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忠拿著我手抄版的小冊子,越看越入神,甚至我臨走的時候,也就是擺了擺手,完全沒有理會我的意思。從楊大忠口中念念有詞的樣子來看,顯然當(dāng)初祖師爺收他的時候也并不是一時興起,只可惜祖師爺突然失蹤,天機篇的口訣又過于深奧,所以楊大忠才在無人引導(dǎo)的情況下獨自慢慢修煉。
現(xiàn)在有了我給他的法門基礎(chǔ)解析,想來后面的修煉,應(yīng)該算水到渠成了。
下午回到學(xué)校之后,我們接到了林青青葬禮的事情。根據(jù)我們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人死三天內(nèi)是要入土為安的。而今天算起來也只是第二天,這時候林家正在準(zhǔn)備為期三天的葬禮。
“韓辰,你要不要去參加林青青的葬禮?”蘭宇琦看見我,低聲問道。
我猶豫了,心里堵得慌。林青青死在我手里,這時候讓我去見她的父母,我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墒?,如果我連她走的時候都不去送,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安心。
我握緊了拳頭,沉默了好久才點頭道:“放學(xué)后一起去吧。”
我知道總是要面對的,不管我怎么逃避,林青青是在我被轉(zhuǎn)變的時候親手殺死的,這是事實。我要記住這一切,我要記住林青青離去的樣子,同時我也要提醒自己,不管千辛萬苦,也要把林青青從深淵里再次拉出來。
晚上,班級里好幾個人都選擇一起去參加林青青的葬禮。雖然在外面人的記憶里,林青青并不是我們班級的,可是在我們班的同學(xué)依舊存在著她身上的所有記憶。
靈堂擺放在縣城火葬場的殯儀館內(nèi),我走進靈堂的那一刻,就看見了林青青趟在透明棺材里的軀體。軀體被整理過,她依舊是那么美,只是面容顯得有些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壓抑著內(nèi)心的顫抖,強撐著站穩(wěn)了身子,一旁的蘭宇琦感覺到了我的一樣,伸手扶了我一把。在靈堂上,我見到了林青青的父親,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刑警隊的隊長,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此刻卻是滿頭白發(fā),憔悴無比得跪在地上,嘴里發(fā)出痛苦的嘶吼聲,低聲的哭著。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女孩在靈堂里看見我,便直沖沖得走了過來。
“你為什么沒照顧好她?你不是她男朋友嗎?為什么她參加聚會的時候你沒和她在一起。”夏雨婷壓低了聲音,近乎嘶吼著對我質(zhì)問道。
我坐在角落上,周圍人很多,卻也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樣。我深深得閉上了眼睛,也不自覺得留下了淚,在夏雨婷的記憶里,林青青是參加聚會的時候意外身亡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我甚至連解釋,甚至連自責(zé)的話語都無法和他們訴說。
“他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難過。”蘭宇琦幫著我解釋著。
夏雨婷眼神中充滿了怒火看向了蘭宇琦,又質(zhì)問道:“你是誰?你和她什么關(guān)系?”
“你不要誤會,我和他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蘭宇琦本身也沒有太好的脾氣,此刻話語也冷漠了下來,繼續(x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能告訴你,這里面恐怕最難受的就是他了。如果他當(dāng)時在場,我相信他會愿意替林青青去死。”
夏雨婷動容了,瞪了我許久,才滿身怒氣得一屁股坐我邊上,突然抱起我的胳膊狠狠得咬了一口。我強忍著,一聲不吭,任由她發(fā)泄著身上不滿得情緒,甚至我希望她可以咬死我。
最終,夏雨婷緩緩松了口,同時我也感受到她一滴眼淚落在了我的手腕上。不禁我痛苦,她同樣也很痛苦,恐怕這個靈堂里的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痛苦的吧。
我們沉浸在痛苦中,低頭坐在那里,哀樂停止的那一刻,整個靈堂里雖然有好幾十人,但是卻顯得格外寂靜。
噠!
就在此時,一絲不和諧的清脆皮鞋腳步聲響了起來。
我本能得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靈堂的入口處,一名穿著偏紫紅色西服的中年男人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在中年男人走進屋子的那一刻,我明顯感覺周圍的氣氛有點不對。
“蔣金武!他來干什么?”一旁的夏雨婷也抬起了頭,怒目看向了那個中年男人。
我聲音嘶啞問道:“他是誰?”
“縣里九成娛樂場所都是他開的。林伯伯這幾年一直在調(diào)查他的案子,算是和他死對頭,不過沒什么特別的進展。”夏雨婷解釋著,又突然道:“他瘋了?敢這時候來鬧事?”
鬧事?我眼神一驚,心中也滿是怒火。
蔣金武穿著隨意,他手下的人更是一臉嬉皮笑臉,這群人一走進靈堂,林青青的父親林照國已經(jīng)抬起了頭,怒目看向了蔣金武。
“蔣金武,你來干什么?”林青青父親的一名同事從座位上起身,走向蔣金武喝問道。
蔣金武嘴角一笑,瞥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林青青,對依舊跪在地上的林照國輕聲道:“剛才我在隔壁靈堂祭拜陳總的兒子,后來聽說林隊長的女兒這一次也發(fā)生了意外。本來我以為開玩笑,卻沒想到是真的。怎么說,我和林隊長也是相識一場。林青青侄女突然意外去世,我得知也很痛心,所以特別來祭拜一下。袁警官,不會連祭拜死者都不讓吧?”
“是啊。我們都以為開玩笑呢。沒想到是真的。”后面一個跟著的小弟嬉皮笑臉得附和道。
被稱為姓袁的警官眼神陰冷,看向了那名嬉皮笑臉的年輕人,最終那名年輕人似乎也怕被刑警惦記,本能得退后了一步。
“強子,掌嘴,沒看見我林侄女死了?誰讓你嬉皮笑臉的?”蔣金武站在原地,輕飄飄得丟出去一句話。
被點名的年輕人,連忙點頭應(yīng)了一聲,給自己一個不輕不重得巴掌。
姓袁的警官再次將目光停留在蔣金武身上,冷漠開口道:“這里不歡迎你,請你們立刻離開。”
“袁警官,死者為大,難道我祭拜一下都不行?”蔣金武點起一根香煙,沒有離去的意思。
姓袁的警官抬起手,指向蔣金武的鼻子,重聲道:“蔣金武,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今天真要在這里搗亂,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這一句話,讓整個靈堂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而那些本來沒打算出手的刑警也瞬間站起身子,顯然如果姓袁的警官真出手,那其它幾個人絕對不會猶豫半分。
“袁洪。既然蔣老板想拜祭我女兒,就讓她拜祭一下吧。”終于一直沒有說話的林照國開口了,只是聲音有些嘶啞,看上去極為蒼老。
蔣金武看著姓袁的警官不屑一笑,伸手?jǐn)[了擺示意對方讓開,同時道:“袁警官,就憑借你剛才那句威脅我的話,我就能讓你停職。不過,今天我心情好,你還是讓開吧。這里算是公共場合,我也沒犯什么法,你總不能動手真打我吧?可別忘了你可是執(zhí)法人員,可別知法犯法哦。”
面對林青青的死,我已經(jīng)心如刀絞,卻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鬧林青青的葬禮。在蔣金武已經(jīng)顯露出鬧事意圖的時候,我已經(jīng)起身走了過去。而這一刻,面對林照國的退讓,我終于忍不住了。
我掰開了一直拉著我的夏雨婷,快步從側(cè)面沖向了蔣金武。蔣金武和袁洪正對峙著,根本不相信這時候會有人對他下手。
砰!
我?guī)撞經(jīng)_過去,用盡了全力,將拳頭砸在了他的臉上。這一拳,我已經(jīng)歇斯底里,蔣金武被我一拳砸中,整個人身子一甩,轟然飛出了兩米多,狠狠得撞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這么狠!
說實話,這一拳下去,我心里也有點驚住了。蔣金武屬于矮胖型的,起碼有一百六十多斤,滿臉匪氣,卻沒想到我一拳下去,居然能把他砸飛兩米。
同時,我這一拳砸下去,周圍的人也愣住了。蔣金武身后的小弟目瞪口呆得看向了我,不過瞬間,他們也回過神來,其中一人慌忙去扶起蔣金武,另外幾人上前幾步就準(zhǔn)備對我出手。
“住……手。”蔣金武吃痛得叫了一聲,然后撐著身子看向了我。這時候他看著我的樣貌和身形頓時愣住,結(jié)巴道:“你……你不是刑警大隊的?”
我冷聲道:“刑警大隊的人不能打你,我就是一個學(xué)生,總能打你吧!”
學(xué)生?在場人都愣了一下。蔣金武也呆滯了一下,不過下一刻頓時怒聲罵道:“草泥馬,你個小傻逼,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不想活了?”
不想活?的確,我是有點不太想活了。林青青因為我而死,這一點已經(jīng)讓我傷心欲絕??墒俏覜]想到在林青青的葬禮上,居然還有人拿這件事對付林青青的父親。我聽完蔣金武說出這句話,毫不猶豫得一腳踹向了他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