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半仙被蔣成文摔那么一下,并不好受,單看他臉上和身上沾染的泥土就能看出來,蔣成文雖然對他沒有下狠手,卻也沒有客氣。
聽我問起,他顯得有些郁悶,抓了一塊毛巾,將臉上的土拭擦了一下,道:“是不是人,老夫還看不出來嗎?你什么時候有了能夠辨識這些的本事了?”
他的一句話,便將我噎住了,的確,這些是他們的看家本領(lǐng),我自然是看不出來的,于是,我便閉上了嘴,等著他說話。
隔了半晌,也沒見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便忍不住又問道:“他既然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梁半仙搖了搖頭:“這個嘛……老夫現(xiàn)在也說不清楚。”
“你這話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qū)別?”等了半天,聽他來了這么一句,我也醉了。
“小子,你別著急,至少我們現(xiàn)在有了一點線索,總比兩眼一抹黑要強。”他說著,將毛巾一丟,咬牙道,“明天我們再去看看,老夫就不信他能隱藏的那么好。這個什么狗屁公司,總會有破綻的。”
我看著梁半仙的樣子,知道他陪著我去,肯定是有私心的,不過,現(xiàn)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蔣成文每次都能突然出現(xiàn),這也引起了我極大的好奇心,我似乎感覺,只要能夠弄清楚蔣成文為什么這樣,或許許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雖然心中這般想著,但是,看到梁半仙的模樣,我又有些擔(dān)心地問了一句:“萬一再被蔣成文堵住呢?”
“哼!”梁半仙輕哼了一聲,伸手揉了揉臉,甩了一下頭發(fā),將胸膛挺了一起,憋了半晌,緩緩地說道:“讓老夫再想想。”
我原本以為他會說出什么大義凌然的話來,卻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句,一時之間,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頓了一會兒,這才問道:“那個女尸你怎么看?”
梁半仙想了一會兒道:“老夫也正想和你說這個事,我之前仔細(xì)想過了,感覺那女尸極有可能是你說的那種情況,因為如果不是蔣成文的女人,他沒有必要費盡心機地保存那尸體,即便不是他的女人,和他的關(guān)系也絕對非淺。”
“這么說,蔣成文真的活了一百多歲?這怎么可能?”
“活一百歲,倒是沒什么稀奇的,道家的一些得道高人,年歲過百的大有人在,張真人不就活了兩百多年嗎,他其實也并非是活的最長的,有一些隱居山林的人,雖然沒什么名氣,但本事卻很大,有些甚至有三百壽,只是那些人無一不給人一種浩然之氣,而蔣成文卻渾身好像沒有半點生機,這樣的人,實在是讓老夫看不透。”
“說得好像你真的見過那些高人似的。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一身浩然之氣,再說,家里放著一個過了百年的女尸,也不一定他就活了那么久啊。”聽著梁半仙的話,我又覺得有些不靠譜,甚至懷疑他對那女尸年代的判斷是否正確,忍不住搖頭。
“算了,這件事現(xiàn)在也做不了定論,總會弄清楚的。”梁半仙似乎對此事也有些煩躁,擺了擺手道,“對了,蔣成文和你說什么小李,那是怎么回事?”
我轉(zhuǎn)過頭來,望向了他,沒想到這老家伙的耳朵這么靈敏,正思索著要不要和他說小李的事,他卻搶先開口:“算了,如果你覺得沒有必要,也不用告訴老夫。”
我抬手揉了揉眉心,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問道:“決定好了嗎?還要不要去?”
梁半仙沉默片刻,隨后搖了搖頭,道:“再等幾天吧,這個蔣成文太不尋常,老夫還是先摸摸底再說,你的電話保持暢通,老夫會隨時聯(lián)系你的,今天你要是不打算在這里睡,就回去吧,老夫得準(zhǔn)備些東西。”
我站起身點點頭,走出了屋門,他這里的確不是一個好住處,先不說那該死的鸚鵡整晚的吵鬧,單是隔著不遠(yuǎn)處就有一具女尸,便讓人有些吃不消。
離開了城中村,我便徑直回到了宿舍,原本想去看看小李,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還是算了,他現(xiàn)在太過容易激動,在沒有想出辦法之前,還是不要人打擾他比較好。
連著兩天,梁半仙都沒有給我打電話,這期間,我去醫(yī)院看過母親一次,她依舊昏迷不醒,不過,身體狀況看起來已經(jīng)好多了,身邊又有小姨在照顧,這讓我放心不少。
第三天的時候,梁半仙打來了電話,說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可以行動,讓我也準(zhǔn)備一下,就過他那去。
我來到梁半仙家里的時候,梁半仙身上穿了道袍,在背上又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fēng),打扮的和一個神棍似的,我看著他這架勢,有些不解。
梁半仙卻說不用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重點是這次一定要在蔣成文的家里找出什么線索來,而且,他仔細(xì)考慮過了,前兩次之所以被蔣成文發(fā)現(xiàn),并非是蔣成文知道我們?nèi)ニ?,主要是蔣成文回來的太快,讓我們措手不及,這次只要把握好時間,就沒有問題了。
他還說,問題的關(guān)鍵應(yīng)該就在那衣柜里,我們上次沒有發(fā)現(xiàn),很可能是蔣成文在走出衣柜的時候,就知道我們在屋里,已經(jīng)把衣柜里的東西取走了。
我對此有些呲之以鼻,如若真的是這樣,那么蔣成文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防備,我們再去,又豈能發(fā)現(xiàn)什么。
梁半仙卻覺得此事依舊可行,他說一來我們這幾日很消停,蔣成文肯定以為我們不會再去了,會放松警惕。
就算他有什么防備,也未必就在衣柜里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他只出現(xiàn)在衣柜里,而不是出現(xiàn)在床上、門口或者其他地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現(xiàn)在不想和他因為這事而有太多的爭論,便沒有再說話,一切只要看過之后,就知道了,現(xiàn)在說多了,也沒有什么用。
兩個人等到四點多,我給小賣鋪老板打了個電話,確定蔣成文已經(jīng)去了小飯店,便和梁半仙匆匆地來到了蔣成文的院子。
雖然算是故地重游,但我心中依舊有些忐忑,蔣成文住的這個地方太過陰暗了一些,之前還沒有注意這些,被梁半仙提過一句后,我便感覺,這里似乎真的毫無生機一般,院子里竟然連一絲活物都沒有,別說蟲蟻了,便是野草都沒有一根。
來到屋子里,我們這次的目標(biāo)很明確,就是衣柜,梁半仙的動作比我快,率先走了過去,一把揪開了衣柜的門。
當(dāng)衣柜門打開的瞬間,我們兩個都傻眼了,我愣在了當(dāng)場,梁半仙幾乎下意識得想跑,因為,在衣柜中,蔣成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一動不動,一雙眼睛正死死地瞪著我們。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緊張的都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里了,第一次被人家堵住,還好說,這第二次又讓撞見,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蔣、蔣哥……我……”我張開口,話說了半句,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說不下去了,不知該怎么解釋我們目前的行為。
這時,已經(jīng)躲到門口的梁半仙,卻又緩緩地挪著身子來到了我的身旁,輕聲說道:“小子,他好像死了……”
“死了?”這是什么意思?我回頭瞅了梁半仙一眼,又朝著蔣成文看去,果然,蔣成文的眼睛雖然睜著,好似正在注視著我們,但是,眼神十分的呆滯,眼珠子都不帶轉(zhuǎn)動的,而且,身體也是紋絲不動,就好像是一個被人立在衣柜里的蠟像。
我壯著膽子走了過去,伸手輕輕地推了一下,蔣成文依舊不動彈,沒有一點反應(yīng),我緩慢地將手放到了他的鼻孔前,沒有呼吸。
我的心不由得有些發(fā)緊起來,又把耳朵湊到他的胸口處,聽了聽,心跳也沒有。
我驚愕地望向了梁半仙,希望從他那里得到答案,梁半仙走了過來:“讓老夫看看。”說著,他重復(fù)著我的動作,試了一遍,點頭道,“的確是死了。”
“怎么會這樣?”我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難道是有人怕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殺人滅口了?”梁半仙將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小子,你到底藏著什么秘密?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對你感興趣?”
“我、我怎么知道?我他媽要是知道,還用處處被人逼著嗎?”我心中有些奔潰,這是怎么了,剛有一點線索,蔣成文就死了,難道真的有人怕我發(fā)現(xiàn)什么?這也太扯淡了,我有些煩躁地問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你問我,我問誰去。”梁半仙說著,在蔣成文的身上捏了捏,似乎在找什么。
我見他這樣,忙問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公司有關(guān)的東西。”他說著,已經(jīng)彎下腰去,開始摸索蔣成文的褲子,這個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低頭一看,是小賣鋪老板打來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煩躁,難道這貨拿錢不辦事?蔣成文都死在了這里,我們親眼看見的,他之前還告訴我蔣成文在飯店里,現(xiàn)在這個電話,又是蔣成文離開的信號。
難道說,他根本就不按照我們的約定做,而是蔣成文的人?前兩天蔣成文之所以能從衣柜出來堵住我們,其實是早已經(jīng)回來了,一直跟著我們,提前躲在了衣柜里,等我們從下面順著樓梯上來的時候,他才故意從衣柜里走出來,給我們一種他能夠瞬間移動的錯覺?
我不由得覺得自己有些蠢,公司旁邊的人,尤其是小飯店旁邊的,和蔣成文肯定認(rèn)識很久了,怎么能夠信任呢?
我將電話掛斷之后,心中不由得有些憤怒,有一種被人戲耍的感覺,低頭看到梁半仙還在蔣成文身上摸索著,便想問他這是要忙到什么時候,可是,正當(dāng)我要開口,突然感覺到了不對。
仔細(xì)一瞅,頓時便是一驚,方才還靠在衣柜里的蔣成文,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低下了頭去,似乎正在盯著梁半仙看。
“半、半仙……”我急忙對著梁半仙喊道。
“做什么?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好。”梁半仙沒有回頭,直接給了我一句話。
“活、活了……”我看著蔣成文的眼皮抬了一下,朝著我瞅了一眼,已經(jīng)對著梁半仙伸出了手,高聲地提醒他。
“什么活……呃……”梁半仙的話還沒有說完,后脖頸已經(jīng)被蔣成文的手掐住了,隨后,梁半仙便說不出話來了,整個人被蔣成文如同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我看著蔣成文從我的身旁行過,最后,直接打開了屋門,將他丟了出去。
“噗通!”
梁半仙這次摔的似乎不輕,連痛呼聲都沒有發(fā)出來,只有重重地落地聲。
梁半仙被丟出去之后,蔣成文回過頭來望向了我,眉頭緩緩地蹙了起來,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感覺自己的臉都被嚇白了,身體繃得僵直,看著他朝我行來,竟是連步子都挪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