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進入潭水中,里面就傳來一股難以抵抗的吸力,將我迅速的拉入潭水深處,然后進入了一條水道。
水道中水流湍急,我的身體不時與水道旁的石壁觸碰,每一下都如同是被人用錘子狠狠敲了一下。我只得忍受,心中既是為師父和老君觀的道長們擔(dān)憂,也是期盼著能盡快通過水道。
水道的盡頭是山谷三里外一處瀑布下的深潭,這水道最少有三里長,也就是一點五公里,這距離可不短,如果速度不夠快,我只怕是要淹死在這水道之中,這可就比竇娥還要冤了。
因為太久的憋氣,我的肺像是要炸了一樣,當(dāng)我再次觸碰到石壁,沒能憋出氣,喝了一肚子水,腦子也開始迷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肚子里漲得難受,一張嘴吐出許多臟水,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fā)現(xiàn)我正趴在水邊,我身后有激烈的水響。
我這真是劫后余生,可我沒時間慶幸,我不知道克莉絲汀有沒有發(fā)現(xiàn)潭水的奧秘,可既然他們能摸到山谷之中,想來要在山林之中找到我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他們可不僅僅是一伙境外武裝,他們其中也有修行者,或許用克莉絲汀的說法,他們是一群掌握著超自然力量的人,而且還自認(rèn)為走在了東方同行的前面。
還真是一群自大的家伙!
我從水中爬起,摸了摸腳踝,綁在那的野戰(zhàn)刀還在,這下便好,有它在,至少在這山林之中,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我摸著黑在山林中行走,走了約莫半個小時,我身后的山林中有動靜,聲音很弱,我卻聽的十分清楚,有身體刮擦樹枝的聲音,也有地上的斷枝被踩裂的脆響。
我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山林路險,又是摸黑走,我的速度并沒有快多少。反而是身后的聲音越來越近,我轉(zhuǎn)身一看,都能看見在林中晃動的光束,這些追兵有照明設(shè)施,視野不會被山林的黑暗限制太多,這速度就比我要快許多了。
突然,身后的聲音變得激烈起來,像是有野獸在林子里狂奔。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我那四個被惡念奪舍,變成惡魔的前伙伴,在這黑夜之中,也只有他們有能力,可以毫無顧忌的在山林中狂奔。
草!我心里罵了一句,按照身后的聲音,我根本就逃不了,既然如此,只能拼死一搏了,我將刀拿在手中,潛伏在一處樹叢之中。
那些聲音越來越近,也不知道我手上的這一把殺生刃,能否對他們有殺傷力。不想還好,一想就是動搖了我的信心。
我手里的不過就是把殺生刃,肯定是比不過老君觀那八位道長的隨身長劍,那些惡魔可是能以肉身,在北斗劍陣?yán)镉部沟募一?,并且肖恩被北極星的長劍捅了透心涼,啥事也沒有。
來了!我不僅聽到了在山林中迅速穿梭的雜音,還聽見了沉重的喘息聲,這聲音不似人聲,更像是野獸的聲音。
我兩腿用力一蹬,身子如離弦的箭一般,我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但那一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顯得如此明亮,就如同兩只大號的紅色螢火蟲,指引著我攻擊的方向。
我聽到獰笑聲,我眼前的這個不知是哪個伙伴魔化而來的惡魔,竟然是在嘲笑我,笑我的不自量力。
是的,我不過就是個受過軍事訓(xùn)教,經(jīng)歷過硝煙的人,我或許比一般人強大一些,可是在這惡魔面前,我還真的只是個螻蟻一樣的存在。我的攻擊,對于它來說,就像是攻擊大象的螞蟻一般,可我除了這個,我還能做什么?我無法逃脫追捕,辜負(fù)了師父對我的期望,難道我連拼死一搏的資格都沒有嗎?
不,我或許力量微弱,但我絕不放棄,死我也要死的有尊嚴(yán)!
那雙紅色的眼睛,眨眼間就到了我身前,我伸手用刀朝著惡魔眼睛刺去。
刀尖刺在了眼皮上,我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順利,竟然一擊得中,但我下一秒就失望了,刀尖根本就刺不進分毫。
我想后退,卻已是慢了,一雙手臂將我環(huán)住,惡魔竟然將我一把抱在了它的懷里。
這是要被抱殺的節(jié)奏,我絲毫不懷疑惡魔的力量,我感覺我的腰就要斷了,我忍著鉆心的疼痛,繼續(xù)用力的推著刀,試圖刺穿惡魔的眼皮,同時膝蓋用力的往著惡魔的下身撞去,惡魔顯然已是沒有了男性的弱點,我這下頂過去,它毫無反應(yīng)。
突然,我想起來北極星噴出的那一口血箭,我記起了看過的恐怖電影里的情節(jié),舌尖血陽氣充足,對于邪物有著很大的殺傷力,我不知道北極星噴出那一口血是不是舌尖血,但至少這是一個辦法。
我現(xiàn)在的處境,只能是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了,我將舌尖伸到牙齒間,用一咬,舌尖的劇痛一瞬間壓制住了我被惡魔抱殺的痛苦,真的是疼得要了我的命了。
我真是佩服那些恐怖電影里的牛人,咬舌尖就跟吃飯一樣,簡直就是一幫自虐狂!
舌尖被咬破,我用力一吸,立刻就是滿嘴的腥甜感覺。
我張嘴將舌尖血噴出,噴的惡魔滿頭滿臉都是混有口腔分泌物的舌尖血。
舌尖血一觸碰到惡魔的臉龐,竟是閃耀著絲絲藍(lán)色的電弧,如同一條條發(fā)絲般的小蛇,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讓我?guī)缀醵颊J(rèn)為我看到的是幻覺。
惡魔發(fā)出一聲嘶吼,抱殺的力量頓時減輕了一些,舌尖血還真的有用,只不過那些細(xì)小的電弧是什么情況?難道是之前我觀想出雷霆,引動一絲雷意入體,這些雷意沉浸在了我的血液里?
我再次咬著舌尖,或許是之前的疼痛感還沒有完全消失,這一次咬下去,疼痛的感覺并沒有第一次那樣的劇烈。
我這次沒有將舌尖血噴向惡魔的臉,而是將其噴在了野戰(zhàn)刀上,然后再次往惡魔的眼睛扎了下去。
扎進去了,卻離扎破眼皮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但刀身上傳來的感覺,讓我知曉,惡魔眼皮下的眼球在不安的轉(zhuǎn)動著。
而惡魔的另一只眼睛,直直的瞪著我,我從那紅色的光芒中,看到了憤怒。
憤怒,是因為我傷害到了它,雖然程度很小,卻也是傷害。
惡魔沒有繼續(xù)抱殺我,而是將我扔了出去。
我剛從地上爬了起來,我的頭就被一只大手抓住,那手指上的指甲如同匕首一樣,死死的抵著我的頭皮。
鋒利的爪子,劃破了我的頭皮,血流出,順著我的臉頰流淌。
“卑微的蟲子,如果不是你的身體里還有我的同伴,我會殺了你。”惡魔的聲音十分刺耳,就像是尖銳的物體刮劃著玻璃時的聲音。
原來我能活著,不是因為我拼死的努力,只不過是因為我體內(nèi)的魔胎,對方投鼠忌器。
沒多久,被惡魔甩在后面的武裝人員到了,有了他們手里的照明設(shè)施,我看見了惡魔的面容,是肖恩,除了這張還熟悉的面龐,我再也找不到它與肖恩的相似處。
武裝人員對肖恩很恭敬,如同它是神一般,他們從肖恩的手上接過了我,將我的雙手捆住,押著我回去。
走了約莫十分鐘,肖恩突然停下,武裝人員立刻戒備,同時還有兩人,一人一邊強行將我按住,一邊持槍戒備。
肖恩轉(zhuǎn)動著脖子,仿佛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卻又無法肯定。
“神使大人,您發(fā)現(xiàn)了什么?”領(lǐng)頭的武裝人員語氣謙卑的問道。
“有蟲子的味道,還是只偷偷摸摸的蟲子。”肖恩口中的蟲子,可不是真的蟲子,而是指與我一樣的人,這人說不定是老君觀的,也不知是哪一個,竟然是讓肖恩也無法確定他的行蹤。
“找到了!”肖恩身子如同炮彈出膛一樣,沖了出去。
武裝人員將我圍成一圈,冷靜的盯著四周,而肖恩則已是越去越遠(yuǎn)。
“不好,我的腳被抓住了,地底下有東西!”有人在喊著,然后就有人對著腳下的泥土開槍。
然后是所有人全都對著腳下開槍,但我卻沒有看見他們腳下的泥土里有什么異狀,有的只是子彈鉆入土中,濺的泥土四處飛濺。
“石重光,我是成風(fēng),快到我這里來!”有人在喊我,聲音是從南邊傳過來的,但奇怪的是,我身邊的這些武裝人員都是沒有反應(yīng),只是不停的對著腳下開槍,打光了彈匣,換上新的,再繼續(xù)。
“快點,他們已經(jīng)被迷惑住了,我快撐不住了!”成風(fēng)的聲音焦躁無比,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咬了咬牙,摸著黑的往南邊走,那些武裝人員還真的對我的動作無動于衷,只顧著往腳下開槍。
我往南邊走了二十多米,才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也是感覺到了我的到來,動了一下,我就看到了一個泛著淡淡黃光的鏡子,看材質(zhì),是個銅鏡。
成風(fēng)的臉被黃光照映著,顯得十分詭異,就像我小時候調(diào)皮,在黑暗中,用手電筒照著下巴裝鬼嚇人時的樣子。
成風(fēng)看見我,便說:“來了,快走,我騙不了那鬼東西太久時間,不過那鬼東西還真是四肢發(fā)達(dá),腦子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