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套頭衫的男人被我摘下了帽子后,猛地揮手朝我刺來。他手里握著柄明晃晃的匕首。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之中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這在武術里叫鐵板橋,得虧我是武術專業(yè)的。
那人一擊不中,饒過我朝窗戶跑去。
他要跳窗走。
窗戶外面就是空調(diào)的室外機,這里是四樓,并不太高。
“砰!”他重重的撞碎了窗玻璃,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這聲響也把附近房間里的人都驚醒,很多房間的燈紛紛亮了起來。
“哪兒跑!”楊茂怒吼一聲,也追了上去。到我身邊的時候,他急聲說,“我剛才已經(jīng)給當?shù)鼐铰?lián)系過了,他們馬上就到。你到樓底下去攔住那個肥婆,別讓她跑了!”
說完,他也從窗戶跳了出去。
我看著兩人相繼跳下地面,一個追一個逃,馬上消失在雨幕中。
剛才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人的臉,竟然是最初在巷口我遇到的那個嘻哈族,也是后來在洗手間襲擊我的人。
他為什么幾次三番要殺我?今天我們完全是無意間才到了這旅館,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這一切都只有等楊茂抓他回來才能問個清楚了。
想到樓下還有個同伙,我馬上飛身下了樓。
到了一樓,只見大廳里站了幾個人,都在茫然的問出了什么事,卻看不到那胖女人的身影。
我暗道一聲糟糕,冒著雨幕沖了出去。
四周一片白茫茫,視線有限,能見度只有10來米左右,耳中都是雨聲,也聽不到跑步的聲音。
我完全是憑著直覺往前跑。
上天保佑,我的運氣不是太差。
跑了兩分鐘左右,前面?zhèn)鱽砹撕暨旰暨甑穆曇?,依稀能看到個肥胖的身影。
那個女人在奮力奔跑,不過她體型實在胖,跑也跑不快。
我大喜過望,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fā)。
用力一扯……
等等,怎么這么容易就被扯掉了?
我手里攥著她的頭發(fā),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光頭有點發(fā)愣。
被我扯掉頭發(fā)后,那女人跑得更快了。
現(xiàn)在的雨還是下得很大,能見度只有10來米。
就在她慌不擇路的亂跑時,雨幕里傳出一陣陣厲喝。
“不許動!”
“舉起手來!”
我總算松了口氣,當?shù)氐墓糙s到了。
接著就是殺豬般的嚎叫,胖女人被按倒在地,一群人把她五花大綁,推到了警車里。我也被帶了進去。
鉆進警車之后,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女人的胸部也掉了,臉上化的妝更是東一塊西一塊,露出粗大的毛孔。
感情是個男人假裝的!
看著被綁在我面前動彈不得的胖男人,我的腦袋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他為什么要假扮成女人?
胖男人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偶爾瞥向我的目光充滿了仇恨,讓我很不舒服。
不過現(xiàn)在不是管他的時候,楊茂去追那個兇手了,我很擔心他的安危。
把這個情況給當?shù)毓舱f了之后,他們馬上派出兩輛警車去附近搜索楊茂,我就留在原地等。在等待的時候,我努力的觀察著面前的胖男人。他看起來四十來歲,肥肥白白,男人的第二性征不是很明顯,這樣的人裝起來女人確實很像,不太容易被懷疑。
過了大約20分鐘,警車又呼嘯而回,其中一輛警車上載著臉色蒼白的楊茂。他腹部被匕首刺傷,在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幫他包扎。
在他身上,我還看到了只斷掉的手,把我嚇了一大跳,以為他手斷了。不過仔細一看,那手不是他的。這只手非常修長,白嫩,看起來就像是鋼琴家的手。
等等……這手,好眼熟……我當初在神像店遇到那老板的時候,就特別留意過他的手。因為我覺得那雙手和他整個人太不般配了。
眼前這只手……好像和神像店老板的手一模一樣……
警車一路呼嘯,把楊茂拉到了最近的醫(yī)院。好在他腹部的傷口看起來嚇人,其實沒有被刺到重要器官,處理的也及時,止血,包扎好,也就沒大礙了。
楊茂說他跟那個兇手發(fā)生了搏斗,兩人打了起來,他被對方刺中腹部,不過他也用警刀砍斷了對方的一只手。隨即,兇手負傷逃走了。
我和那個胖男人一起被帶到公安局,我做完筆錄就回到醫(yī)院看楊茂,那個胖男人在被繼續(xù)審訊。
根據(jù)他的大致交代,他是在10多年前,那個女人自殺后,那間房間被傳聞鬧鬼之后,興起了靈感,制作了那張可以控制上升和降落的床,之后的兩起殺人案件確實是他所為。
他說,看到我和楊茂是警察,他本來不想讓我們住的,不過當時在他房間里的那個朋友認出了我,說他要取我的性命,堅持要讓我住410。他拗不過對方,就同意了。
不過,關于他為什么男扮女裝,以及他殺那些人的動機,還有他那個同伙的身份,他并不肯說。在我離開公安局去醫(yī)院的時候,審訊還在繼續(xù)。
對那個斷了手的兇手追捕,也在緊鑼密鼓的展開。因為一直在下雨,地上的印跡都被沖刷干凈了,不過那個人手都斷了,受了那么重的傷一定會去包扎治療。葉縣所有的醫(yī)院和大小診所都被警方排查,一時間風聲鶴唳。
“你當時看到那么高的床和香薰燈就覺得不對勁了?”
楊茂點點頭,說他曾經(jīng)看的卷宗里有類似的工具,再加上聽說之前的兩個司機在這房間里都是窒息而死的,心里就大概有了底細。
他當即就給當?shù)毓簿执蛄穗娫挘贿^因為雨太大,對方過來要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期間,他不想打草驚蛇,就準備來個甕中捉鱉。沒想到,還是讓其中一個人跑了。
“剛才我接到了省城行動組那邊傳來的消息,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要聽哪個?”
他盯著我的眼睛。
我一怔,想了想,“先聽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田婷被逮住了。
這對我說也不算什么好消息,我倒寧愿她沒有被抓到,然后遠走高飛,只是也不要殺人了。
她是在公安局局長家附近被抓的。當時她喬裝打扮,意圖混進局長家里,然后被潛伏在附近的幾十個刑警擒獲,現(xiàn)在正關押在公安局。
局長竟然是她要殺的最后一個人,當真是膽大。她想利用我把公安局的人支開,主要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那壞消息呢?”我似乎有了預感,緊緊看著楊茂。
“壞消息是,霍蕾應該是失蹤了。”他表情很嚴肅,“田婷說,她并沒有另外安排人把霍蕾轉(zhuǎn)移走,而只是把她困在房間里。根據(jù)偵查員在現(xiàn)場搜集到的痕跡,霍蕾應該是被另外一伙人暴力入室,劫持走了。”
“附近的監(jiān)控探頭也沒有拍下什么有用的線索。我們會繼續(xù)偵查的。”
“偵查,偵查,現(xiàn)在不是沒屁用嗎!”我有點氣急敗壞。“有可能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被殺了!”
“你冷靜點,我們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正在全城布控。”
他的話并沒有讓我能緩解多少,我煩躁的在病房里走來走去,忽然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
“小沖,小沖,醒醒!”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楊茂喊我的名字,接著掐人中的劇痛傳來。
我一躍而起。
雖然這次昏迷的時間沒多久,但我剛才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霍蕾所在的位置。
“你以往只能在事后看到兇案的現(xiàn)場,現(xiàn)在能提前看到了?”
我點點頭。剛才在昏迷的時候,我看到霍蕾在黑布隆冬的車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