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木玉頭上的發(fā)簪掉落在地上,剛才官良嫻將她叫進了屋子里伺候著,心里總是不得勁,如今這發(fā)簪又斷了,頭發(fā)散了一邊。
“怎么了?”官良嫻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看,卻看到木玉臉上的驚慌。
“小姐,我的妹妹……可能已經(jīng)出事了。”木玉強壓著心中的害怕小聲地說。
“什么?”官良嫻一個坐起,千防萬防沒想到是自家庭院失了火。
“你可確定?”官良嫻下了炕子,急急地走過來,握著木玉的手。
“我和木子是連著心的,如果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就有感應(yīng),如果是我出現(xiàn)了危險,木子也會有所察覺,如今,我這簪子都斷了,恐怕妹妹已經(jīng)保不住了……”木玉的眼淚終于翻滾而出,失聲痛哭起來。
“晚英,你且去看看小廚房那里是什么情況,秘密地派人去找木子,不要驚動他人,有什么事情隨時來跟我稟報。”官良嫻冷靜地說,心中的疑團卻越來越大。
為什么要殺我的人?這樣一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么倒是誰呢?突然,官良嫻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震醒,除非,已經(jīng)有人察覺木子木玉和我的關(guān)系了,想要鏟除她們中的一個,來亂了我的陣腳,也算給我敲打。
想到這里官良嫻不禁覺得心頭一緊,對方可真是步步殺機,先是嫁禍于我,如今又要卸掉我的左膀右臂,很狠的招數(shù)!
雖然心中恨恨的,可表面上卻不能流露出一點不穩(wěn)重的樣子,官良嫻將木玉牽到桌旁坐下,為她倒了一杯水,“你不要擔心,還有我們呢。”
木玉的淚痕尚且沒干,聽了官良嫻的話,倒是抬起頭來看了看她,說,“我和木子從小相依為命,如今又得小姐這般關(guān)愛,木玉此生也沒有別人可以依靠了,必向小姐效犬馬之勞!”
話語剛落,就聽到外頭晚英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小姐……”晚英看了一眼木玉,低下頭說,“找遍了整個慕容府,也沒找到木子姑娘,小廚房的師傅說,在我領(lǐng)了糖糕之前,就已不見她的蹤跡了……”
木玉一個不留神,仍摔在了地上,晚英連忙過去將她扶起,“木玉,你好好想想,你既和妹妹有心靈相通之處,你們兩是否有什么有靈性的物件可以找到對方呢?”官良嫻清楚當下之計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找到木子的線索,拖得越晚就越容易給別人留下把柄。
“我倆的劍是一塊的,她是青色,我是白色,平日里我們一塊修煉武功,我手里的這把劍倒是可以幫我們找到另一把,但前提是必須在這帝都之中,除了帝都,恐怕就不行了。”木玉悲傷地說。
“我覺得,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找到你妹妹的蹤跡,也許一切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你覺得呢?”官良嫻輕聲安慰著,雖然她也知道木子定是被迫害了,因為到了這個時候,她渾身的不安都停了下來,一切的兇兆,都結(jié)束了。
“小姐,我們一定要找出殺害我妹妹的兇手!”木玉撲通一聲跪倒在官良嫻的面前,雙手扶在官良嫻的膝上,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地往下落。
“這個是一定的,你先起來,去整理整理思緒,我讓晚英陪著你一塊去找妹妹的線索,慕容子岸這邊我自會交代,不管結(jié)果如何,天亮之前你們一定要回來。”官良嫻說。
在官良嫻的心中,哪有什么好的對策呢,能做的不過是將木子遇害的事情表達得更情深意切一些,以此博得慕容子岸的同情,而對于木子遇害的真正原因,她倒是沒有太大的在意。
木玉先回自己的住處取劍,晚英則留在臥室內(nèi)聽官良嫻的囑咐,“這腰牌你帶在身上,出府的時候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奉我的命要去官府中取一樣要緊的東西,木玉如今傷心欲絕,你一定要萬事留心,一切小心行事。”官良嫻說。
晚英取來腰牌,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官良嫻,“小姐,您覺得這件事跟木玉有沒有關(guān)系?”
官良嫻抬頭看了看晚英,淡淡地說,“說不準,有或沒有最后都會明白的,我們先不管這些,盡力去找木子就是了。”
晚英點了點頭。
而在往回走的路上,木玉只覺得自己肝腸寸斷,在小姐面前不敢表現(xiàn)得太過悲傷,如此總算能好好地哭一哭,想到從小到大都是妹妹陪在身邊,她的心性又比較純良,不禁悲從中來,原本以為自己來小姐身邊,是更為冒險的舉動,誰想到妹妹還是先自己一步走了,而且這般不明不白,妹妹的臉又浮現(xiàn)在了眼前,可不知她臨死時是否痛苦。
回住處的路好漫長好漫長,漫長得讓木玉不知走了多久,那把劍放在自己的床榻之下,平時不能輕易示人,如今再取出來卻是為了找妹妹的遺骨,她取出寶劍后怔怔地看了看,心中卻有個聲音慢慢地響起,不能就這么倒下去!妹妹的仇一定要報,即便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童年時受到的殘酷訓(xùn)練和求生本能此刻被激發(fā)了出來,她不允許自己這樣消沉下去,木子死了,自己肯定會被牽連,黑暗勢力仍在,怎么能夠繳械投降呢?她擦了擦淚水,將劍藏進了鞘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晚英早就等在了門外,見木玉出來,低低地說了聲,“我們走吧。”
兩人憑著腰牌迅速地出了慕容府,走過了長長的中央大道,晚英停下了腳步,“木玉,我們該往哪里走?”
“東面。”木玉有強烈的預(yù)感是在東邊,這個時候手中的寶劍還沒有反應(yīng)。
“好。”晚英和木玉朝著東邊走去,整條東大街筆直而漫長,深夜,商鋪都關(guān)了門,除了叫時辰的人還在路上打著燈籠趕路,其它也就沒有什么了。
“你說,這會是誰做的?”晚英低低地說。
“我不知道。”木玉似乎沒有什么心情參與這個話題。
“我覺得這個人和之前殺浣溪的人是一樣的,目標都是官家。”晚英便說便偷偷看著木玉,想從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什么,她知道,一旦木玉少了木子這個牽絆,為人處世將更加狠辣,到時候自己是否也成為她的獵物不得而知,如今先掌握一點線索,總比坐以待斃強。
“此人歹毒至極,我們當真不可掉以輕心。”木玉惡狠狠地說。
“正是,每一步都指向了小姐,真真是令人害怕。當日浣溪死的時候,是被人全身吸光血的,這種惡毒的招數(shù)中土并沒有。”晚英說。
“其實,要練成邪門歪術(shù),又何必一定是外域之人?”木玉冷冷地說。
“姑娘可有主意了?”
“我只是覺得慕容府審查嚴密,必定是要身家清白的人才能進入府內(nèi),如果這么容易就混進一個外域血統(tǒng)的人,也不需要小姐嫁到這里才出亂子了。”木玉說。
突然手中的劍劇烈地響著,“等等!”木玉仔細地辨認方位,突然她向北面跑去,晚英沒有說話,靜靜地跟在后面。
兩人越來越往森林的深處走去,瘋長的參天大樹將頭頂?shù)奶炜崭采w得嚴密,如果是白天在里頭走,必定也如同黑夜一般,在強壯的樹干旁邊,倒是橫生出不少的小花,似乎是暗夜中的精靈,露出詭異的美貌,從前晚英就聽說過這片樹林,進來的人基本都會迷路,除非有極高的武功能攀爬上參天的大樹才不會被幾乎一模一樣的場景迷了雙眼。
手中的劍叫得更加歡快了,木玉加緊腳步朝北邊跑去,在一陣劇烈的抖動中,劍終于安靜了下來。“就是在這里了。”木玉冷靜地說。
晚英抬頭一看,周圍是一整片纏抱在一起的參天大樹,粗壯的根須牢牢地扎進泥土里,枝葉卻努力地向上生長著,在更高的地方,一些古榕樹的枝葉早就糾纏在了一起,形成密密麻麻的網(wǎng)線,讓人喘不過氣來。
“我們分頭找找吧。”木子說,晚英點了點頭,向遠一點的地方走去。
木玉沒有告訴晚英,木子的劍正是在自己的腳下,這是為自己留的一手,如果木子的尸身不在這里,她一定會留下一些訊息,而這些蛛絲馬跡,不能讓晚英知道了去。
木玉蹲了下來,迅速地挪開那把寶劍,寶劍周遭的地面上覆蓋著樹葉,木玉迅速地用手觸摸進更深的地面,想看看妹妹到底在這里留下了什么東西。過不了一會兒,果然摸到了一些粗糙的劃痕,木玉用手辨認著其中的紋路。
“君上命數(shù)”這四個字呈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
和君上有關(guān)?
木玉整個人像被電擊了一般,這件事怎么會和君上有關(guān)系,難道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宮里頭那一位做的?
遠處的晚英仍然在黑暗中找著線索,木玉定了定心性,將樹葉又覆蓋上,一腳將木子的那把寶劍踢到了遠處的一處樹腳下。
“晚英,找到了!在這里。”那邊的晚英迅速地回過頭來,跑到木玉的身邊。
白劍閃著隱秘的光,靜靜地躺在那里,晚英剛要撿起,卻被木玉搶先一步。
“這就是了,我妹妹肯定遭遇不測,從前她的劍都是不離身的。”木玉低下頭說,黑夜中,輕輕的啜泣聲尤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