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僵持了有多久,總之這期間我一動都不敢動,直到白茹僵硬的向我走了一步,我才嚇得開始猛然后退,誰知這一退,腳下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我一個重心不穩(wěn),直接后仰摔在了地上。
看著我摔倒之后,白茹并沒有再向我走過來,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我,她那種眼神,仿佛針刺一樣,直透我的心臟,我竟然隱隱感覺心臟傳來了刺痛。
“錢我給你帶來了,快點離開這里,千萬不要去接觸有關于我的一切。”
白茹說了這么一句話,然后就轉身出了房門,她的聲音也很奇怪,聽起來像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但我勉強能聽清。
“你是小薇。”我大喊一聲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一刻我完全可以確定了,她不是白茹,她一直在騙我,我就說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她就是小薇。
聽到我的大喊,小薇身體停滯了一下,但她沒有回頭,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房門外面。
“小薇。”我大喊一聲就連忙追了出去,可是來到外面,小薇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走廊兩邊都是空蕩蕩的。
這么短的時間,正常人絕對不可能從房門口到達走廊盡頭并且下樓,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所以我只能認為,小薇消失了。
我連忙跑回房間撥通了酒店前臺的電話,很快就有值班的人接了,是個女的,我問她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白色睡衣的女人?她說剛剛出去了。
聽到這里我額頭上冷汗直接就下來了,這才多久的時間?就算坐電梯也不可能這么快吧?小薇竟然已經離開了酒店,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難道她是鬼嗎?
不,絕對不可能,我不相信,也不能相信。
我掛了電話,然后跑進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稍微清醒了一下之后,我又回到了落地玻璃旁邊,那一行李包的錢是實實在在的,如果小薇是鬼,怎么可能給我送這些錢來?
我又撥通了前臺的電話,然后問了一下剛才離開的那個女的是什么時候來的?
酒店值班的人說大約半個小時前,那個女的,也就是小薇,自稱是我女朋友,還拿著我的護照,讓她上來拿鑰匙開的門,值班的人還問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然后就掛了電話。
這下我確定了幾點,白茹,其實就是小薇,她把六十萬給我送來了,而且讓我趕快離開這里,我覺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也許小薇嫁給那個老頭子,還有什么難言之隱,她應該是身不由己。
現(xiàn)在錢拿到了,六十萬,這就是我這次來香港的目的,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按道理來說我可以離開了,但這種情況,我能一走了之嗎?
不能,兩年了,我找了她整整兩年,現(xiàn)在她出現(xiàn)了,我不可能就這樣離開,最起碼我要知道兩年前她為什么要消失?又為什么搖身一變成了香港富豪的老婆,而且她嫁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這其中肯定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看了看茶幾上那一行李包的錢,我是很喜歡錢,但我也知道,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后半夜我一眼都沒眨,抽了足足兩包煙,這半晚上,我想了太多太多,忽然之間我就想明白了很多事,也看淡了很多事。
人生總會有遺憾,但能夠預見的遺憾,我不會讓它成為遺憾。
這一刻我做了一個決定,如果可以,我想帶著小薇離開,至于那個老頭子的財產,不管他有多少錢,我都沒有興趣了,有了這六十萬,我可以在老家開個飯店,當個小老板,然后和小薇結婚,生孩子,這一切,都是我所憧憬的未來。
這就是每一個人都會出現(xiàn)的兩面性,當那個人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你充滿了野心,可當那個人出現(xiàn)之后,你只想要活得很平凡。
有人說,人就是一個感情很豐富,也很復雜的動物,有些時候,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就像現(xiàn)在的我,我來這里的目的明明是為了錢,可現(xiàn)在,我卻感覺錢并不是最重要的。
當然我還是很需要這筆錢,因為它是我和小薇以后平凡生活的保障。
天亮以后我就拎著行李包去了銀行,辦了一張銀行卡,把行李包里面的錢全都存了進去,不多不少,剛好六十萬。
等我從銀行出來的時候,所有不愉快的心情都被一掃而空了,我又一次滿懷希望,或者可以說,有了錢人就有了底氣。
我沒有再去酒店,而是直接坐車去了那棟別墅,現(xiàn)在我忽然不害怕了,因為我知道,小薇在那里,我沒什么可害怕的。
走進別墅的時候,我依然看到了老頭子,他還是坐在那張辦公桌后面,看我進來依舊對我點了點頭,可我沒有理會他。
其實之前我并不排斥這個老頭子,即使他娶了一個比他女兒年紀還要小的老婆,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因為我知道了白茹就是小薇,想想小薇嫁給了這么一個糟老頭子,我就有一種沖上去把這老頭子活活打死的沖動。
來到二樓客廳的時候,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小薇,她站在陽臺上,雙手抱著胸,似乎在一個人發(fā)呆。
我沒有去打擾她,而是輕輕的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這時候我的心情,已經和前兩天完全不一樣了,因為前兩天她只是白茹,但現(xiàn)在,她卻是小薇。
我的心情是復雜的,當然更多的是感慨和興奮,整整兩年了,她消失了兩年,再次見到這個曾經讓我朝思暮想的女人,我內心難以抑制的激動。
當然我并沒有把這種情緒表露出來,我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就好像兩年前,她在我的生命中依然充滿了謎一樣的色彩,我的思緒漸漸被回憶拉扯到了過去......
忽然,有一雙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渾身都震了一下,條件反射般轉頭看了過去,竟然是小薇,她就站在我身后,俯身看著我,露出如花般的微笑。
我窒息了一下,剛才我明明看到她站在陽臺上,怎么可能一轉眼出現(xiàn)在我身后?而且,我完全沒有看到她動過,也沒有看到她走過來。
幾乎下意識的我又回頭向著陽臺上看了過去,那里已經空空如也,看不到絲毫人影了。
“你......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我說著咽了口唾沫。
“剛才看你發(fā)呆,我就偷偷繞到你身后了啊?”小薇說著沖我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后問我,“你剛才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連我過來了你都不知道?”
“想你啊,還能想什么?”我說著抓住了小薇的手。
明白了是我走神的時候小薇自己過來的,我就沒什么疑惑了,不過想想我竟然能夠走神到一個人從我眼皮子底下走過來我都不知道的程度,我自己也是醉了。
“真的嗎?”小薇看我說的煞有其事,頓時俯下身來近在咫尺的問我,她呼吸間的口氣都噴到了我臉上,有點涼,我只感覺臉皮麻麻的,有點不舒服。
不過我并沒有感覺到尷尬,我伸手摸了摸小薇的臉,然后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小薇,你跟我走吧,兩年了,我一直都在找你,我知道你嫁給這個老頭子不是心甘情愿的,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對不對?”
“對,你說對了,我有自己的苦衷。”小薇說著嘆了口氣,然后又搖了搖頭說,“不過有兩點你說錯了,第一,我不是小薇,我叫白茹,第二,我嫁給老頭子是心甘情愿的,雖然我根本不喜歡他。”
聽完這番話,我忽然就僵住了,那種內心的火熱和對于未來的憧憬,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全都澆滅了。
白茹沒有理會我僵硬的表情,繼續(xù)自顧自地說,“我已經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了,我沒有愛,所以我只能為錢活著,不過你可以把我當成你口中所謂的那個小薇,我也會盡量做到你想象中的那樣。”
“你騙我。”我怒吼一聲站了起來,然后看著白茹,咬著牙說,“你就是小薇,你為什么不敢承認?難道為了錢,真的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嗎?”
“隨便你怎么想,不過你記住,我和你是同一類人。”白茹說完冷笑了一聲,然后轉身下了樓。
我忽然癱軟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感覺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已經被抽空了,她說的沒錯,我和她是同一類人,她為了錢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幾十歲的老頭子,而我卻是為了錢千里迢迢跑來給她借種,我又何嘗不是為了錢出賣自己的靈魂呢?
我沒資格說她什么,不管她是白茹還是小薇。
這一刻,我的心情再次跌倒了谷底,我所有的憧憬都被打破了,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應該不需要那么幼稚了。
錯過的人,終究不能回首,走過的路,終究不能回頭。
她不再是小薇,她只是白茹,我收了她的錢,就應該辦了該辦的事,從此以后,我跟她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
這是何其的諷刺。
人生真是無時無刻都不在充滿著驚奇和變故,短短幾天的時間,我的世界,翻天覆地。
我如此自嘲。
就那么一瞬間,我腦海中忽然劃過了一道閃電,我昨天才剛離開,正常人的思維,我肯定會在外面呆一個星期,可我今天就回來了,白茹卻沒有任何驚詫,也沒有任何疑惑,她甚至都沒有問過我。
這說明什么?說明她早就知道我今天會回來,難道昨晚那一切,都是她的手筆?
不錯,一定是她,我忽然想通透了,昨天晚上肯定是白茹演的一出戲,她的目的就是想讓我把她當成小薇,然后我就會自己再次回到這座別墅。
可有一點說不通,當時我想過不再來這套別墅,但這只是我的想法,她不可能知道,除非,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