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打電話?這是不可能的,我換了這個手機號,除了工作上的來往,從來都沒有和以前的人聯(lián)系過,也沒有給家里打過電話。
對于母親我是信任的,但母親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真的還有另外一個我?張全說的是真的?
我覺得我快瘋了,甚至有些弄不清楚什么是現(xiàn)實,什么是虛幻,到底我是假的,還是另外一個我是假的。
一夜過去,我根本沒有睡著,第二天我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公司,小李一看到我,便迎了上來,一臉緊張地問我怎么了。
我看著他,甚至在想,眼前的他是不是真實的,這個公司又是不是存在的,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病了,處在一種病態(tài)之中。
接下來的幾日,我的狀態(tài)變得完全不對,每天都睡不著,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里都有些承受不住了,看誰都好像不正常,腦袋也暈暈乎乎的,一點精神都沒有。
同事們已經(jīng)開始議論我了,事實上,我的許多包裹已經(jīng)是小李幫忙在送,他對我現(xiàn)在的情況,始終抱有歉意,因為公司里的人說我是在七月十五的時候撞了邪,才會這樣,而我之所以會撞邪,是因為回家太晚,趕夜路,而我趕夜路的原因,便是因為幫他送了那個包裹。
為此,小李甚至找來了一個神婆,逼著我喝了幾碗泡柳樹葉子的水,還用各種神符水將自己渾身上下洗了一遍。
只可惜,小李的好意,并沒有什么作用,我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zhuǎn)。
我沒有和他們解釋什么,但公司的領(lǐng)導(dǎo)似乎有些不敢再用我了,找了個借口,給我放了假,讓我去醫(yī)院好好檢查一下,同時還預(yù)支給了我半個月工資。
我知道,他可能怕我出事,所以才這樣做,不過,他這樣做其實也算是有良心,一般的老板很可能什么都不給,就直接把人開了,因此,我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感激,一切都很配合。
當然,我不配合也不行,因為這次我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在回去的路上,就暈倒在了小李的“三奔子”里,這使得,本來要送我回出租屋的他,直接把我送到了醫(yī)院。
在醫(yī)院待了幾天,我感覺好了一些,至少這里很平靜,能讓我暫時的靜下心,不去研究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瘋了。
我所住的是一家小醫(yī)院,病人不多,醫(yī)藥費也不是很貴,這樣很好,因為只有這樣的醫(yī)院,我還能住得起。
在醫(yī)院里,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別人都說她有神經(jīng)病,腦袋不正常,不過,我們卻很聊得來,這甚至讓我懷疑是不是我也是一個精神分裂的患者,所以,才能和她做朋友。
她長得很柔弱,個頭不高,十分的消瘦,一張臉也很好看,白皙可人,但是,醫(yī)院的人,似乎都有些怕她,而且,她的出行并不自由,每次一出病房,便會被人看著。
起先我以為,別人怕她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脾氣不好,后來才知曉,并不是這樣,人們之所以怕她,是因為她曾殺死了自己父母和弟弟,本來應(yīng)該判死刑的,但因為她的精神有問題,所以構(gòu)不成判刑的條件。
這次住院的原因,是她自殺未能成功的結(jié)果。
我們認識的過程在我看來很自然,但是在別人看來,應(yīng)該很奇怪,因為,我們有個共同的嗜好,便是每天站在二樓樓道的玻璃處,看遠處的風景,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兩個在別人看來不正常的人,或許會多出許多的共同語言,那天是她主動找我說話的,她問我每天在看什么?
我反問她在看什么,她只是笑,沒有回答,就這樣,我們算是認識了,但除了這句話,那天我們再沒有說過第二句。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開始熟悉對方,我也通過她人之口,對她多了解了一些。
或許,她實在是憋得太久了,想找一個人聊天,也或許,覺得我是一個和她一樣有“神經(jīng)病”的人,終于在我問出她為什么要自殺之時,她打開了話匣子。
一開始,她說她自殺其實不是真的想死,而是在精神病院待夠了,想換一個地方待,至少,這家醫(yī)院的人是正常的,雖然把她當做精神病,但畢竟身邊不會圍著一群真正的精神病。
她的話讓我產(chǎn)生了好奇,對于她的遭遇,我更加的想要了解,因而,我追問起了為什么別人說她殺死自己親人的事。
聽到我的問題,原本笑著的她,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我以為我觸及了她的傷處,正想說對不起,她卻擺著手告訴我,讓她哭一會兒就沒事了。
事實上,她所謂的一會兒很短,甚至幾秒鐘都不到,眼淚還沒有落到嘴角,就被她抹去,這樣,便算是哭過了。
她和我講了她殺死自己家人的過程,她說,她親眼看著自己殺人,卻無能為力,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眼淚,她一邊哭著,一邊看著自己的手抓著尖刀,捅入自己親人的身體,鮮血濺得滿身都是,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說的這一切,很詭異,我如果沒有之前的經(jīng)歷,我可能也會把她當成精神病。
她講述的時候,很是輕描淡寫,不過,我卻能夠體會她內(nèi)心的那種絕望,她見我不說話,臉上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笑道:“騙你的。”
“我信你說的。”我沒有理會她的話,直接回答道。
她怔了一下,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對我的這個回答,十分的詫異。我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沒有欺騙她,說的都是真心話,事實上,現(xiàn)在的我,對這種邪乎的事,似乎很容易相信,因為我自身就被這種邪事所糾纏著,因此,我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便相信了她的話。
她又笑了,笑的很好看,對我說道:“我叫阿九,不是喝酒的酒,是九瓶啤酒的九。”說完之后,就笑著走了。
第二天,她不見了,打聽過后,才知道,她的傷已經(jīng)沒有大礙,被帶了回去,她的突然離開,讓我有些莫名的傷感。
又在醫(yī)院住了一段時間,醫(yī)生說我已經(jīng)沒事,能夠出院了,但我卻有些不想離開,不知是因為喜歡這里的寧靜,還是想等著再見她一面。
本來想再待幾天,但我卻沒了這個時間,因為我兜里的錢已經(jīng)不多,這天,小李來接我出院,幫著我收拾好東西,辦完手續(xù),我們便朝著外面行去。
行至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一輛車使了過來,兩個男人用擔架抬著一個女人匆匆地下了車,朝著醫(yī)院里狂奔而去,我看到了那女人的臉,不禁詫異。
因為,被抬來的女人正是阿九,她今天穿著白色的寬松睡衣,但衣服上卻被鮮血染得一片鮮紅,看起來異常醒目。
只是,這般情況下,她那蒼白的臉上,卻沒有一般女子該有的恐懼,甚至多出了幾分歡快來,她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看她,扭過頭朝著我看了一眼,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看著她這般模樣,不禁便是一呆,有些吃驚,因為,她右手的手腕處,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有被簡單包扎的痕跡,但包裹著的紗布,已經(jīng)被撕扯到了一旁。
一般的女孩,遇到這種情況,便是不哭鬧,也會被嚇壞的,而她卻根本不在乎,就好像那條手臂不是她的。
我原以為,這些天我已經(jīng)開始了解了她,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對她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喂!有什么好看的,醫(yī)院里不是經(jīng)常發(fā)生這種事嗎?這幾天,你還沒看夠?”小李在我的身后拍我的肩膀。
她已經(jīng)被人抬著匆匆進了醫(yī)院,看不見了。
我回過了頭,卻見小李手中抱著一個包裹,說道:“來幫我看看,這個件真奇怪,寄件地址和收貨地址居然一模一樣,我還以為寫錯了,剛才查了一下單子,的確是我們收回來的,而且是你的片區(qū),看時間,那幾天應(yīng)該是你在取件,瞅瞅,有印象沒。”
我取件有個習慣,總會和客戶核對一下地址,以防他們填錯,如果這件真的是我取的,我不應(yīng)該不知道,我疑惑地朝著小李抱著的包裹看了過去。
只是一眼,我的臉色瞬間就變得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