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分鐘之后,我重新到了公安局。
進到楊茂辦公室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正在和個小孩聊天。
看清楚這個小孩之后,我忍不住發(fā)出“啊”的一聲驚呼。
瘦弱的身體,大大的眼睛,小蘿卜頭的發(fā)型。這不是當(dāng)初被神像店老板下毒,住院之后又被拔掉了氧氣管的那個命途多舛的小寶嗎?
我在洗手間遇襲的時候,兇手把氧氣管扔到我面前,我還很為小寶難過了半天。本來我以為他肯定是活不了了,沒想到他竟然沒死?
“小寶,你沒死???”我熱情的上前摸了摸他的頭,“太好了!”
他望向我的眼神有些疑惑,同時輕輕的撥開了我的手。我看著他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下。這不是小孩的眼神,倒像是個成年人。眼神里面充滿了戒備和警惕。
我的手訕訕的縮了回來,這情景讓我想到了當(dāng)時我在公安局外面喊住田婷的時候,她差不多也是這種反應(yīng)。
“咳,我知道了,后續(xù)我會再和你聯(lián)系。”楊茂這時候打破了尷尬。
小寶站起來,很有禮貌的沖楊茂伸出了手,楊茂連忙和他握了握手,并且親自把他送出了公安局的大門才回來。我留意到,楊茂對他很客氣,而且完全沒把他當(dāng)小孩子,倒有點像是對待同事,甚至是上級。
最近的人們都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那小孩來這里干什么?”楊茂回來后,我趕緊問他。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反過來問我,“你確定看到了第5個要被兇手殺的人?”
我點點頭。
“你之前不是只能在兇案發(fā)生之后看到嘛,而且得在那個電影院才能看得真真切切,現(xiàn)在可以提前預(yù)知了?”楊茂有點奇怪。
“你也說了,這種能力貌似是會逐漸提高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家里睡覺的時候,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第5個受害者,而且我敢肯定他還沒死。我們提前部署吧,這次一定能把兇手擒??!”
我盡可能的讓自己的底氣充足一些,不讓楊茂看出破綻。事實上,這番話是田婷替我編的。
楊茂很欣喜,“那很好!我們仔細查了當(dāng)年的卷宗,明確被牽扯進來的就這4個人。你如果真看到了第5個人的話,那再好不過了。”
“他叫李建華,在鄰省經(jīng)營家很大的木材廠。死因是在倉庫里,木料被人推倒,他被砸死在木料堆下。”
“死亡時間是……”
“是在明晚11點半?”楊茂打斷了我的話茬。我非常驚訝的望著他。剛才那番話都是田婷編的,時間確實是11點30分。楊茂為什么知道?
他把筆記本電腦放到我面前,“你看,論壇上又發(fā)帖子了。”
我忙湊過去看。那個ID叫“異次元來客”的人又發(fā)了篇新帖。這篇新帖的內(nèi)容則是預(yù)測第五個死者的死亡時間。
“金木水火土,金水火土已經(jīng)齊備,只剩木。明天是木月木日,一年中木行之力最強的時刻。明晚11點30分,則是一年之中陰氣最重的時間。在今晚11點半,殺死第5個加害者,田婷就會重生,重返人間,而那些強奸犯們,就會永墜地獄!”
鑒于“異次元來客”之前的分析都條條是道,而且都被證實了,所以他這篇帖子出來之后,馬上又引發(fā)了新的討論熱潮。我看了眼發(fā)帖時間,是在兩個半小時之前。當(dāng)時我剛告別楊茂,在回霍蕾家的路上。
既然這個ID已經(jīng)預(yù)告了死亡時間,我也正好做個順?biāo)浦郏c點頭,“不錯,確實是11點30分。”
“對了,這個異次元來客沒有抓到嗎?”我想到之前楊茂派人去查這個ID,并說要帶回來。按照他們的效率,應(yīng)該有點線索了。
楊茂指了指我身邊的椅子,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努努嘴,“那個人剛在這個位置坐著。”
我驚得差點跳起來,“你說,是……小寶?那些帖子是他發(fā)的?”
楊茂看我一臉見鬼的表情,點點頭。
他邊往外走邊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滿肚子疑惑,等回來之后我給你好好解釋下。”
“既然知道了兇手的犯案時間和要殺的對象,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他幾乎調(diào)取了負責(zé)這案子的全部人手,加上我。這也是我樂于看到的。事實上,田婷讓我說瞎話的目的也就是要把楊茂這行人調(diào)離省城。她給我說,她做完最后這個案子,就會立刻遠走高飛,再也不出現(xiàn),希望我成全她。
我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答應(yīng)了。
當(dāng)晚,六輛警車?yán)覀円恍?0多個人,連夜駛離省城,向鄰省的襄城開去。襄城古代時候是戰(zhàn)略重鎮(zhèn),還是某個著名武俠小說家作品里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從我們這兒開到襄城得六七個小時,晚上走夜路開的就更慢了,第二天早上我們才到襄城。
到了之后,楊茂和當(dāng)?shù)鼐酱蛄苏泻?,申請?lián)合辦案。具體原因當(dāng)然沒法說實情,如果說是因為我看到了他們這兒有個人要被殺,我們才趕了過來,估計襄城的警察能把我們都當(dāng)神經(jīng)病。楊茂說當(dāng)?shù)啬静膹S老板李建華涉嫌兩年前的一樁強奸案,要帶他審訊下。
聽說牽扯到刑事案件,對方不敢怠慢,馬上帶著我們找到了那家木材廠。
到了之后,廠里的人說他們老板出去了,看到我們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過來,工人們都嚇的不輕。問老板干嘛去了,回答說是談生意。楊茂讓廠子的主管給他打電話,誆他回來,就說廠子著火了。
在等待老板回來這段過程,民警和廠里的工人閑聊,詢問老板平時的私生活是不是很亂。沒想到工人們異口同聲的說他們老板在男女關(guān)系上非常清白,從來沒有人看過他出入夜總會之類的,對廠里的漂亮女工人也是坐懷不亂,沒有比他更正派的了。
這電話打出去半個多小時之后,一個軟軟的白胖子氣喘吁吁的沖到了主管辦公室,指著他的鼻子就開始罵,“你個鱉孫,騙老子,哪兒著火了?你……”
他罵了幾句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楊茂等人,把嘴巴閉上了。
“警察同志,怎么有雅興來我這兒啊?”他進屋的時候剛把額頭上的汗擦干,現(xiàn)在頭上又開始冒汗。
“帶走。”楊茂面無表情的說。在他看來,關(guān)在派出所里還是最安全的。這次他特意仔細檢查了胖子的衣服,確保不會再有什么金屬鈉之類的。
“冤枉啊,冤枉!”胖子李建華驚慌失措的喊道,“我可是守法公民啊。為什么抓我?”
“守法不守法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法律說的才算。”楊茂懶得和他啰嗦,直接帶上手銬。“況且這也是為了保護你,懂嗎?”
我在旁邊默默的看著,雖然知道這胖子是無辜的,但現(xiàn)在不能說。也不知道他怎么惹著田婷了,要背負這無妄之災(zāi)。
不過下午的時候,這胖子就洗脫了嫌疑。原因很簡單,經(jīng)過他的口供和調(diào)取醫(yī)院證明,發(fā)現(xiàn)這胖子是“天閹”。
所謂天閹,就是生殖器發(fā)育不完全,沒有性能力的人。清朝的不少名人,像是潘祖蔭、翁同龢等等,都是天閹。
既然是天閹,自然是不會去參與強奸案的了。
楊茂問他有沒有和田婷起過沖突,他想了很久說,他和田婷家之前是鄰居,在田婷小時候因為搶宅基地,和田婷爸爸打過架,但隨即他就來到襄城做生意了,這期間再沒回去過。
“你這次的感知看來錯了。”楊茂嘆了口氣。
“奇怪,為什么會錯呢?”我索性把戲做足,擺出愁眉不展的樣子。
這時候,手機來了條短信。“小沖哥哥,謝謝你。我在你手機上裝了竊聽器,對不起。在你手機電池后面,你打開蓋,取出電池就能看見。我去完成最后一個步驟了,然后就消失。我們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