只‘厲鬼’,看起來感覺,‘他’就像是在睡覺一樣…
看樣子‘他’沒發(fā)現(xiàn)我們,我小聲對那女孩兒說,千萬別作聲。
我盯著那只‘厲鬼’,心里面想著離‘他’遠一點兒,再遠一點兒,我便帶著那女孩兒緩緩的,往與那厲鬼的反方向飄去…
飄過一棵很粗壯的大樹,底下出現(xiàn)一道山溪,清清亮亮的,升騰著水氣。
順著溪不遠,是一處山梁的拐角。只要拐過那道梁,應(yīng)該就安全了。
眼看就快來到那拐角,忽然,遠處那只鬼動了動,我感覺自己的心猛顫了一下,身上有流汗的感覺。
還好,動了一下之后,那只鬼就沒再有反應(yīng)了。
終于,我?guī)е桥汗者^了山梁。
“快走!”
我回憶當(dāng)時夏星帶著我過去那片坳地的路線,大體分辨出了方位,帶著那女孩兒飄行。
飄著飄著,忽然飄不動了,隨后,那女孩兒尖叫了起來。我回頭一看,只見那只鬼不知怎么跟了過來,從背后抓住了這女孩兒的兩只肩膀。
那鬼的脖子只有塊皮連接著腦袋,腦袋前后搖蕩,看起來隨時都會掉下來,樣子很可怖。
我揮拳朝那鬼的腦袋打去,‘他’松開那女孩兒,抓住了我的拳頭,另一只手抓住我那只手腕,頭搖來搖去的沖我伸過來,兩只空洞的眼睛黑漆漆的,似乎要把我給吸進去。
我用力掙扎,根本掙不脫,用腳去踢,這鬼的身子像泥鰍一樣擺動,踢不到他。
眼見‘他’張開黑乎乎的大口朝我咬過來,我心里面萬念俱灰,看樣子,我回不去了…這樣想著,我目光往下一落,看到了這只鬼衣服上的字…
由于離的近,我看到這只鬼衣服上印著‘某某藥業(yè)’的字樣…藥業(yè)?我突然想到高老頭兒當(dāng)初給我講述的,關(guān)于伐木廠的那段往事,心里面油然升起一個念頭,看這鬼的樣子,莫非,‘他’就是當(dāng)年見到那伐木廠里離奇死亡的那些人,然后失蹤了的那個采藥人?…
我脫口道:“你是那個采藥人!因為見到伐木廠死亡的那些人,所以被殺的那個采藥人!對不對?”
那只鬼突然把頭縮了回去,然后把我給放開了,嘴里發(fā)出‘啊啊呀呀’的聲音。
我看著他,心說,難道被我說中,這只鬼想起他生前的事了?
我這個念頭還沒落,那只鬼再次朝我撲了過來,嘴里發(fā)出‘嗚嗚’的哭聲。
我猛的一蕩,蕩到飄飛到遠處的那女孩兒跟前,一把拉住了她。
“走!”
在山里面東飛西躲,就聽‘嗚嗚’的哭聲,一直跟在我們身后。
過了好一陣,越過一道崖,那種哭聲才終于聽不到了。
前方望去,我望到了寥寥的燈火,細去分辨,是那個山區(qū)鎮(zhèn)子。
雖然仍舊控制不很好,但也不再像之前一樣亂飛亂蕩了。
當(dāng)我?guī)е桥簛淼侥擎?zhèn)子的時候,月已經(jīng)落下,天就快亮了。
從林業(yè)站上方飛過,只見辦公室里的燈還亮著,看來張叔一夜都沒睡。
望著鎮(zhèn)子上左一處右一處的燈火,回想之前在深山鬼寨里的經(jīng)歷,感覺很遙遠,恍如隔世一般…星,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等著,等我回去救你,你說過,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如果救不了你,我就陪你死…
我問那女孩兒,她家在哪里。她說她是外地過來的旅游的,住在離這個鎮(zhèn)不遠的另一個鎮(zhèn)的一家小旅館。
她說她明明記得她在看電視,不知怎么就去了那個寨子里。我囑咐她醒來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把這女孩兒送去那鎮(zhèn)子,進到她說的那個旅館的房間,見到自己正趴在床邊上熟睡,那女孩兒詫異的朝我看過來。
“回去吧。”
我一推,把她推回了她身上。肩膀動了幾下,她醒了過來,揉著眼睛,左看右看,嘴里叫著什么,應(yīng)該是在找我。
從旅館飄出來,我朝著高老頭兒家那村子飛去。
眼看就快那村子了,我忽然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往下一看,我看到底下的路道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那東西圓圓的一坨,看起來,就像是我投在底下的影子,我往前,那東西也往前。
我心說,我怎么會有影子?
底下那東西隨我一起進了村子,我心里很不安,想起高老頭兒說的話,他說,生魂如果離身體太遠,很容易被別的東西給吃掉…沒有了夏星的保護,難道我這是遇到山里的精靈了?
我控制著自己,加快了速度。遠遠的,已經(jīng)可以望到高家祠堂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定格住,飛不動了。緊接著,那股力量把我往下拽去。
我朝下面一看,那個黑東西正在蠕動。
我想喊叫,但根本就喊叫不出來,越下降越快,遠處祠堂的門一下子開了,高老頭兒從里面撲了出來。后面發(fā)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當(dāng)我醒過來的時候,外面正在下雨。
屋子里很暗,幽暗的光線下,我看到高老頭兒坐在床邊,眼睛紅紅的看著我。
“你醒啦…”
我感覺腦袋里嗡嗡的響,高老頭兒的聲音聽起來也嗡嗡的。渾身上下,到處都疼。
掙扎著想要坐起,老頭兒把我扶了起來。
一個村民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只煙氣騰騰的青花大碗。
“義大爺,雞湯熱好了…”
高老頭兒接過來,吹了吹熱氣,把碗遞給我。
我坐在床邊,捧著碗正要喝,忽然恍恍惚惚的在碗里看到了夏星的影像,手一松,碗掉在了地上。
“夏星呢?”我抓住高老頭兒的手問。
“我正要問你哩,她嘞?”
模模糊糊的,我記起了在鬼寨子里發(fā)生的事,看著屋子里現(xiàn)實當(dāng)中的一切,我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很遙遠的夢。
目光一掃,我看到了那塊沉香木,在桌子上躺著。
我抓起來跳下床,跑到外面召喚夏星,召不出來。我這才知道,那些不是夢,而是真的!
“星…”
我叫喊著就要往外沖,被高老頭兒給拉住,拽回了屋里。
老頭兒連連安慰我,讓我別激動,也別沖動,把我們遇到了什么事,夏星去了哪里,告訴他。
聽完夏星的遭遇,高老頭兒從我手里抓過那塊沉香木聞了一番,說他憑術(shù)師的直覺,夏星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出事。
把沉香木還給我,他想了想,走到屋子正中,撲通一聲朝著高家祠堂方向跪下了。
“先人們吶,小星是個好孩子,那么年輕就死了。她跟冷雨,多般配,多好哩倆孩子,卻陰陽兩相隔,現(xiàn)在又遇上這事兒,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現(xiàn)在為了小星,我要干大逆不道哩事兒啦,你們要是怪罪,就怪罪我一個人,跟別哩任何人都沒關(guān)系…”
說完,高老頭兒砰砰的往磚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大爺…”
磕完站起身,高老頭兒臉上的肉哆嗦了幾下,沖那個給我端雞湯過來的村民說:“去,叫幾個人過來嘞,帶上鐵锨子!”
很快,來了四個扛著鐵锨的村民。
“義大爺…”
“義爺爺…”
“嗯,跟我走。”
自從那天蘇醒過來以后,高老頭兒的病已經(jīng)全好了,不再害怕淋雨。
高老頭兒拿了個包袱,我們跟著他,出了村子,順著坡來到高家的祖墳地。遠空陰陰沉沉,不時有電光滑過,墳地的草被雨水打的啪啪的響。
高老頭兒指了指最中間那座墳說:“把這墳給我刨嘍。”
那些村民,包括我,全部都呆住了。
老頭兒眼一瞪,“我讓刨就刨哩,怕個啥球子?!”
兩個村民掀倒墓碑。
四把鐵锨翻飛,很快,墳頭就沒了。高老頭兒站在一旁,身子不停的哆嗦。
往下刨了好幾米深,刨到棺材了。
“把棺材…棺材撬開…”
高老頭兒說著,就像是虛脫了似的,搖搖晃晃就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