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年齡應該在35歲-40歲之間,身高在1米85左右。身體很強壯,但不是健美先生那種肌肉塊,外表看上去有可能還偏瘦。”
“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總是獨來獨往。脾氣很臭,人際關系不好。”
“他沒有結婚,離群索居。”
“他在生活中應該郁郁不得志,有可能一直默默無聞,或者之前輝煌過,但是現(xiàn)在沒落了。他現(xiàn)在在劇組,應該是跑龍?zhí)椎慕巧蛘呤钱斉浣?,總之肯定不是主角?rdquo;
“他應該不怎么笑,總是板著臉。”
“他之前應該有參加過全國武術比賽或者其它賽事,但一定不是冠軍。”
“他應該參演過歷史劇,演的是用槍的將領。”
我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發(fā)現(xiàn)孟杰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心里略微有些發(fā)虛。“干嘛這么看著我?”
“沒事兒,說說你的分析過程。”她還是那副表情。
我本來信心滿滿,被她這么一看,有點沒底,“給我倒杯水。”
她擺擺手,“警察審問犯人的時候,犯人經常也會要水喝,但是警察通常都是不會給的。”
我不理解。“為什么?”
“水能讓人平靜。有可能你本來要脫口而出的話就隨著水給咽下去了。好了,別廢話了,你到底說不說?”她有點不耐煩了,雙眉一豎。
“首先,我說他35歲-40歲之間的原因是,我那晚遇到的人,肯定是20歲以上的成年人。確切的說,他現(xiàn)在應該在壯年。練武的人,特別是用槍的,在30歲~40歲之間是黃金時期。40歲之后體能衰退的很厲害,30歲之前,積累不夠,不大可能練到大成。”
“至于身高,這是從死者身上的傷口看出來的。他們都是心口被刺穿或者震碎,王城和李飛的傷口,從受力軌跡來看,都是槍尖由上而下刺入的。這說明兇手的身高至少比這兩個人都高。王城的身高是178,李飛有181,所以我斷定兇手的身高至少在181以上。”
“我們都是練武的,知道真正有力量的是活肌肉(平時不太明顯,用力之后才顯現(xiàn)出來的肌肉,這樣的肌肉很有爆發(fā)力),而不是那種大塊的死肌肉(即使不用力也能看的分明的肌肉)。那種用力繃緊后,身上都是雞蛋大小腱子肉的才是高手。這種人穿著衣服的話,可能看著不會很強壯。”
“一般這種高手,都是心高氣傲的,事實上,蠅營狗茍,被俗事羈絆的人,也不可能做出大成就,也就俗話說的,天才都是怪人。”
“這個人尤甚。我覺得他身上有種反人類的傾向。現(xiàn)在他殺的四個人,王城,李飛,夏炎,馬鵬飛。這四個人中,李飛是因為撞破了他殺王城,而被他滅口的。從這可以看出來他的心狠手辣,或者說叫干脆利落,冷酷無情,怎么著都行。他殺其余那三個人,我猜也不會是普通的錢,仇,情之類的,倒有可能是出于我們看起來比較可笑的理由。”
我做的這個推斷并不是信口雌黃,在我之前看過的案件里面,有這么一件事。著名的建筑設計家,因為不滿意自己年輕時候的作品,不想讓它們繼續(xù)存在世上,而選擇用炸藥把它們炸毀。
天才和瘋子,有時候就一線之隔。
“他一定是個愛槍成癡的人,對男女之事都沒有什么興趣,覺得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這么厲害的一個人,我們卻沒有聽說過,所以他肯定是很低調的。這種低調,有可能是自己的選擇,也有可能是郁郁不得志,不得不低調。”
我看到孟杰嘴角的笑意越來越盛,不由得惴惴。“是不是我說的很好笑?”
她抿起嘴。“不是,我覺得你一本正經分析的時候,看起來很可愛。”
這句話把我說的心里一驚。我還在揣摩她話里意味的時候,她自言自語的說開了,“不過剛才你說的我覺得挺有道理,簡直像是在分析我自己一樣。我也覺得男女之情是累贅,是不必要的東西。”
看來她還真也是個武癡啊,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其它的事情都不管不顧。
我覺得松口氣的同時,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隱隱還有些小失落。但隨即,我想到了霍蕾。
她現(xiàn)在還在敵人手里,不知道正在遭受什么折磨呢,我現(xiàn)在怎么能對別的女人心猿意馬?想到這里,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孟杰正在自言自語,被我抽自己的聲音驚動了,瞪起了眼,“你發(fā)神經了?”
我不愿意在這件事上糾纏下去,問她,“既然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就按照這個條件,在橫店目前的人里面排查吧?”
她點頭同意了,當即派民警按照我畫定的目標去找這樣的人。別說,還真有,而且有兩個。
第一個人是個武術指導,今年38歲,瘦削,大約有1米88,臉尖尖長長的,眼睛狹長,看起來就散發(fā)著危險的氣息。他據(jù)說還是個槍術大家的真?zhèn)鞯茏?,年輕的時候也參加過各種比賽,挺輝煌的。不過20多歲的時候因為幫朋友打架卷入官司里面,出獄之后就開始節(jié)節(jié)走低,現(xiàn)在在一部小成本魔幻偶像片里面擔任武術指導一職,指導那些花美男擺出酷帥的武打動作。
第二個更慘,是個小龍?zhí)祝?6歲,同樣是瘦高個,據(jù)說是從塔溝武校出來的。因為長得很丑,所以雖然很早就開始演戲,但只能演些不重要的角色,這些年在大大小小很多戲里面都出過鏡,但就是沒有熬出頭。
偵查員去帶他回來問話的時候,據(jù)說他在片場正在被執(zhí)行導演罵,罵的那個叫難聽,祖宗八代都罵出來了。
人生真是艱難啊。聽完這兩個人的情況,我不由得發(fā)出這樣的感慨。
并且,這兩個人在這幾起案件發(fā)生的時候,恰好都沒有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明?;蛘哒f,這種小人物的存在感太弱了,劇組里壓根沒人關心,他在不在工作崗位,拍攝間隙在做什么,沒人關注。
“大哥,你放我回去行不行?我好不容易爭取來了這部戲,演個分量稍重點的角色。你要是把我拘留48個小時,回去之后導演也不會要我了,肯定要換人。這是斷我的生路啊。”
這是那早已過而立之年的龍?zhí)自趯徲嵤依锏脑挘衣犃擞X得特別心酸。他的獨來獨往,孑然一身不是因為什么傲氣,而是因為太過于卑微。
不過,這也許也是種偽裝。我暗暗提醒自己,犯罪分子都是很狡猾的,不能被麻痹。我還是太年輕了,很容易被情緒左右。
那個武術指導起初則來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fā),后來則改變了策略,不管我們問什么他都說“不知道”“不清楚”,“不是我做的”。
我們正在想用什么辦法撬開他的嘴,孟杰忽然做出了個讓我們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她換了身練功服,舉著兩桿大槍走了進來,對那武術指導說,“你也是個練家子,咱們比劃比劃。你如果贏了,我就不廢話,讓你馬上走。輸了的話,我們問什么,你就答什么,這樣可好?”
我看到那武術指導眼睛明顯亮了下,不過孟杰的下句話讓他的瞳孔猛地收縮了。
“不過事先說好,我是執(zhí)行特殊任務的,這也是我的辦案方法,如果我一槍把你刺死了,我也不會擔責任,你死了就白死了。不巧,我這個人下手比較黑。你最好還是全力以赴,拿出百分之百的本事來。”
“孟同志,這不合規(guī)矩啊,不能這么做。”公安局的人急了。
孟杰眼一瞪,“不是說了我們特輯組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來查案子嗎?我的方法就是這樣。你如果有意見,大可以打電話向你的上級領導請示。”
她把那武術指導拉到外面的院子里,遞給他一柄槍。“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