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這病是從娘胎里帶來的,您看可有良方可用?”官良嫻軟軟地說。
“少夫人,您脈搏細弱,氣息掩走,五臟之內(nèi)血氣不足,心肺功能較別人更孱弱些,我且為你開著滋補的方子,過兩天我再來看看。”傅大夫說著將方帕小心取走,收拾好藥箱后緩緩退出。
“晚英,你送送傅大夫。”官良嫻使了個眼色。
“是。”晚英快步跟上傅大夫。
“傅大夫,有勞您撥忙為夫人看病。”晚英行了個禮。
“這樣說倒是折煞老朽了,我為慕容老夫人當了幾十年大夫了,她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是最放在心上的,且少夫人是大少爺心尖上的人,我必然竭盡所能診治。”傅大夫慢悠悠地取出一張白紙,伏在桌上寫藥房。
“傅大夫醫(yī)者父母心,晚英先謝過老先生了。”晚英說。
“我開的這帖藥方先為少夫人溫經(jīng)補氣,鎖住元神,她只是受到驚嚇,沒有什么大礙,在飲食上卻是要下大工夫的,宜以清淡膠質(zhì)的豬蹄玉米羹為引子,輔以我的中藥,這樣方能起效。”傅大夫?qū)⑺幏郊毿恼郫B好,遞給晚英。
“奴婢會照做的。”晚英小心地收好,從袖子里迅速掏出一小包用絲綢裹好的物件,遞到傅大夫手中,“少夫人初來乍到,承蒙傅大夫細心醫(yī)治,若是能把她這娘胎里帶來的弱癥醫(yī)治好,少夫人必定感恩戴德。”
“這……無功不受祿,老朽怎么能隨便拿少夫人的東西呢?”傅大夫推脫著。
“咱們在這推推搡搡恐怕也失了分寸,要我說,傅大夫不如暫且收著,日后指望傅大夫的事情還多呢。”晚英順勢將一包細軟推進了傅大夫的衣袖中。
“那……晚英姑娘就代我謝過少夫人了,我定盡平生只所學,但求少夫人無虞。”傅大夫說。
“這樣甚好,那我就照著您給的藥方抓藥去了,傅大夫慢走。”晚英行了個禮。
“好。”傅大夫說。
“給他了嗎?”晚英走到房內(nèi),官良嫻梳著頭發(fā),真綢睡衣的袖口上繡著墨綠的荷花,這件是官良嫻最喜愛的一套。
“給了,那個老頭倒是推辭了一陣。”晚英說。
“他如果真的有意推脫,最后就不會拿。”官良嫻淡淡地說,透過鏡子,她看到晚英站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樣子。“你想說什么?”
“這翠玉是老爺送與小姐的陪嫁之物,十分貴重,小姐為何這般慷慨要給他,他是慕容家的忠仆,是不可能輕易被收買的。”晚英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晚英,有時候我們做一件事情,直著走不到,就應(yīng)該考慮迂回行進。”官良嫻說,眼底的淡薄畢現(xiàn)。
“晚英愚鈍。”
“你覺得傅如誨真看中那一包的細軟?”官良嫻放下木梳,拾起臺上的彩金細片,貼于發(fā)鬢,“他不過想要一座投誠的橋梁,等到局勢漸漸明朗的時候,好給自己一個退路。”官良嫻說。
“小姐覺得她會告訴龍千玉嗎?”晚英問。
“我們不過是在對賭罷了,不過按照傅家如今的境況,多交一個朋友總比多交一個敵人好。”官良嫻畫完了淺妝,鏡中的自己即便略施粉黛也是相宜的。“你去告訴雙木了嗎?”
“我囑咐過她們了,她們希望兩天后的回門您能帶上她們。”晚英說。
“興師動眾地回一趟娘家,恐怕不好吧,我自身的處境已是如履薄冰了。”官良嫻皺了皺眉,有些不滿。
“她們……她們說……這是老爺一早的安排。”晚英小心翼翼道。
“一早的安排?為何我未曾聽父親說起過。”官良嫻不解。
“這個,晚英就不敢妄言了。”晚英低下頭。
晨光漸漸隱去,北國的秋風雖冷,也蓋不住焦灼的日頭慢慢爬上穹頂,孤懸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官良嫻望著遙遠處炙熱的天光,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