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半仙的舉動,讓我莫名地緊張,跟著他朝著窗外望去,外面天色蒙蒙亮,還帶著一層薄霧,看不清晰,只能隱約看到大黃狗模糊的身影正在狂吠。
“怎么了?”我壓低了聲音問道。
梁半仙一抬手,示意我不要說話,隨后緩慢地走出了臥房,從門后找了一根竹竿,又在扯來一塊三尺多長的白布,拴在了竹竿上面,這才來到了門前,悄聲說道:“來了一些臟東西。”
“臟東西?”我很是吃驚。
“嗯!”梁半仙點頭,“應(yīng)該是來找你的,我之前以為是你魂魄不穩(wěn),陽氣太弱才招惹了這些東西,現(xiàn)在看來恐怕是有人想要對你下手。”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害我?”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其實早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以前我一直以為是公司里的人弄出這些東西嚇唬我回去,但是,聽梁半仙說那玩意兒咬人的時候,是真的想弄死我時,就猜想事情沒我想的那么簡單,現(xiàn)在聽他確定,也不顯得驚訝了。
梁半仙點點頭:“我這院子你以為是什么東西能敢過來的嗎?何況,還有大黃看家,我這狗可不同一般,你進來的時候,或許沒有注意到,他的頭頂有一塊紅斑。”
“紅斑?”
“也就是胎記。”梁半仙道,“這種東西,在正常人看來,若是長在顯眼處甚至是有礙觀瞻,不過,在道家看來,卻極為重要,尤其是生在頭上,便是紫氣罩頂,先天就對那些陰邪之物有克制作用……”
“閉嘴,小心老夫一腳踹死你!”梁半仙的話,被鸚鵡硬生生地打斷了,他好似有些氣惱,回手打了鸚鵡一巴掌,鸚鵡口中叫著“踹死你”飛到了一旁,梁半仙也不再說話,用眼神示意我在屋中等著,隨后提著竹竿就走了出去,我隔著窗戶看到他將竹竿插在院子中央,上滿的白布揚起,便如辦喪事的人家在頭七那天用來給亡者招魂的引魂幡。
梁半仙站在幡下好一頓折騰,我也看不明白,過了一會兒,他面帶菜色走了回來,輕輕搖頭道:“讓那東西跑了。”
說罷,輕嘆了一聲繼續(xù)道:“老夫本想抓住那東西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想要你的命,但對方好似早有準(zhǔn)備,這個地方你不能待了。”
看梁半仙的意思,是要趕我走,我沒有說話,正準(zhǔn)備要離開,他卻又道:“別急,天馬上亮了,先吃點東西睡一覺,白天再回去也行。”
話說到這里,兩人都沒了再談下去的心情,隨意吃了一點東西,便躺下了,折騰了一晚上,我早已累得不成模樣,一趟下,便沉沉睡去。
待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梁半仙好似早就起來,正在給鸚鵡喂食,見我過來,沒有說話,倒是我忍不住先開了口:“你之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除了公司的人,還有人要對我下手?”
梁半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不過,他說公司里的人應(yīng)該是不想殺我的,但我無論是保命,還是想弄清楚這些事,都得先回公司去。
其實,這件事我已經(jīng)細(xì)想過了,知道他說的沒錯,便點了點頭,又在梁半仙家里蹭了一頓飯,順便找他又要了一張名片,這才離開了他的家。
打車來到公司的時候,公司里的人大多都不在,只有張全和那個做記錄的女人在屋里,看到我過來,張全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沒有說,先從抽屜里抓出了一沓子錢拍到了我的手中,說是給我開的工資,對于我突然離開和丟件的事,他根本就沒有提起,好像這件事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反倒是我有些不知所措,張口道:“張叔,我……”
張全搖了搖頭:“好好干,叔說過,不會虧待你的。”說罷笑了笑,將車鑰匙遞給了我。
我不知道張全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識地接過了車鑰匙,怔怔地望著他,隨后又看了看手里抓著的錢,看起來至少有一萬多塊,瞅著這些錢,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我還從來沒有一次性擁有過這么多錢。
以前工作,我一直是一個月光族,根本就存不下錢,更別說一次賺這么多了。
張全好似沒有看到我的失態(tài)一般,抱出了一個小包裹遞給了我道:“正好這里有個件,需要你送一下,送完了,今天就休息吧,不過,天黑之前記得過來,叔找你有事。”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抱著包裹走了出去,來到車上,心里依舊有些忐忑,不明白張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為何會這樣,甚至不單是他,就連那個做記錄的女人,也好似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低頭忙著自己的事,這的確是太怪異了。
我已經(jīng)離開了兩個月,回來不單兩個月的工資都發(fā)了,甚至連一聲詢問都沒有,這是公司應(yīng)該對待員工的態(tài)度嗎?難道是我以前被那些公司剝削習(xí)慣了,生出了賤骨頭,不讓人家罵兩句,不舒服?
我把包裹放到了后備箱,坐到了車?yán)?,將口罩摘了下來,讓自己呼吸好順暢一些,深吸了兩口氣,卻依舊難以心安。
開車出了停車場,朝著目的地行去,路過巷口的小飯店時,我看到蔣成文正坐在里面抽煙,見我過來,他抬起眼皮瞅了我一眼,便沒有再看我,依舊抽著他的眼,好似根本沒有看到我一般。
他們?nèi)级继^淡然了,這反倒是讓我的心亂的厲害。
張全肯定看到了我的臉,自己這張臉我自己看到,都覺得恐怖,張全居然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甚至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當(dāng)真是……
我一邊想著,一邊對著后視鏡照了一下,猛地便是一愣,我的臉居然光滑如初,完全的好了,我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摸起來再沒了那種干煸腐爛的感覺,我心下狂喜,但還是有些不敢確定,這時,便聽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我急忙踩了剎車。
車停了下來,距離前面那個女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她都驚呆了,先是被驚得不說話,隨后,便怒目而視,朝著我看了過來,吼道:“你瞎了,都不看路的?”
我此刻對她罵人的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急忙跳下車,跑到了女人的跟前,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這女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本來一副怒容的她,可能覺得我道歉的態(tài)度很好,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
我卻沒有去注意這些,又問道:“大姐,你看我的臉,那個,怎么說呢,你看我?guī)泦幔?rdquo;
那女人一愣,臉色竟然微微泛紅,隨后,皺眉道:“你這人是不是有???”說罷,就匆匆地離開了。
她沒有被我嚇著,那說明我的臉的確好了,我抑制不住心頭的喜悅,又跳回了車?yán)?,也沒有在意一旁行人的怪異目光,開著車將包裹送到之后,先去跑去買了一套衣服又買了一個手機,隨后回到了之前的出租屋,這里看模樣并沒有人來過,我摔壞的手機,還留在原地,甚至那張卡也插在損壞的手機內(nèi)。
我取下來,試了試,居然能用,心里不由得又高興起來,但并未高興多久,便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對,梁半仙的短信是這個號發(fā)的,而這張卡卻在這里,想到這里,我不由得就愣住了,之前沉浸在恢復(fù)過來的喜悅之中,并沒有細(xì)想這些事,現(xiàn)在不禁又疑惑起來,但回想起來,又覺得說不通,因為梁半仙給我看短信的時候,我看到的的確是這個號碼啊。
我努力地回想著,不敢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慢慢地終于知道哪里出了問題了,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手機存聯(lián)系人的時候,不單可以用成漢字,也能存成數(shù)字啊,如果梁半仙隨便找了一個號碼給他發(fā)了一條短信,然后把那號碼的名字存成我的手機號,豈不是……
我越想,越覺得這里面有問題,難道說梁半仙是在刻意的接近我?那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莫非是……騙我回公司?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可能。猛地站了起來,難道說,梁半仙也是公司的人?
我我驟然感覺自己有些渾身發(fā)冷,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也太可怕了,蔣成文的出現(xiàn),王智的出現(xiàn),梁半仙的出現(xiàn),甚至那個所謂的“陰邪之物”,全部都是逼著我回公司的巧妙安排?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安排這些的人,又是誰?是張全?還是蔣成文,亦或者是那個做記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