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芥子,海納百川!
那口棺材,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充滿了華麗、大氣、以及磅礴,在那恍惚之間我有著一種錯覺,似乎這口棺材能夠葬下所有東西一樣。
一群和尚里面,最扎眼的當(dāng)然是老和尚了,他此時身著一身亮眼的袈裟,白須隨著山風(fēng)擺動,給了我一種難以言說的出塵之感。
“玄禪恭迎圣軀!”
當(dāng)他自報了名號之后,我才知道他叫玄禪,而且從他的表現(xiàn)中也不難看出來,這張人皮的確也是無比恭敬尊崇之物。
“要不要以佛禮洗身?”土地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將那人皮給端了過去,但并沒有直接放到棺材里面,而是征詢著玄禪的意見。
“老和尚看,還是算了!”
玄禪沉默了一下,隨后說道:“雖說圣軀在世的時候,跟王佛有過頗多的交集,但畢竟此時的他,已經(jīng)是身受劫難了。而且以曼陀羅華的根莖充填皮囊,圣軀之中充斥更多的還是黃泉之氣。王佛雖入主地獄,可說到底仍舊是我佛門的菩薩!”
“如果此時已佛禮洗滌的話,必然會蕩滌掉圣軀之中的黃泉之氣,這樣一來怕是只會更加的麻煩,倒不如以五谷之氣滋養(yǎng)!”
“好吧!”
聽到玄禪這樣說,土地也就沒有了任何的遲疑,在兩名僧人幫助之下,直接將那張人皮給輕輕的放到了棺材里面,隨后示意他們將棺材給抬進(jìn)去。
“施主,請留步!”
就在我也要跟進(jìn)去的時候,玄禪突然攔住了我:“小施主,您可以進(jìn)入柏林寺,但是您身上的那件東西,必須要留在外面!”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直接將褲兜兒里面的黑雞蛋給掏了出來:“大師,您看要怎么處置才會更加妥當(dāng)?”
說實話,我對于這顆黑雞蛋,是充滿了畏懼和好奇的,而且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大公雞交給我這樣一顆黑雞蛋意味著什么?
“雞生蛋、蛋生雞,柏林寺乃是佛家凈地,所以不會飼養(yǎng)牲畜,但正所謂萬物本同源,所以就放到那顆樹上面吧!”
玄禪說完,已經(jīng)是從我的手里將黑雞蛋給接了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那顆黑雞蛋出現(xiàn)了掙扎,蹦蹦跳跳的似乎想要脫離玄禪的手心。
“放肆!”
玄禪顯然不會給它這樣的機會,口中低喝一聲之后,右手的食指在雞蛋上面畫起了詭異的符號,當(dāng)他停手的時候,我看到那上面出現(xiàn)了一個佛印。
而就是在佛印出現(xiàn)的時候,那雞蛋也是停止了掙扎,隨后玄禪的手向上一拋,那顆黑雞蛋已經(jīng)是到了那顆粗壯的梧桐樹上面。
在那枝椏的中間,我看到了一個碩大的鳥巢!
那是什么鳥的巢,我并不知道,但正像是玄禪之前說的那樣,對于這顆黑雞蛋來說,鳥巢或許是當(dāng)下最好的歸宿了。
“施主,請!”
“大師請!”
走在玄禪的身后,我的心中其實是有一個疑惑的,他既然如土地一樣稱呼了人皮為圣軀,那為什么沒有喊我娘娘呢?
這個疑惑,我暫時沒有辦法問出來,所以只能是跟著玄禪一步步的朝著寺廟之中走去。這里并不是我第一次來,所以沒有太多的東西值得我去浪費精力。
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那口棺材去了哪里?
“后山!”
這是玄禪給我的回答,隨后便是腳步匆匆的向著寺廟的后面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總覺得一顆心在這時候七上八下的。
土地將人皮從廟里面端出來的時候,曾經(jīng)引來了不少的東西,那么這口棺材,是不是能夠順利的下葬呢?
我不知道,但愿玄禪和土地能夠有辦法吧?
玄禪帶我來的地方,與其說是后山,倒不如說是一塊巨大的菜地,只不過菜地的一頭是廟堂,另外一頭依傍著山壁罷了。
當(dāng)目光掃過整片的菜地之后,我才知道玄禪和土地為什么要將棺材抬到這里來,因為菜地里面種著的,正是土地司掌的五谷。
不僅如此,在那巨大的崖壁上面,此時雕刻著一座巨大的佛像,雖然那是石刻,但給我的感覺卻是仿佛具備著靈識一樣。
而且,在那佛像的下面,我還看到了一座土地廟,那里面的雕像正是眼前的土老頭兒,廟前有著一個石鼎,正繚繞著香火。
“大師,既然是下葬,為什么不挖坑呢?”
我看到了五谷,也看到了棺材,但是卻沒有看到墓坑,這讓我感覺很奇怪,或者說很不理解,不挖坑又怎么下葬呢?
“五谷棺,就是用五谷堆疊成的棺槨!”
玄禪說著,朝著四周指了指:“施主你看,這片田地里面種的就是五谷,稍后行葬的時候,只需要將其一顆顆的拔下來,隨后覆蓋到棺材上面就行!”
“這就是五谷棺?”我沒有想到,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
“確切的說,是五谷葬!”
玄禪為我解釋道:“嚴(yán)格來說,五谷棺就是用五谷來堆砌的棺材,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動用了這口法棺,以往都是用來安放本門圓寂的高僧的!”
“這里面留存著純凈的佛氣,雖說不能為圣軀帶來莫大的好處,但總歸是能夠震懾一些宵小的,畢竟此事著實是疏忽不得!”
“您的意思是說,即便是下了五谷葬,即便是藏在了貴寺之中,那張人皮依舊是不保險的?”我聽出了他話中的關(guān)鍵。
“不錯!”
對于此,玄禪沒有否認(rèn):“我想土老頭兒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圣軀之所以是圣軀,那不僅僅意味著曾經(jīng)是世人尊崇敬仰的存在,更是因為裹囊便可為王!”
“所以,我們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因為在下五谷藏的時候,圣軀身上的黃泉之氣勢必會被沖散,不然便無法被五谷之氣包裹!”
“施主有所不知的是,這圣軀之中的黃泉之氣,來的兇猛、來的純凈、來的剛烈,不是那么容易被驅(qū)散的,相反會肆意的盤旋于此不肯散去,這樣便會驚動很多的邪物!”
“那也就意味著,柏林寺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可就真的難辦了,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啊。
“不!”
玄禪搖搖頭,隨后說道:“真正要熬的,只是今晚,在五谷之氣替換黃泉之氣的時候,老和尚會帶著寺廟的弟子做法,將那黃泉之氣逼迫而走,甚至是化解掉。”
“換句話說,只要那些黃泉之氣消散了之后,柏林寺也就安全了,因為那個時候的圣軀,對那些邪祟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用處!”
“大師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那些邪祟所真正看重的,并不是這一張人皮,而是留存在人皮之中的黃泉之氣,那東西才能讓他們封王!”
“不錯!”
玄禪點點頭:“卷經(jīng)記載,當(dāng)年王佛為了度空地獄,為了拯救世人,曾攜黃泉河逆沖碧落入人間,并許下承諾。世間無論何人,只要有慈悲之念,只要愿度化厲鬼冤魂,只要敢舍身浸染黃泉河,永世不超生而鎮(zhèn)守地獄,便可封疆裂土為王!”
“所以說,黃泉之氣,才是那些臟東西覬覦的根本!”
“對!”
玄禪點點頭之后,指著眾多的僧人說道:“五谷葬,已經(jīng)開始了!”
玄禪說完之后,我看到那些僧熱開始游走了起來,他們井然有序的走過那些莊稼地,將五谷一顆一顆的拔起來,隨后轉(zhuǎn)頭放置在了那棺材的上面。
“大師,我去幫忙!”人皮畢竟是我?guī)н^來的,我總不能什么都不敢吧。
可是,玄禪似乎并不想給我這樣的機會,因為他已經(jīng)抬手?jǐn)r住了我:“施主,請隨我去大殿,老和尚有些事情必須跟您交代清楚!”
“什么事?”我很困惑,現(xiàn)在還有比五谷葬更重要的事情嗎?
“我要跟你說的事情,的確比五谷葬更重要,而且是與你密切相關(guān)的,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好,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