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血的味道。

楊茂臉色變了幾下，掏出槍握在手里，他沖小王使了個眼色，兩人慢慢的朝地道下面走去，我也要跟去，被楊茂攔住了。

“下面什么情況還不知道，你在這呆著。去了也添亂。”說完，他倆就下去了。

我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只有悶悶的等著他們。

下面會有什么？店老板會不會潛伏在暗處等著偷襲他們？下面是不是堆滿了各種尸體？一時間，各種關(guān)于密室的電影畫面都浮現(xiàn)到我心頭。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們出來，也沒聽到動靜。總不可能他們剛下去就遇害了吧？

想到這里我有點(diǎn)發(fā)毛，沖著黑洞洞的地道喊了幾嗓子，“楊哥，王哥，你們死了嗎？”

“瞎逼逼什么呢，我們沒事，你也下來吧！”楊茂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聽他聲音的位置，這個密室并不算太深。

果然，我沿著石階走了一二十步就到底了。

密室里還是黑洞洞的，只靠著兩人的手機(jī)燈光照亮，看不清有多大，不過那股血腥味濃重的很，直沖我腦殼，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種熟悉的感覺是怎么回事？黑朧朧的密室，撲鼻的血腥味，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以及，前方微弱的光亮……那是楊茂和小王舉著手機(jī)，面色凝重的看著身前的物事。

我也跟著看了一眼，心被猛地揪了起來！這不就是我之前在夢里看到的那個祭壇嗎！

六芒星形狀，底座被掏空，里面裝滿了血液。污血中，依稀能看到手掌、手指、小腿這些人類的器官。一個人全身的血放完也就一大盆，看這些血的數(shù)量，應(yīng)該至少殺了四五個人才能聚集這么多。

六芒星圖案一般多和神秘現(xiàn)象有關(guān)，也是某些隱秘教派的圖騰。

“這么說，是起因?yàn)樽诮虤⑷说陌缸樱?rdquo;小王喃喃自語。楊茂搖搖頭，“未必。我們之前的推斷應(yīng)該都是對的。”

他轉(zhuǎn)身瞟了我一眼，驚訝的問，“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被嚇到了？快出去吧。”

我滿頭大汗。事實(shí)上我現(xiàn)在的心情確實(shí)非常詫異，但是這種詫異并不是因?yàn)樵诿苁依锟吹搅似扑榈氖瑝K之類，而是因?yàn)?，這個場景我昨晚在夢里真真切切的夢到過！

我敢發(fā)誓，在夢里見到的情景和眼前一模一樣。

聽完我的敘述，他倆都沉默了。我的目光則在尋找夢里的那個死人頭。那場面太震撼了。

我繞著那個污血池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在池邊看到個圓圓的東西在浮浮沉沉，這應(yīng)該就是人頭吧……

仿佛是在回應(yīng)我的猜測，一只碩大的蟑螂當(dāng)真從那個圓圓的東西下面鉆出來，差點(diǎn)跳到我身上。

我嚇得朝旁邊一閃身，然后那個圓圓的東西“咕嘟嘟”的冒著泡翻轉(zhuǎn)了過來，讓我一覽無余。

果然是個死人頭。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現(xiàn)在我只想好好的嘶吼下。

“啊————！”

這動靜讓楊茂和小王快步跑過來，我不敢再去看，指著血池，“人頭，人頭……”

“男人的頭？”小王的聲音斷了片刻，忽然有些詫異，“就是那店老板本人的頭！我來之前在公安系統(tǒng)里看過他的照片。雖然有點(diǎn)變樣了，但應(yīng)該就是他。”

店老板的頭？不是女人頭？

我驚魂未定的把放在眼睛上的手放下來，大著膽子朝血池望過去。

三角眼，松垮的皮膚，嘴唇上標(biāo)志性的鼠須，塌鼻子。這尊容見一次就忘不了，果然是那個神像店老板的頭。

怎么回事？原來我們認(rèn)定的害人者，現(xiàn)在變成了被害者。

楊茂沉默不語，趁著我發(fā)愣的時間，他在密室里繼續(xù)慢慢摸索著。小王則負(fù)責(zé)干起了法醫(yī)的工作，他折返回上面，從院子里找到了個大鐵锨，回來在血池里打撈著，把那些殘肢全部打撈上來，然后再拼到一起。

打撈和拼接的工作很快有了結(jié)果，池子里的全部尸骸確實(shí)都屬于店老板自己，并沒有其它人的。

“媽的，線索又?jǐn)嗔耍?rdquo;小王一拳砸在地面上。

“未必。”楊茂捏著張紙，“這紙我是在密室角落里發(fā)現(xiàn)的。上面有字跡。”

我和小王忙把頭湊過去，信是這么寫的：

“當(dāng)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說明你們已經(jīng)晚了。我的計劃已經(jīng)完成。再會了。”

我們?nèi)齻€湊在一起，研究這封信的意思。楊茂把店里的伙計叫來，“看下，這是你們老板的字跡嗎？”

那伙計看到我們?nèi)齻€渾身血污，殺氣騰騰，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小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他馬上殺豬似的叫了起來。“沒錯！是我們掌柜的字！我認(rèn)得！”

這么說，是封遺書？

那遺書上的“計劃完成”“再會”是什么意思？

在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些壓抑，我們都在想著這件事。最后三人勉強(qiáng)能達(dá)成的共識是，這個店老板應(yīng)該就是前三起碎尸案的兇手，不管怎么說，在自家地下室修那種祭壇，還儲存血之類的，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人。根據(jù)對伙計和周圍鄰居的走訪，也證明店老板最近的行蹤確實(shí)是比較詭秘。

但是，他自己最后也被碎尸，并且留下那封奇怪的信是怎么回事？

回到霍蕾家，我把現(xiàn)場的奇怪事說給她聽。她眨巴著大眼睛，說了個可能性。“你說，那老板會不會是信了什么邪教？我記得之前看過的恐怖電影里有這樣的情節(jié)，兇手殺完人，把受害者的肢體保存下來，然后拼接起來，通過某種儀式，讓這個被拼湊出來的新人獲得生命。”

“你想啊，他殺人只取一部分肢體，然后取的還是對方身上最優(yōu)秀的部分，這樣拼湊出來的，不就是個最完美的人？”

“當(dāng)然，這種事不可能實(shí)現(xiàn)，但不妨礙他們相信。道教還宣傳白日飛升得道成仙呢，不也有那么多人信？我猜測，他肯定還有個同伙。店老板殺夠了人，擁有了拼湊出完美身體的材料，然后那同伙就幫忙把他殺了碎尸，這樣一整套儀式就完成了。”

我的心砰砰亂跳。因?yàn)槲蚁氲搅俗约鹤蛲淼哪莻€噩夢。

夢里的情景，還真和女友說的差不多。斷掉的手臂和大腿、軀干、頭顱，在血水中翻滾、融合，最后拼成了個新人。

我把霍蕾的想法通過電話告訴了楊茂，他只說了幾個字，“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第二天，他告訴我，這個思路基本被認(rèn)可，經(jīng)過各種證據(jù)證實(shí)前三起案件的兇手的確就是店老板，根據(jù)伙計反應(yīng)，他最近也確實(shí)有和陌生人接觸，但伙計并沒有見過那人的面貌，因?yàn)槟侨嗣看蝸矶际侵苯娱_車到后院，老板親自接待，他連對方是男女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說，認(rèn)定店老板是殺害霍林的兇手，而他又死了，霍蕾的殺父之仇也算是間接的報了。

只不過，最后他留下的那封信還是讓人疙疙瘩瘩的。

霍蕾很高興，原因主要是終于能和我有單獨(dú)的二人世界了。這件案子調(diào)查到現(xiàn)在算是告一段落，一直在我身邊保護(hù)我的警察也撤掉了。

“好討厭，這幾天都沒能跟你一起逛街。”霍蕾噘著小嘴。我哄她，“我陪你逛一個月的街！”

“真的？”她眼睛閃閃發(fā)亮。

下午，我們就去了市里最大的購物中心，新光大廈。她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也給我置辦了身嶄新的行頭。

中午的時候因?yàn)槌粤颂鄾龅臇|西，我肚子有點(diǎn)疼，趁著她在化妝品柜臺試用新款的時候，我去了大廈的洗手間。

進(jìn)了隔間，我把門一關(guān)，稀里嘩啦的拉了個暢快。正在舒服時，隔壁響起了個男人的聲音，“哥們，借張紙。”

然后，從隔板下來伸過來只手。

不知怎的，我覺得這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

“媽的，我自己都不夠用呢。”望著自己手上那一小卷紙，我欲哭無淚，不過對方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了，拒絕也不好。我忍痛撕下來一條，遞到他手里。

沒想到，這時候他忽然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