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本來倒地不動的光頭,猛的一下掙起來,一頭撞到我的右邊臉頰上,我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響,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的栽倒在地。
模模糊糊中就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團(tuán)漆黑里,伸手不見五指,一個鮮紅的燈籠晃晃悠悠的飄過來,照亮我身前。
這才看清,我身處在一條黑霧籠罩的青石板道上,燈籠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時不時滴下一滴東西落到地上,發(fā)出很響亮的“滴答”聲。
跟著這個燈籠,我不辨方向的往前走,因為只能看清我身前一米不到范圍的東西,突然就撞到一個什么東西,發(fā)出嗤啦的一聲,我忙抬頭看,是一個人站在那。
我趕緊道歉,那人并不回應(yīng),這時陡然刮起一股風(fēng),那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撞到我身上,散碎了一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落到我手中,轉(zhuǎn)過來一看,赫然就是一個紙人的腦袋,不過它的臉上沒有描什么東西,只有三個散發(fā)臭氣的黑窟窿!
“哎呀!”我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從地上挺身站起來,旁邊彌漫濃烈的酒味和焦糊的肉味。
抬頭往前看去,就見一個汽油桶正熊熊燃燒著,那個投球換公仔的小攤老板陳英紅,一邊喝著酒,一邊用一根鐵棍不斷的伸進(jìn)汽油桶里掏弄。
掃看了一眼周圍,非?;臎?,也沒有宿舍那幾個禽獸和三個女生的蹤影。
“不用看了,這里是興義老街水口廟,那些人,我都送他們回去了。”陳英紅朝我晃了晃手里的酒壇子:“要不要喝點(diǎn)暖暖身。”
我搖搖頭,再次掃看了周圍一眼,有點(diǎn)后怕:水口廟,唬我的吧,這條興義老街從兩年前開拆,全部砸成一片廢墟后,還沒等開始建設(shè),來勘察的建筑人員瘋了好幾個,后來力主開發(fā)的大老板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撤資。
于是這個爛攤子就撂下來沒人管了,各種流言蜚語四起,讓這里成了興義赫赫有名的兇地,就是白天也沒什么人敢來,更何況現(xiàn)在這深更半夜的。
“李佳騰,你懂道術(shù)的吧?”陳英紅盯著我。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通過《五芽七曜三十五道術(shù)》我雖然知道一點(diǎn)關(guān)于道術(shù)的東西,但真正論起來,我是真不懂。
“呼!”
他猛的一下湊到我面前,幾乎都要碰到我鼻尖:“小子!道術(shù)可不是好玩的,要是沒有向你家祖師爺敬那盅茶,燒那根香,掛那枚銅錢,你就少碰!今天的事幸好你是遇到了我,要不然你小命都別想保??!”
我眼前閃過那個光頭臉上爬竹節(jié)人的情形,身處其中還好,這時回想起來,相當(dāng)后怕,一股冷汗沿著背脊溝淌下。
“紅哥,今天那是怎么回事?”我怯生生的問。
陳英紅猛灌了一口酒,瞟了我一眼:“不知道你這小子怎么歪打正著施用了‘死物化活術(shù)’讓那破爛玩意得了生氣,后面又不知道怎么搞的,生氣化了怨氣,導(dǎo)致那玩意成了雜祟。”
“雜祟么,氣散完就沒事了,但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借機(jī)下了一道甲氣辰體祟惑符,就讓那個雜祟借了勢,生了噬人妄念。”
陳英紅說完,扔了一條半尺長的東西過來,我接在手中,哎媽呀,怎么這么臭!那是一張骯臟不堪的紙,上面描畫著幾道符文,散逸著一股濃郁的怪味,我差點(diǎn)吐出來。
“紙是老紙,符文畫得簡陋,但道行不淺,小子,下這道‘甲氣辰體祟惑符’的人相當(dāng)不簡單,顯然是一門心思的想弄死你,惹上如此厲害的人,要是你再碰道術(shù),怕是初一好過,十五難逃哦。”陳英紅咕咚咚的又喝了一大口酒。
我有些慌神了,我一個高中生,能惹上什么道行不淺的厲害人,就說這道術(shù),雖說從小經(jīng)常從爺爺口里聽到,但真正親身體會,還是在幾天前。
這都是什么事嘛,我反復(fù)在腦海里篩選,甚至將小學(xué)時候我打小報告的同學(xué)都理出來,也沒覺得他們中有誰會這么想弄死我。
“咣當(dāng)!”陳英紅冷不丁的踢了汽油桶一腳,里面火苗陡然騰起老高,他退開一步:“也燒得可以了,小子,帶你到這里,除掉是收了你錢,得保你今晚安全,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得再次警告你:道術(shù)恒一,有所得必有所失,若非有了用符燒香掛銅錢的覺悟,最好不要碰。”
“我很少這么啰嗦,你自己可記好了!”他口里說著,拉過旁邊的一個空汽油桶,拋給我一塊小小是石頭:“來,把石頭放進(jìn)這里面。”
我被他踢汽油桶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想他話鋒一轉(zhuǎn),竟然讓我放石頭,這簡直莫名其妙。
不過身處這種地方,我覺得最好不要忤逆他,就走了過去,把手中的石頭,往那個空汽油桶里放。
怪了!那石頭直接就擺在了空空的汽油桶上,竟然不會掉下!
“嘿嘿!”他得意的一笑,打了一個臭烘烘的酒飽嗝:“小子,現(xiàn)在你知道了吧,我那三個桶,是用了虛桶填石術(shù)的,你能投進(jìn)五個球,完全是因為我在你投球時解了咒,所以,那個大公仔,你應(yīng)該還給我……”
尼瑪,我還以為他讓我放石頭,有什么別樣的深意,沒想到這醉鬼大叔,關(guān)心的還是他的那個公仔!簡直是夠夠的,我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這個?媽蛋的,我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誰要弄死我好不好!
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提出一卷鋪蓋扔給我:“你就在這睡吧,天亮再離開,只要你以后不再碰道術(shù),你惹的那個人也不會弄你……”
我還想問點(diǎn)什么,不想他就地躺下,已經(jīng)開始扯極為響亮的呼嚕,環(huán)顧一下黑漆漆的四周,想著自己待的地方可是兇地水口廟,頭皮有些發(fā)緊,鋪好鋪蓋,裹了進(jìn)去,這么又驚又怕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我被凍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打著噴嚏站起來,周圍除了幾個汽油桶,什么陳英紅,什么鋪蓋都沒了蹤影,身處的地方倒真的是水口廟。
要不是看到一個汽油桶上,用白灰寫著三個顯眼的字:“大公仔!”我都以為是撞邪了。
回到學(xué)校后,那幾個禽獸才剛醒,扯著問昨晚的事,我就告訴他們,那幾個混混來找事,把他們都打暈了,我趕緊報了警,后來是值夜班的警察叔叔把他們送回來的。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上那本從家里偷出來的《五芽七曜三十五道術(shù)》和那一道臭烘烘的符箓,趁周末送回家去,不知為什么,我心里有相當(dāng)強(qiáng)的感覺,這兩件東西,肯定不會給我?guī)硎裁春檬隆?/p>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
我家所在的地方是江岸村蒗蔴蒿組,處在一個三面環(huán)山的凹形平地上,有近百來戶人家,村口就是一口水井,旁邊蓋了一間樣式簡陋的小廟,供奉的是一塊半人高的嬤嬤石。
快到家門時,我就聽到一陣喧鬧和低低的抽泣聲,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咦,當(dāng)真回來了!”迎面就遇到我的小姑姑,她詫異看著我說了一聲,把我拉進(jìn)了爺爺?shù)呐P室。
一屋子的人,我的那些姑姑、姑父,叔叔伯伯一個不少全都在。
就見我爺爺躺在床上,吃力的吞咽著,看到我后,眼中閃過一絲微笑,他擺了擺手:“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和小佳騰說……”
門關(guān)上,就剩下我和爺爺兩人。
我走到床邊,剛坐下,爺爺一把抓住我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它去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