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仁站定，對著關(guān)二爺雙掌合十，突然跪拜了下去。金義也一臉虔誠，跪了下去。我被這兄弟倆所營造出來的氣氛所感染，也跟著跪了下去，心里怦怦跳了起來。

磕了個頭后，金仁站起來，我和金義也跟著站起來。

金仁看著我說：“周明，你覺得我兄弟二人為人如何？”

我翹起大拇指：“沒說的，夠義氣！”

“好。”金仁又說：“那我兄弟想和你結(jié)拜，你是否愿意？”

我被這句話弄懵了，結(jié)拜？那不是古時候才會有人做的事情嗎？嘴里卻不由自主地說：“愿意。”

金仁呼了口氣，面色嚴峻地說：“周明，你知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家一出事，幾乎全村所有的老少爺們?nèi)s過來了？”

我搖了搖頭，昨天屋子里黑壓壓一片的場景至今記憶猶新。

金仁看著關(guān)二爺，說：“這故事是我爸說給我的。”

我靜靜的站著，聽著金仁說。

“幾百年前，正值天下大亂，山上土匪成群，隔三差五就到呂家村里來洗劫一番，搶劫財物也就罷了，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也不放過，抓到山上當(dāng)壓寨夫人。那時候，人人自危，只要土匪進了村子，所有人都關(guān)緊自己的門，不管外頭發(fā)生什么事情，也決不出來聲張。”

我閉上眼睛，想象呂家村當(dāng)時的模樣，世風(fēng)日下，人情冷暖。

“當(dāng)時有個叫呂先偉的青壯年，在村里很有聲望，看不過這樣的事情，就糾集了村里另外十個好漢，一共十一個人，到這關(guān)二爺下結(jié)拜為異性兄弟，發(fā)誓保護村里人。”

“這十一個人在結(jié)拜的時候，立下重誓，一家有難，另外十家必然出來相幫，不然，就叫他死在天打雷劈之下！”

“結(jié)拜后的幾年，因為這十一個人的團結(jié)，果然趕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土匪，村里人互相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好，對這十一個人更是敬仰有加。”

說到這，金仁突然嘆了口氣：“可惜，因為呂家村久攻不下，山上的一個土匪就勾結(jié)了周圍數(shù)十里內(nèi)的另外三個土匪頭子，一共一百多號人，揚言要滅掉呂先偉，奉勸其他人不要阻礙，否則照殺不誤。”

“到了土匪大舉進攻的那天，呂先偉家里也擠滿了人，就是結(jié)拜過的那些兄弟。呂先偉開心的和他們說著話，卻突然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呂先偉很難過，他知道這個兄弟拋棄了自己，喝下三大碗酒后，拿著一把劈柴刀沖進了包圍許久的土匪群眾，其他九個兄弟也當(dāng)仁不讓，和土匪們拼殺了起來。那一戰(zhàn)，何其慘烈，殺的鬼哭狼嚎，天地變色，最后全村的人都出動加入戰(zhàn)局，終于將土匪們趕出了呂家村?？墒菂蜗葌ズ退木艂€兄弟，也全死了。”

“這兄弟十人的家人，和所有村民一起，到那沒有出陣的兄弟家門口，讓他出來給一個交代?？墒撬掖箝T緊鎖，于是就有人開始用石頭砸，在門外放聲大罵。就在這時，天上突然劈下來一道雷，正好劈在那家人的房子正中央。”

“這一變故，驚得所有人都散開了。后來才知道，那一道雷，正好劈中了那個沒有出陣的兄弟。”

金仁講完這個故事，似乎嘆了口氣，對著我笑了笑：“抱歉，我們村里將這個故事世代相傳，或許難免有一些夸張，或者紕漏，邏輯不通的地方，你別見笑。”

我搖搖頭：“怎么會呢，我很羨慕呂先偉和他的一幫誓死相隨的兄弟。”

金仁見我對這個故事十分欣賞，顯得很開心：“呂先偉就是我家祖先，昨天在我家屋子里聚集的那些人，就是當(dāng)年和我祖先結(jié)拜的后人們。”

我睜大眼睛：“真的假的？！”

金仁有些自豪，還沒說話，金義搶白了一句：“當(dāng)然是真的！都好幾百年啦！不管誰家有事，另外幾家，肯定出來相幫！”

我搓搓手：“真沒想到，這個年代，竟然還有你們這么講義氣的一族人！”

“或許，大家都是怕被雷劈呢？”金仁的聲音突然又冷了起來。

金義說：“周明，你別見怪，我們村上大多都沒文化，所以對這個故事深信不疑，至今為止，還沒有人敢再做出背叛之事。”

我點點頭：“有一個自己虔誠的信仰，也是不錯的事情。”

金義開心的笑了：“在我們村長大的小孩子們，認為只要在這關(guān)二爺見面行過跪拜之禮的，就必須一輩子遵守誓言，否則必然遭那雷劈！”

“所以，你哥的意思是，只要我敢和你們結(jié)拜，就能保證我不是臥底了？”

金義點點頭。我說：“那便拜吧！”

金仁似乎很欣賞我的爽快，拿過水果刀，在自己食指上割了一下，對著案臺上的一個碗，擠了一滴血。

“這是血碗，當(dāng)年十一兄弟結(jié)拜的時候，就在這碗里擠過血。”

我點頭，結(jié)果水果刀，有學(xué)有樣，也割了一下，擠了滴血到碗里，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碗中間有個洞，血順著這個洞流了下去，也不知道下面有多大。

金義也接過刀，做了一樣的事。然后問清楚生辰年月，金仁最大，為大哥，我其次，為二哥，金義最小，做了三弟。我心情激動，平生第一次結(jié)拜，多了兩個兄弟，對身為獨生子女的我來說，極其痛快。

“皇天后土，關(guān)二爺在上，今日我們?nèi)嗽谶@里結(jié)為兄弟，從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如若違背誓言，定遭天打雷劈！”

拜了三拜，我們?nèi)苏酒鹕韥恚o緊抱在一起。

結(jié)拜完后，我們?nèi)嗽趶R里說了會兒話，商討對付四大金剛的辦法。

金仁說：“周明，現(xiàn)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不和你繞彎子了。來之前我就和金義說過，如果你真敢和我倆結(jié)拜，發(fā)此重誓，就不把你拖進這個事情里。我和金義，把他們都辦了！”

金義點頭：“對，反正我倆這會兒已經(jīng)是快進少管所的人了，多扎倆人也無所謂，你沒有案底，就不要跟著我們趕這趟渾水了！”

我急了：“剛才不是才發(fā)了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嗎？怎么現(xiàn)在就把我隔離在外了？”

金仁拍著我背：“我是大哥，你聽我的。我倆進了少管所，你在外面好好混，我倆出來了，沒準還得仰仗著你呢！”

金義也點點頭，嘿嘿的傻樂。

不知怎的，我的眼淚一下子又流出來了，這輩子，除了我爸我媽真心對我好，再沒有其他人了！有時候我也尋思著，如果我有個哥哥或者弟弟多好，結(jié)果今天一下全實現(xiàn)了！

金仁和金義嚇了一跳，他們的字典里大概從來沒有流淚兩個字，看到我哭，都有點慌了。一個說：“二弟，你咋回事。”一個說：“二哥，你別嚇唬啊，你不是女扮男裝吧。”

我止住哭，一字一句的和他們說：“咱們，開始干四大金剛！”

我們下了山。走在路上還在想，估計小宇和秦潔要等煩了，結(jié)果到了金仁家門口，才發(fā)現(xiàn)倆人美著呢，坐在車里，開著音樂，抱在一起纏綿著。

我敲了敲車門，他倆才松開手，下了車。秦潔說：“怎么那么久啊，等的我都無聊死了。”

我說：“不見得吧，我看挺愜意的啊。”說著瞟向小宇。

小宇笑笑，不置可否，看著秦潔，眼神里滿是濃濃的愛意。

秦潔把頭扭到一邊，似乎臉紅了。我咳了一聲，說：“秦潔，我們幾個現(xiàn)在決定斗一斗四大金剛了，你還跟著我們不？”

秦潔說：“當(dāng)然跟著啊，這場大戲，身為愛看熱鬧的我，怎么能錯過呢。不過提前說好，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和小宇都不摻和！”

“那好。”我回頭對金仁金義兄弟倆說：“上車，咱們好好合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