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梁半仙的要求,兩個人差點被打扮成古代的那種夜行大盜,這家伙還說弄什么夜行衣,我說他是電視劇看多了,打扮成那樣才惹眼,一個不好,遇到警察叔叔,順手就給拎回局里問話去了。
最后,兩人弄了兩件黑色的運動服,錢自然是我付的,梁半仙還一個勁地說他吃虧了,我不能賴賬,別想用兩件衣服就打發(fā)了他,該給的錢,還是要給的,一分不能少。我現在沒工夫和他扯皮,就任由他去說了。
打了出租車來到城東后,我們就下了車,步行朝著李明旺的住處走去。
行至李明旺門前的巷子口,我們就停了下來,沒敢直接進去,探頭探腦地朝里面張望了一會兒,只見李明旺的家,與之前燈火通明的模樣已截然不同,小樓里只有一樓的兩個房間亮著燈,顯得冷冷清清,院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梁半仙用手指捅了捅我,說道:“走,進去看看。”
我想了想,點了一下頭,梁半仙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前面,小碎步邁得極快,眨眼間就爬到了李明旺家的大門上,我看著他的動作,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弄出什么動靜來,趕緊跟了過去。
距離近了,對院子里面的情況看得清楚了些,李明旺的窗戶上沒有拉窗簾,從這里看過去,能夠隱約地看到有兩個人,但,是男是女就有些看不真切了。
“喂,小子有些不對勁啊。”梁半仙撓了撓自己的頭。
“怎么不對勁?”我問。
“咱們以前來的時候,這里那么多人,現在好像都沒了。”
這一點是也發(fā)現了,不單是人沒了,連靈棚也撤掉了,想了一下,說道:“可能以前那些人是來奔喪的吧,現在靈棚沒了,也就沒喪事了,該走的自然走了。”
梁半仙捏著下巴微微額首,沉吟了一下:“嗯……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我沒有興趣去研究李明旺家的人為什么少了,轉而問道:“你說,李明旺可能活過來嗎?”
梁半仙道:“八成是活過來了,按照你說的那個情況,裹魂胎雖然被陽氣沖著,溢出了李明旺的魂,但并沒有散去,我想李明旺的家里肯定有懂行的人,看到了,自然會幫李明旺還魂,要是沒有這樣的人,李明旺估計也不敢用裹魂胎。”
對這些,我不怎么懂,相對于我,梁半仙簡直就是專家,他既然這樣說,那么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就在我正想問他接下來該怎么做的時候,梁半仙卻又說道:“不過,這等傷天害理的人,就是活過來,也不會長久的。要是沒有這尸斑的事,老夫才懶得管他死活。”
“不會長久?這是為什么?”
“這還用問?”梁半仙瞅了我一眼,眼神中帶了幾分鄙視,“他都那么大歲數了,壽數已盡,能多維持些日子就是極好了,你還真以為能再活個七八十年?這續(xù)命能續(xù)半年都是件神奇的事,至于外面?zhèn)餮岳m(xù)個幾十年,不是胡編的,就是那人本來的壽數未盡,只是遇劫而已。而且,李明旺這方法太過傷天害理,根本就不會長久。”
對于續(xù)命之事,我倒是不怎么在乎,不過,梁半仙說李明旺傷天害理,我便有些奇怪了,難道是因為用嬰兒的尸體藏自己魂魄的緣故?
梁半仙見我露出疑惑之色,便解釋道:“上次老夫就和你說過,你顯然沒當一回事,這種藏魂的裹魂胎是要臨產的嬰兒,什么叫臨產,就是快生的時候,你想想,人家好好的一個孩子,剛投胎做人,還沒出生,就被從母親的肚子里取走了,這根本不單單是害一條性命那么簡單,對那個母親和家庭的傷害……”
梁半仙說著,就有些跑偏,露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態(tài),我現在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干凈,還沒有那么偉大的情操,不過,他提到裹魂胎是即將出生的嬰兒被從母體中取走,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當時開車撞了那個女人,第二天看新聞的時候,就有一個八個月的孕婦肚子里的孩子突然消失,不知道這件事和李明旺是不是有關系。
可能是因為沒了聽眾,梁半仙那些大義凜然的話說的也沒了興趣,便住了嘴,轉口說道:“走,得進去看看,在這里等也不是個辦法。”
我點點頭,兩個人便準備摸進李明旺的院子,就在我剛剛邁步,突然,李明旺的屋門被打開了,一道強光手電發(fā)出的光速,直接朝著我們這邊照了過來。我嚇得急忙縮回了腦袋,梁半仙也緊貼墻壁。
不一會兒那光又收了回去,我有些不安地問道:“被發(fā)現了?”
梁半仙沉默了一下,輕輕搖頭道:“不好說。”說著,又探頭朝里面望了過去,我也跟著看去,只見先前的窗簾已經拉上了,再也看不清楚屋子里的情況了,就在我們的探頭的同時,隔著窗簾,便又射出了一道手電筒的強光。
這一次,不用梁半仙說,我也知道我們被發(fā)現了。梁半仙皺了皺眉頭:“這老家伙很警惕,今天估計是沒戲了,明天再來吧。”
我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梁半仙已經扭頭往外走了,我只好也跟了上去。
和他分別后,我獨自回到宿舍早早地休息了,第二天送完包裹,已經是下午四點,今天張全并沒有再給我安排什么工作,我便朝宿舍走去,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是梁半仙打來的,他說晚上李明旺可能更加警惕,讓我跟他白天去看看。
說好了見面的地點,兩人又匯合到了一起,朝著李明旺的家進發(fā)。白天過來,這邊的人還是不少的,看起來也沒有那般冷清陰森的感覺,我們混跡在人群里,叼著煙蹲在李明旺家的巷口。
一直從下午等到晚上,人都走了,巷口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也沒有發(fā)現有什么可疑之處,我不由得懷疑梁半仙這個方法是不是有問題,就在這時,卻見李明旺家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女人頭上帶著鴨舌帽,臉上罩著藍色的醫(yī)用口罩,身上套了一件薄風衣,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不單看不清楚樣貌,連身材都看不出來。
梁半仙看到那個女人,眼睛猛地一亮,說道:“你在這里盯著,我去看看。”
我也覺得這女人很是可疑,當即點頭。
梁半仙匆匆地走了,我一直緊盯著李明旺的大門,天色越來越暗,旁邊的路燈早已經亮了,也不見梁半仙回來,更沒有發(fā)現李明旺的家里有什么動靜。
我等著有些急躁,在原地轉悠了兩圈,便想給梁半仙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剛拿出手機,肩膀卻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我急忙回頭,只見一個老頭站在我的身后,慈眉善目的,臉上帶著笑容,輕聲問道:“小伙子,是迷路了嗎?”
“沒、沒……”我輕咳了一聲,“我在等人。”
“哦!”老頭點了點頭,又笑了笑,緩緩地走了。
看著老頭離開,我松了口氣,正要打電話,突然,肩膀又被人拍了一把,我忙扭過頭,只見梁半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來到了我的身旁,臉色陰沉的厲害。
“什么情況?”我問。
梁半仙搖了搖頭:“被李明旺攔了一下,跟丟了,你剛才和李明旺說了些什么?”
“什么李明旺?”我問道。
“就剛才那老家伙,你不認識?”梁半仙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他是李明旺?”我的心里猛地一驚,我并不知道李明旺長得什么模樣,看剛才那老人慈眉善目的模樣,和梁半仙口中那傷天害理的詞完全沒有什么聯(lián)系,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把他和李明旺往一起聯(lián)想,這時抬頭,再次朝著老頭望去,卻發(fā)現,李明旺正推開自己的院門,走了進去,在回頭關門的時候,還對著我笑了笑。
我的心里有些發(fā)緊,看著李明旺的大門,沒有回頭,輕聲問道:“現在怎么辦?”
問罷,等了半晌,沒有等到梁半仙回答,我正要再度詢問,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捅了捅。
“你說話啊,推我干嘛。”我說著一扭頭,不由得愣住了,因為梁半仙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不在我身后了,而是躲到了我對面的墻根下,這個距離,他根本就碰不到我,那我身后推我的又是誰?我的心猛地就跳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