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胖子推開了破舊的院門。

吱呀吱呀的軸承卡頓聲讓人起雞皮疙瘩。院子里面的雜草更顯荒涼。墻角的位置，爬滿了墨綠的青苔，一只死老鼠，落在墻根……

中年胖子走到一樓門口敲門，沒有人開門，房門卻自己露出了一條縫隙。

我問中年胖子這里該不會是出事了吧？中年胖子搖頭說不可能。

進去之后，沒有想象中的霉味。只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們徑直來到了二樓。中年胖子推開第一個房間門，屋子里面是簡單的上世紀(jì)居家布置。

木質(zhì)沙發(fā)，黑白電視，一個蒼蒼白發(fā)的老頭子正閉目躺在沙發(fā)上面。一動不動。

老人臉上有脫落的老人斑，細(xì)嫩的皮膚和老皮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我要去抓中年胖子的肩膀……

中年胖子一側(cè)身躲開了我的手，輕輕咳嗽了一聲。

沙發(fā)上的老人，毫無預(yù)兆的就睜開了雙眼！

我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差點就把他當(dāng)成了一具尸體。

老人坐起身，問中年胖子怎么想起來這個破敗地方了？

中年胖子上去給老人點了一支煙，沉聲說，碰到了一點麻煩事情，想過來問問。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抽煙……中年胖子問老人，最近醫(yī)院里面有沒有人來取過麻藥？

老人搖了搖頭說沒有人來過，那些老家伙，死的死走的走，很少來我這個破醫(yī)院了。

中年胖子點了點頭，說，我能不能去看看藥房？

老人點了點頭。

我也要出房間門，中年胖子卻按了按我的肩膀，使了一個眼色，讓我頓住了步伐。

腳步聲響起，慢慢地變得微弱，中年胖子留我在房間里面……難道，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的地方？

老人抽完煙，又躺回了沙發(fā)閉上了眼睛。

我在屋子里面上下打量，最后把目光留在老人的臉上，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

中年胖子半天沒有回來，反倒是讓我有些不安了。

于是我緩慢的朝著門口退去，準(zhǔn)備去找中年胖子。

剛退后了兩步，我轉(zhuǎn)身的一瞬間，呼吸瞬間就停滯了下來！

我明白中年胖子剛才對我的意思是什么了……

他按壓我肩膀，的確是告訴我這里有問題，讓我不要走……而對我使得那一個眼色，分明就是讓我看這個方向！

這里是進門的右側(cè)，有一個在墻體里面做出來的柜子……

柜子打開了一條縫隙，從這個縫隙之中，剛好就能夠看見一點點蒼白的皮膚……還有一只閉著的眼睛！

柜子里面，有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干澀的咳嗽聲把我從出神給拉了回來……

我極力讓自己的面容平靜下來，回頭，卻看見那個老人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直直的看著我。

我強笑了一下說，我要去看看剛才那個人，他去了很久，怎么還沒有回來。

老人擺了擺手，聲音干啞的說，來了。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中年胖子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門口。

我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懈了一點點，強忍住不去看柜子的縫隙。

中年胖子沒有進屋，在門口對屋子里說了句：我看完了，還要去辦案，改天過來看您。

說完之后，他對我招手，我趕緊出了房門。

中年胖子腳步極快，我們兩人幾分鐘的時間就出了破舊的院子，不知不覺，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經(jīng)黑了……

上了警車，中年胖子又點了一根煙，吐了口氣說：奇怪，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

我本來想對中年胖子說，我看見那個柜子了，但是也沒有發(fā)現(xiàn)更多的東西?？芍心昱肿訁s繼續(xù)說了句：老軍醫(yī)不喜歡外人進醫(yī)院的其他地方，我剛才攔住你，是要你和他說兩句話……

中年胖子話音剛落，我背上唰的一下子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沒有看見柜子里面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中年胖子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手機接了電話，面色有些難看了。

我問中年胖子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中年胖子冷哼了一聲說：那幾個辭職的法醫(yī)回來報道了。他們走的時候說了交辭職報告，也沒有來交過，這幾天案子有些平息，沒有繼續(xù)出事，就想著回來再吃公糧。

我強笑了一下說，不也挺好的么，要不沒有法醫(yī)，警局里面肯定不行。那個老葛，肯定不是普通的法醫(yī)，我早就看了出來。

中年胖子皺眉說，應(yīng)該是我們的破案，打亂了兇手想要繼續(xù)殺人的計劃，也有可能是那個幫我的兇手被團隊發(fā)現(xiàn)了，他們忙著清理門戶。

經(jīng)中年胖子這么一提，我才反應(yīng)過來，這幾天除了斷掉了吳大夫那條線索之外，就沒有死過婦女和嬰兒了，“葛蕓蕓”也沒有再找過我……

想到葛蕓蕓，我心里面就酸痛的厲害，她沒有放棄我，卻因為懷了我的孩子被殺，如果不能找到兇手，再找到葛蕓蕓的尸體，我恐怕也不配在再做一個男人……

中年胖子開始開車，我從出神中驚醒了過來，馬上讓中年胖子停下，并且告訴了中年胖子我看見的東西。

他卻沒有停車，只是皺眉告訴我說，你確定你沒有看花眼？這個醫(yī)院里面，是沒有那種柜子的……

我怔然了一下，搖頭說，我確定我肯定不可能看錯。

中年胖子吐了口煙氣，說回去警局把那幾個法醫(yī)事情解決了之后，就給我找地方休息。太疲憊，會幻視，而且你去過葛蕓蕓死的地方，也呆過衣柜，就很容易聯(lián)想。

經(jīng)過他這么一說，我反倒是有些頭昏了，很疲憊想要睡覺。也沒有多做解釋，打開車窗，刺骨的風(fēng)吹打在臉上，這才清醒了好多。

快到警局門口的時候，隔著老遠就看見了外面站著好幾個人……他們都被凍得瑟瑟發(fā)抖，不停的搓著手掌。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張薄紙。

中年胖子下車之后，冷聲教訓(xùn)了這幾個法醫(yī)一頓，就收了薄紙，讓他們明天來報到。

法醫(yī)走后，中年胖子讓我下車。

兩個人進了警局，中年胖子打開了過道的燈，生冷而又壓抑。

他問我要不要去停尸間一起看驗尸，或者和他去看監(jiān)控，阿冰已經(jīng)把內(nèi)容調(diào)出來了，肯定能夠找到殺吳大夫的人。

我搖了搖頭說我還是休息為好，我也只是輔助警方查案，沒什么權(quán)利多進這些地方。

中年胖子把我?guī)У搅怂霓k公室里面，指了指南墻邊上了簾子，告訴我里面有張床，這是他經(jīng)常留宿警局，用來休息的地方，而且警局里面非常安全。

我沒有提法醫(yī)斷手失蹤的事情。他離開之后，我把門反鎖了起來。

躺在床上，拿出來手機翻看。

不經(jīng)意間，就翻到了葛蕓蕓的QQ，我一下子沒有忍住，淚水就掉落了下來。

我雖然刪了她的電話，卻唯獨留了QQ下來，一年的時間，我都不敢點開去看一下。

強忍著心中的酸楚點開了空間，上面最后一條空間說說，發(fā)表的是：“我懷孕了，希望寶寶能夠健康出生，我愛你。”下面的配圖，是一張照片，葛蕓蕓抱著一個胖子。胖子笑的嘴都裂開了，葛蕓蕓也在笑，可我看去，她的眼中帶淚，分明就是苦笑啊……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剛要去擦拭眼角。

卻突然發(fā)現(xiàn)，面前的簾子上，多出來了一個人影。

這個人影只有半截……我是側(cè)身，朝著簾子睡覺的。

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人站在簾子外面，另外一種……就是他跪在床上，就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