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婚 (二)

她沒告訴母親的是,從五歲開始,父親每個子夜都會帶她去私設(shè)的天牢中,那里有一百個與她同齡的童女,他們最終的出路是通過殘殺同伴獲得陪嫁的門票,在那里她見過人性最恐怖的一面。

“我希望你不要勉強自己,凡事三思而行,母親只希望你過得好。”官氏撫上官良嫻的額頭,“從前你總有細碎的頭發(fā)落下來,如今只能高束發(fā)髻盼君來迎了。”

“母親不要傷心,我一切心里有數(shù),還希望您和父親好好周全自己,這樣女兒才不會擔(dān)心。”官良嫻說。

“好,讓晚英伺候著吧,今天帝君也會去慕容府上賀新婚大喜,別出了差錯。”

待母親離開后,官良嫻坐在鏡前打量自己的容顏。

肌膚勝雪,細眉入鬢,高梳的挽髻綴滿玉翠,金凰步搖穿插在繁復(fù)的發(fā)髻中更顯驕傲,血紅的唇包裹亮白的齒,一對玉耳環(huán)觸手生溫,耀眼的光倒是把臉頰襯得越發(fā)消瘦。

我官良嫻如此姣好的面容終究是錯付了,官良嫻靜默地坐在晨光中,記得還是孩子的時候,慕容子岸到府上玩過,雖然只是隔著窗遠遠地見過一面,可這個男子憂愁的目光卻烙在了心上,也許他也是個傷心之人。

兩個因婚結(jié)合的傷心人卻不能交心,這恐怕是世間最可笑的事吧。

想到這里官良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小姐不要傷心。”晚英說。

“我并沒有傷心,人各有命,老天爺終歸是公平的。”官良嫻說。

“小姐您有著傾世美貌和卓越家世,試問天下人誰人能及?”晚英說。

“及與不及因人而異罷了。”官良嫻笑著說。

門外的車馬聲漸盛,鑼鼓近了,只聽外面的侍從高喊三聲,“吉時已到!”

晚英為官良嫻覆上了紅紗,過不了多久,便聽到慕容家小廝的叩門聲。

“慕容子岸前來迎娶官家小姐,請小姐移步閨閣。”是慕容子岸的聲音。

“允諾。”晚英隔著門喊道。

侍從打開了門。

這是十年后官良嫻第一次看到慕容子岸,他英姿颯爽地立在那里,衣角隨風(fēng)飛揚。

官良嫻緩緩地站起身,玉步輕移,行至門口處,輕輕搭上了慕容子岸的手。

到中庭跟父母行過禮之后,官良嫻坐上了轎輦,鑼鼓聲響起,隔著重重的紅布官良嫻偷看了一眼官家的大門。

而后,車馬絕塵而去。

在瀲滟池的北邊,慕容府中是另一幅景象,每個人安靜忙碌著,慕容胥親自坐鎮(zhèn)主持大堂的布置,帝君傍晚時分就會到達,對于這場舉國關(guān)注的婚禮,慕容胥看到的是帝王籠絡(luò)重臣的態(tài)度。

慕容胥的正室生有兩子,大兒子慕容子岸擔(dān)任御都督,負責(zé)慕容家朝堂之上的聲望,二兒子慕容如邱戍守邊關(guān),掌控重兵,里應(yīng)外合,逐漸發(fā)展成這一朝帝君的權(quán)勢重臣。

可是論民心,慕容胥是比不過官雍卿的,先帝托孤何等的榮耀,全讓他官雍卿占盡了,好在官家如今還沒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男丁,讓長子和官良嫻結(jié)合,不失為掌握慕容家的一著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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