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丁壯壯沒有參加接下來的會議。老王告訴我們說,從阿俊父母身上得到的線索很有限。對于愛子的亡故,他們感到悲痛萬分,紛紛自責因為生意太忙,沒有時間好好照顧這個孩子。除此之外,他們還要求帶走阿俊的尸身。但是,由于本案尚未告破,警局并沒有允許。
“檔案部呢?他們有線索了嗎?”老葛接著問道,他似乎對于老王帶來的消息感到不是很滿意。
“檔案部……戚琪呢?她怎么沒來?”這時,老王想起了戚琪。或許是由于戚琪走得太過倉促,都沒來得及和他打招呼。
“戚警官去東京了。”我沮喪的說道。
“她去東京干嘛?”老王一臉疑惑,“不會是調(diào)查娜娜的父母了吧?”
“先不要管戚琪,我問你檔案部那邊有線索了嗎?”老葛沉哼了一聲,冒起眼睛來。也許是吳教授的事情讓他太過于煩惱了,所以說話時帶了少許火藥味。
“他們已經(jīng)查到那對眼角膜的主人了。”老王不緊不慢的說道。他最能理解老葛,因此不會和他慪氣。
這條線索對于本案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因為阿俊的這對“殺人魔瞳”直接導致兩名警察喪失理智,并殘忍的挖去了自己的雙眼。既然,我們推斷出這起案子背后牽涉到了神秘組織,那么不得不考慮他們是不是要再次對特案K組下手。正好像在人皮尸案時,發(fā)生在章哲南身上的事情一樣,差點就讓特案K組被解散了。
根據(jù)檔案部門同事的全力調(diào)查,我們得知阿俊的眼角膜是由一名身體健康的中年男性所捐助??梢话銇碚f,捐獻眼角膜都是在自己死后通過遺囑來進行的,鮮有人會在生前直接捐獻出眼角膜。這樣一來就意味著他本人將會失去光明。
更值得注意的是,這名捐贈者是家里的主要收入來源,全家人都靠他在屠宰場的工作過活。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眼角膜捐給阿俊。
“除非阿俊的父母給了他很大一筆錢,這筆錢完全足夠支撐起他家庭日后的生活。”沈放聽完,分析了起來。
“以阿俊家的財力,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點了點頭,很認同沈放的觀點。
“你們先不要胡亂猜測。”老葛瞪了我們一眼,示意我們老王還沒有把話完全說話。
他不說我還真是忘了,老王敘述案情的時候總喜歡拖沓。
老王笑了笑,又接著說道:“這一回你們都推斷錯了,阿俊家并沒有給那人一分錢,甚至事前都沒有和這人接觸過。據(jù)為阿俊手術的醫(yī)院說,那人是自愿上門為阿俊捐獻眼角膜的。這事情就連醫(yī)院都感到很奇怪,因為當時能夠匹配阿俊的眼角膜有很多。院方也沒有求助社會的打算。”
他說到這里,忽然間扯了扯嗓子,看來是渴了。我使了個機靈,立即為他倒來了一杯熱水。他喝了幾口熱水后,又繼續(xù)說道:“當時,醫(yī)生也建議他不要捐獻眼角膜??伤麉s說這幅眼角膜能夠救人的命。小楊,你倒是猜猜看他到底要救誰的命?”
根據(jù)老王口述的線索,我只能猜到那人要救的是阿俊??墒牵绻虑檎娴哪敲春唵?,老王就不會故意來問我了。
“難道不是阿?。?rdquo;我猜不出來,只好裝傻充愣。
“阿俊的病不至于危害到他的性命。”沈放接過話茬,往下說道:“更何況醫(yī)院當時有匹配阿俊的眼角膜,也不需要那人捐助。所以,他要救的人肯定不是阿俊。我想一定是他的家人,要不然他不會以犧牲自己的光明為代價。”
沈放的推斷很快得到了老葛和老王的贊許,尤其是老王除了口頭上的贊揚之外,還用雙手鼓起了掌。
兩位領導對于沈放的態(tài)度,讓我感到坐立不安。雖然我和他們之間認識早,但特案K組畢竟是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我承認自己的刑偵水平比不上沈放,她留下來的機會會比我大得多。
“那人救的是他弟弟,而且還是我們的熟人。”老王說著,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又接著說道:“小楊,他的弟弟我和你都見過的。”
“是誰啊?”我驚得突然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不停地摩擦衣角,可始終沒有特別的映像。
“我來給你提個醒。”老王賣起了關子,“還記得胡晶家里嗎?”
“你……你是說那個人……”這一回我被嚇得噗通一聲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終于想起來了,想到了那名拐賣兒童器官的死刑犯。可這事情來得也太巧合了吧?
“誰???”沈放又問道。她沒參與人皮尸案,當然不知道其中涉及到的一些人和事了。更何況,特案K組在結案的時候,并沒有將那名死刑犯的事情寫上去。因為,這人牽涉的事情太多,在沒有明確的結果之前,需要秘密調(diào)查。
因此,關于這名死刑犯仍然是特案K組秘密調(diào)查中的懸案。
“怎么會是他?”老葛也很吃驚,他將手里的Zippo火機晃來晃去,沉吟了好久,方才繼續(xù)說道:“既然,我們有了這點線索。那么,接下來就探討一下吧。老王你把之前的案情跟小沈說道說道。”
老葛開始接受沈放了,這完全得益于沈放本人優(yōu)異的表現(xiàn)。老王用最簡潔明了的稱述,把人皮尸案的經(jīng)過告訴了沈放。而我也趁此機會重新溫習了一下。
“小沈,你先說說自己的看法吧。”老葛點了香煙,對沈放說道。
他的用意很明確,沈放是新人,對于案子一定有著不同的理解。
“我就說三點吧。第一,謝樂殺那名死刑犯的原因可能很簡單。就因為他是個販賣小孩器官的惡徒……”沈放想了想,開始說道。
“可這世界上販賣小孩器官的不法分子多了去了,為什么謝樂偏偏要殺這個人呢?”我頓時打破了的推測,算是一種合理的反擊吧。
“因為那個張娃子。”沈放看著我說道:“張娃子最初可能不是沈樂誘拐走的,而是被他……”
“對哦,當時我們怎么沒想到呢!”老葛聽了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子,煙火都散落在了頭發(fā)上。
“謝樂要拐走張娃子的話在他第一次回到村子時就可以動手了,何必要等幾年以后呢。”老王也意識到了。
“接下來的故事可能是這樣的,那人拐走了張娃子,可沒多久就落網(wǎng)了,由于證據(jù)確鑿就被判了死刑。張娃子被解救出來后,通過某種關系,最終被送到了組織的手上。因為,這娃子是延續(xù)謝樂生命的關鍵。而又因為謝樂和張娃子的關系很好,他想為張娃子報仇,所以和組織提出要親手殺了那人。”沈放接下去說道。
“組織考慮到謝樂的重要性,所以答應出面把已經(jīng)被判了死刑的人從牢里面帶了出來。”我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講:“那人落網(wǎng)后,他的家里一定很著急,尤其是知道被判死刑后。于是,他哥哥就和組織做起交易來。只要能讓他活命,他就愿意捐獻眼角膜給阿俊。”
“不對,應該是組織主動找上門去的才是。”沈放搖了搖頭,“他哥哥又不是組織的人,怎么知道組織能救他弟弟性命呢?”
她說得對,連特案K組都不能找到有關于組織的一點蹤跡,那么就憑一個屠宰場的工人又有什么能力能夠聯(lián)系上組織呢?
“那么,組織為什么要找他呢?醫(yī)院也說過了,能匹配阿俊的眼角膜有很多。”我跟著問道。
組織雖然有龐大的勢力,但從牢里面帶出一個死刑犯畢竟還是一件冒險的事情。他們犯不著為一對可有可無的眼角膜去鋌而走險吧?
“我想原因可能有兩點。”這時,老葛告訴我道:“首先,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會把人從牢里帶出來,目的就是為了安撫謝樂。其次,他們或許從那人身上查到了他哥哥的職業(yè)是一名屠戶。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計劃。你們仔細想想,阿俊說他完成手術后,眼里經(jīng)常會看到一抹血光。正是因為屠戶天天見血的緣故。”
如果老葛的推斷是正確的,那么組織的計劃也太不可思議了。他們?yōu)榘⒖∫浦采贤缿舻难劢悄?,為的就是日后能營造出眼睛殺人的騙局,繼而為本次案子做鋪墊。我想想就感到害怕,不由得抖索了一下。
“這個組織果然厲害,竟然能把細節(jié)計算得如此周密。”沈放嘆了一聲。
“我看未必。”老王微微一笑,告訴我們道:“常言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未卜先知的能力。依我看組織的人正好是撞上了這件事,才有著手謀劃了整個局。阿俊的殺人眼睛即便不用在本次案件上,也會利用在接下來需要用到的場合。”
“老王說得對。”老葛站了起來,背身望著窗戶發(fā)了會呆,接著又說道:“不過,這個組織的實力確實非同一般。以后,我們可得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