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她的問題,我并不覺得特別意外。事實上我這幾天也一直在想。
穆白的頭和蘇澤斌的身子被縫合在了一起,那穆白的身子去了哪兒?蘇澤斌的頭又去了哪兒?
蘇澤斌的身子被水浸泡了好幾天,那么,是誰把他的身子打撈上來的?
這連串的問題想得我腦袋都快要炸掉了。
“我們發(fā)現(xiàn)尸體的那天晚上,河的上游開始下暴雨,然后漲水。水勢足夠推動一具尸體從上游不停的到下游了。”望著滔滔河水,孟杰若有所思的說。
“你是說,蘇澤斌的尸體是從上游被水沖到這里的?”
“很有可能。”
“可是這條河的沿岸都很繁華,不是那種窮鄉(xiāng)僻壤,如果尸體一直在飄著,很可能會被人發(fā)現(xiàn)啊?”我不解的問。
她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你就不能換個思路想想?有可能這具尸體之前被人殺了,然后墜上重物拋尸到河里。之前尸體就一直在河里沉著,但是河道漲水后,巨大的沖擊力讓尸體從捆綁的重物上脫離了出來。它沿河漂流是在晚上,所以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
“然后,飄到這里的時候,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犯人打撈了上來,然后又和穆白的頭縫合在了一起。”
“那穆白的尸體呢?”
她狠狠敲了下我的腦殼,“你先讓我把我的話說完嘛!”
“好,好,你說。”
“蘇澤斌不知道被什么人殺害,他死的時候肯定也是尸首分離,身體被沉入河里。頭嘛,有可能也在河里,然后漲水的時候和身體失散了,也有可能被丟到了其它地方。”
“至于穆白,我相信河邊就是殺人現(xiàn)場。你看那邊的草叢。”她朝河岸邊的草叢指了過去。我忙去看,那片草地上,有些草叢被壓倒的痕跡,草根都露了出來。這種痕跡,應(yīng)該是兩個人搏斗,然后在上面翻滾造成的。
受害者和死者之前應(yīng)該在這里搏斗過。
我現(xiàn)在有點佩服她了。“不虧是特輯組的,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原來你除了潑辣還是有優(yōu)點的啊!”
她開始還美滋滋的聽我夸她,聽到后面臉色陡然變了,在手里轉(zhuǎn)悠的那柄飛刀“嗖”的指向了我。
我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連連擺手,“姑奶奶……”
正要繼續(xù)求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我。我對著自己的臉摸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她看的是我身后。
轉(zhuǎn)身望去,在我身后30米的地方,有棵小樹。
孟杰徑直走了過去,我也跟上去。到了樹前,我發(fā)現(xiàn),褐色的樹皮上有道淺淺的白痕。
這是刀痕。
看白痕的長度,還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類似于大砍刀之類的。
“用刀殺的?”我喃喃自語。不過隨即轉(zhuǎn)念一想,這刀也未必是兇手用的,也有可能是死者用的兵器,畢竟死者也是個武行。
不過至少確定一件事情,這里果然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看到樹上的刀痕,孟杰轉(zhuǎn)身朝波濤洶涌的河水走去。
我本來以為她在河邊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跟在她后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走到河堤邊緣,依然不停下腳步,繼續(xù)朝前走去。
這再往前走,就直接掉到河里了!
“喂,你干嘛!”我大聲喊著,上前想拉著她,結(jié)果一把沒拉住,她直挺挺的跌到了河里!
這是什么情況?她好端端的為什么想不開?
難不成她剛剛中邪了?
一瞬間種種想法在我腦海中涌起。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當(dāng)務(wù)之急是救她。我的水性還是不錯的,三下五除二脫掉了身上的衣服鞋子,只剩下條內(nèi)褲,跑到河堤邊,正要跳下去的時候,忽然愣住了。
孟杰并沒有像我想象中的被河水卷走,而是大半個身子浮在水面上,正一步步的朝河中心走去。
踩水?
這是游泳里面的踩水技術(shù),游的好的人,能把身子直立,上半個身子一直保持在水面上。技術(shù)越好,踩水的高度就越高。
我踩水的時候,基本上水都會淹沒到我胸部,而孟杰踩水,整個上身都露在了水面上,水面只到她大腿。
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就好像一個美女在凌波,踩著河水過河。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孟杰一直喜歡穿緊身衣,現(xiàn)在落到了河里,加上雨水,她全身已經(jīng)濕透了,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不得不說,她的身材真的很好,之前懾于她的淫威,我不敢直接看她,現(xiàn)在倒是可以放心大膽的看。
她越走越遠(yuǎn),同時身子也漸漸下沉,水面逐漸淹沒到了她的胸口。
“你要干嘛?”看她這架勢是要往河底去,我忍不住問道。
“去找兇器!”她拋下這句話給我,整個人就沉到了水里。
雨越下越大了,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的在河邊走來走去。
孟杰下去了多久?我估摸算了下,大概有4、5分鐘了吧!在我印象里,潛泳的世界紀(jì)錄也不過是10來分鐘,而且創(chuàng)造紀(jì)錄的那哥們上岸之后恢復(fù)了一兩個月,才消除了這次潛水對身體的影響。他那還只是單獨的潛泳,孟杰這是要下去打撈東西,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她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想到這里,我再也呆不住了,跑到河邊,猛地跳了下去。
秋天的河水還是很冷的,我下去之后,立馬起了身雞皮疙瘩,同時感覺腦袋一蒙。
使勁晃了晃腦袋,我趕緊朝下面游去。因為連日的漲水,河水污濁不堪,能見度很低。我純粹是憑借著印象,朝著孟杰剛才消失的位置游過去,希望她在水下不要游走的太遠(yuǎn)。
幸好,往下深潛了大約四五米,我就看到了孟杰,同時,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河底的這個位置,長著大團大團的水草。這種水草綿延十來米,枝枝叉叉,就好像魔鬼的觸手。
在河里游泳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水草困住,溺斃的可能性很高。
現(xiàn)在,孟杰就是被水草纏住了腳。
她正在拼命掙扎,用力去踹水草,不過人在水里的力氣本來就會小上許多,這片水草從又郁郁蔥蔥,纏著孟杰腳的水草有好多根,把她纏繞得根本脫不了身。
一向桀驁不馴的她,臉上也出現(xiàn)了驚惶的神色。在這一刻,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還是個姑娘。
我奮力朝她游去。
到了她近前,我才發(fā)現(xiàn)她手里還握著個不知道什么東西。
等我過去的時候,她看起來已經(jīng)快要昏厥了,手腳明顯的都已經(jīng)無力。
我到了她面前,用力拍打她的臉,然后拽著她的胳膊,想把她拽出來。
該死!纏的還真緊。
我準(zhǔn)備游到她腳底下,解開水草的束縛,這時她好像認(rèn)出了我,眼中明顯有了神采。
她把手中握著的東西塞到我手里。沉甸甸的。
是柄刀。
我大喜過望,拎著刀,游到她腳下,揮刀就朝水草砍去。
這些水草黏黏膩膩,滑不留手,刀砍在上面也被輕輕的劃開。更糟糕的是,因為用力過猛,我也身不由己的飄向了水草叢,腳上被幾顆水草纏住。
該死!在冰冷的河水里面,我連冷汗都沒法出了。
好諷刺。我來救孟杰,難道不僅救不出來她,連我自己都要搭進去了?
我倆如果今天同時死在這兒,也算是亡命鴛鴦……
呸呸呸,想什么呢!我還要救出霍蕾!她還在等著我!想到霍蕾,我身上重新又燃起了斗志。
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踹出幾腳,還好,纏著我的水草數(shù)量并沒有纏住孟杰的多,在我的猛烈掙扎下,擺脫了水草的束縛。
脫身后,我改變了策略,不再拿刀去砍,而是用手拽住水草,另外一只手拎著刀慢慢的割。這個策略奏效。在孟杰陷入完全昏迷前,我終于把水草割斷。
一脫身,我托著她,片刻都不敢耽誤,朝水面游去。
在河堤上,我把她輕輕放在地上。她已經(jīng)昏迷,我猶豫了片刻,用手在她胸口使勁擠壓。謝天謝地,擠壓了好一會兒,她從嘴里吐出幾口污水,然后慢慢醒轉(zhuǎn)。
“刀,刀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