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看到他們,估計是先走了。
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放著一尊人面狐身的雕像,雖然看起來倒還算得上是面目和善,在我看來可未必是什么好東西。
這里的雕像能不能制造幻象還很難說,多年之后我仍舊無法得知雕像能制造出幻象的原理,不知道它是已經(jīng)不屬于科學(xué)可以解釋的范圍,還是說以那時候的科學(xué)水平還無法解釋。
照之前的情況來看,雕像制造出的幻象沒法自己去害人,他們沒有任何攻擊力,打一下就會消散掉。但是在被迷惑的人超過一個以上的情況下迷惑對方自相殘殺,如果對方只有一人,那么幻象就會把人引誘到某個危險的地方里。
最可怕的是人辨不出它的真假,或者說,就算明知道那是幻象不是真的,還會忍不住相信。
我來到門前,門是極古老的那種門,就是以前那種毛賊用一根鐵絲就能把門閂挑掉的,從里面也能輕易開啟。這扇門也被冰封住了,不過好像是從里往外開的,開了門閂后用點力氣就能撞開。
但是手碰到門閂的時候,一股涼意從頭頂灌到了腳后跟。
這里好像……沒人來過的樣子!
如果趙停棺他們來過,那么門應(yīng)該開了才對,至少我是這么覺得的,即使是出了什么意外,好不容易到了這里,這兩人肯定不會輕易退出來,而是選擇冒險前進(jìn)。
這里的東西也都沒有被凍過,因為冰面太薄了,我是女生,踩在上面當(dāng)然沒什么,換作是他們,兩個大男人只要稍微踩得重一點,地上的冰就會裂開,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立即嚇出了一身冷汗,環(huán)顧四周,昏暗的燈光下四周的冰面都反射出寒冷的光,顯得冷冰冰的。
我的第一個想法是立即折回,轉(zhuǎn)過頭看見窗戶還開著,心里便稍稍松了下來,一縮身子便從窗口爬了出去。同時,一種絕望的感覺涌上心頭。
我迷路了。
不是分不出東南西北的那種迷路,而是我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周圍的光線不再昏暗,而是成了熹微的晨光,窗外的欄桿、走廊、廊柱,甚至連燭臺都不見了,周圍完全不是我來時的模樣,沒有堅固的石壁,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寬闊的空間和視野,儼然是一個小村子,到處是大小不同的泥磚房。好像我跳過了那個窗口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莫名其妙的進(jìn)入了某個院落里,鼻尖縈繞著一股中藥的味道……
又是幻覺?!我心里暗叫不好,肯定是古祠里那幾個雕像搞的鬼,我得馬上回去毀了它們。剛轉(zhuǎn)身,就見一個人影閃進(jìn)了旁邊的屋子里。
是辛姨!
我一個激靈。
不,不是,剛才那個“辛姨”的模樣要比現(xiàn)在的辛姨年輕許多。
怎么回事?
我心中動了動,難不成……難不成這幻象是幾年前的回憶?我想了想,立即跟了進(jìn)去。
藥味就是從屋子里飄出來的,我發(fā)現(xiàn)這個泥磚屋比周圍的屋子都低矮,也比其他屋子要小。
我打量著這間屋子,這幾平米的地方居然包括了床和廚房,其實沒幾樣家具,只是因為屋子太小了而讓人覺得很擠很多東西。
窗下的角落里,架在兩塊火磚上的藥壺咕嚕咕嚕響著。能落腳的地方不多,一張用干禾稿鋪成的床就占了一小半,那上面躺著一個像是快要死了的人。辛姨半蹲在床邊給他喂藥。
那個人是我哥。
幻象把我?guī)э埩宋迥昵埃?/p>
身后鼓聲炸起,同時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喇叭聲,還有嗩吶嘀嘀答答的響。我回頭一看,就看到那時候的十三叔穿著大紅袍子站在門外,身后跟著一群同樣穿著大紅袍子的人,一群人拿著鑼鼓拎著嗩吶,敲敲打打的好不熱鬧。
其中有幾個人,抬著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黑棺材在紅色組成的隊伍里特別顯眼。
他笑了,張嘴說著什么,忽然間周圍的一切人和物都迅速褪去,黑暗重又降臨,臉上不知為何一陣又一陣的發(fā)疼。
突然,一團(tuán)火紅火紅的光跳入眼簾,那好像是一團(tuán)火焰,里面有一個人。那個人長著一張好看卻非常欠的臉,正用手一下一下的扇著我的臉。
“哇靠,行了行了,真的醒了,我就說我的法子肯定有用吧。”我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那團(tuán)紅紅的東西根本不是火焰,而是穿得很像一團(tuán)火的安常在,而說話的竟然是劉半仙。
我感覺到嘴巴里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像是有人在里面裝了個煙囪,讓人一陣陣的反胃。我立即逮住劉半仙問:“你弄了什么鬼東西,別是鞭炮里的灰粉,會死人的。”這人有多不靠譜,我可是太清楚了。
“嘛,這可是好東西,一般人求我我還不給呢。就是一張符紙,燒掉后沖水喝,保準(zhǔn)比比唐僧肉還管用。”劉半仙臉上竟還有幾分得意之色。我一聽,連忙摳住喉嚨干嘔:“你這算哪門子唐僧肉,過期的?”安常在嘖“好心”地給我拍背,臉上也是一臉笑容。
我這才有空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現(xiàn)我竟然又回到了死人石雕那里,地面也沒有崩塌,石雕旁邊生了一堆火,把石雕燒得噼里啪啦響。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古祠里嗎?怎么又回來了?!難道說自我見到石雕后的一切,都是幻象?或者,現(xiàn)在的劉半仙和安常在才是幻象?不可能,幻象不會對身體造成實質(zhì)的傷害。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這一切未免也太真實了點……
我拍了拍頭,這種幻象時間越長就越強(qiáng),真實一些也不奇怪,所以我到了古祠里的時候,古祠明明被冰封住,我卻沒有覺得很冷。
安常在給我?guī)砹艘粋€極壞的消息——伊叔和辛姨都不見了。不只是他們,許多和他們同一輩的人物都突然間失蹤了,留下來的那些人也都變得非常奇怪。
那些人惶惶不可終日,似乎是有大事要發(fā)生。唐家的人在到處找我,為此整天在村子里轉(zhuǎn)悠,害的村民們都以為鬧鬼了,現(xiàn)在誰也不敢出門。
那時候她就隱約感覺到我已經(jīng)出事了,但是已經(jīng)有些晚了,伊叔一走,唐家根本沒有可信可靠的幫手,她也不可能叫唐家人幫忙找了無奈之下只能到村子里,通過二娃子的幫忙才找到了劉半仙。
經(jīng)過多方打聽,他們總算找到這里來。說來也是巧,他們原本就快要迷路了結(jié)果就聽到轟隆轟隆的炮聲,過去一看,竟是趙家的人在炸山。
他們偷聽了那些人的講話,才知道我被困住了,。
趙家人進(jìn)了洞,他們走的那條路無疑是安全的,只是在附近還留守有幾十個人,兩個人根本無法接近??墒沁@樣的情況持續(xù)了沒多久,這群人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忽然就撤走了。
他們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所以對方用這種方法引他們出來,但是后來就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這些人真的撤走了。
兩人順著之前那隊人的標(biāo)記進(jìn)來了,結(jié)果走到半路就發(fā)生了坍塌,可害苦了他們。
不僅如此,他們跟著標(biāo)記走居然還迷路了,幸好劉半仙這個算命的還有點本事,拿著個羅盤左看看右看看,總算繞到了這里,過程就不贅述了,不過他們的運氣確實比較好。
劉半仙一進(jìn)來就感覺到這里的邪氣非常重,于是他憑借著自己的所學(xué),一路摸索,才找到了雕像的位置。
據(jù)描述,我當(dāng)時就像鬼一樣直立在雕像旁邊,著實嚇人。
劉半仙一看就知道是雕像有問題,兩個人很快就把它毀了。這其中還出現(xiàn)了一段小插曲,雕像產(chǎn)生的幻象差點害了他們。
我聽了頓時有些感慨,沒想到關(guān)鍵時刻自己名義上的親人還在玩窩里反,倒是這些跟我沒有半分錢血緣關(guān)系的人救了我。同時,我也感覺到后怕,幸好他們來的及時,不然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輕松過后,我的心又沉了下來。
既然那些都不是真的,那么,趙停棺去了哪里?那個乞丐呢?他又在哪里?
我已經(jīng)沒精力去擔(dān)心這些了,我比較關(guān)注的是外面的狀況。
這才過了幾天,沒想到外面就發(fā)生了那么多變故,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棘手起來。這都不算什么,我比較擔(dān)心的的是辛姨和伊叔,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們不可能丟下我玩失蹤。我想,他們很有可能已經(jīng)遇到麻煩了。
我雖然很想繼續(xù)走下去,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山就在這里,洞就在山里,就是給它八條腿一百雙翅膀都跑不掉。三個人合計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出去的好,在這里耗越久,外邊的變故就越多,到時候解決起來就很難了。
至于這邊,也沒什么辦法了,不過劉半仙說在他們來的時候,趙停妝剛剛逃脫了那些人的控制,和他們打了個照面,現(xiàn)在還藏在山里。如果我們出去得夠快,她還沒走的話,就可以把消息帶給她。
以趙停妝的性格肯定會下來找人,下面那么兇險,我也不知道這種法子是對還是錯,不過這樣一來趙停棺就有了照應(yīng),當(dāng)然,前提是她能找得到他。
接下來的一切,都得看他們的運氣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