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感覺分開行動就是作死的前奏。
“海哥哥,不然我們分頭行動吧。”
“你自己走不害怕?”
“總比困在這里好。”
“那行,不過得好好計劃一下。”
我們倆把食物水和照明平分,然后用登山繩,分別拴住我們倆的右手腕,一旦有一個人出問題或找到出路,就拉一下繩子,另一個人就能沿著繩子摸過去。
做完這些,我和阿九就此分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心底讀著秒估算時間,眼睛緊盯著墻壁是否發(fā)生了位移。
這段繩子也是我們特意截取的,我們倆步行的速度差不多是一米一秒鐘,按照剛才走過丁字路的經(jīng)驗,大概五分鐘,也就是說這段繩子有兩百五十米,剛好能支持我們倆各自走到下一個丁字路口。
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回頭看阿九,我真怕這姑娘一回頭就憑空消失了。
心理大概讀了三百個數(shù)字,路上寬松的繩子變得繃緊,證明我和阿九都走夠了距離。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墻壁特別黑,能吸收手電光,光線變得特別短,用手指甲扣了扣墻,掉下一層黑漆,這肯定是專門設(shè)計的。
這時我處于又一個丁字路口的正中央。
我不知道阿九那邊什么情況,拽了拽繩子,給她傳遞過去一個信號。
繩子晃三晃,她也向我傳遞一個信號,說明如我們猜測的一樣,無論選那條路,都會遇到丁字路口。
然后這個實驗自然而然進入下一個階段,那就是,我現(xiàn)在捋順著繩子沿路回去,看看是否還會遇到死胡同。
我加快速度,保持繩子出于緊繃狀態(tài),往原路走。
繩子一直繃緊,就說明繩子那邊阿九也在拽我,這是常識嗎?
是個屁!兩分多鐘后,我眼前又是一個死胡同。
阿九呢?
我站在死胡同三米開外的地方,手電光照射下,繩子頭的另一端掉在地上。
這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我能理解的常識,如果阿九沒有跟我拔河,繩子為什么是緊的?
冥冥之中,我感覺有一個我看不見的東西,在踩著繩子頭,也就是說三米外有一個東西跟我在拔河。沒辦法,必須得有一個東西存在,否則現(xiàn)實中的繩子不可能保持繃緊狀態(tài)啊。
這就是張皇上所說的,超自然力量我們是看不到的,但是能通過這種力量造成的影響,去給出判斷。
過了很久,我把繩子捋起來,用目測了一眼繩子的長短,難道說,阿九一直沒在這根繩子上。
我大聲喊了幾聲阿九的名字,只有回音,沒有回應(yīng)。
沉寂了一分鐘,我別無選擇的轉(zhuǎn)身往前走。
又五分鐘后,我來到又下一個丁字路口。
手電光往前一照,丁字路口正當(dāng)中,阿九死死的盯著我在看。
“阿九?”我草,她從哪兒冒出來的。
阿九的聲音異常冰冷:“你在搞什么鬼?”
“我能搞……”
我猛然間停下了腳步,大腦像高速運轉(zhuǎn)的發(fā)動機一樣轉(zhuǎn)動起來。
張皇上說,它會降臨在丁字路口,可進入地宮后,面臨這么多防不勝防的丁字路,我已經(jīng)自動屏蔽了這個警告。
它是誰?看著丁字路口的阿九,不寒而栗。
我一直感覺張皇上這個人有事瞞著我們,現(xiàn)在回想起來,有兩件事出自他的口中。第一件阿九是從死娘胎里爬出來的,能看到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本身就是個稀罕事。第二件,張皇上口中的陰人,出生在農(nóng)歷七月十五的夜間零點。
我突然很想問問阿九的生日,但是面對眼前這個形單影只的姑娘,卻張不開嘴。
“你,你從哪兒來,你的繩子呢?”我還是用了一種比較中庸的方式試探她。
阿九揚了揚右手,“在這兒,你的繩子呢?”
我也抬起右手,“這兒啊。”
我們倆幾乎同時下意識的看連著彼此的繩子,居然還是最初的那一根,繩子軟趴趴的躺在地上。
我馬上打消了剛才的懷疑,終于明白阿九其實和我的遭遇一模一樣,她剛才冰冷的目光,也是在懷疑我。
我們倆絕望的看著彼此,甚至感覺這個丁字路是不存在的,窮盡所有的腦筋,也無法解釋剛才發(fā)生在我們倆身上的事情。
阿九提出,我們走過的丁字路,會不會是一個球形結(jié)構(gòu),我們倆背向而行,類似于繞赤道一周,然后在原點相遇。這個說法看似靠譜,也解釋了為什么我們各自的繩子還保持緊繃狀態(tài)。但卻漏洞百出,地球多大,這個地宮多大,你多牛的逼能克服牛頓定律從球形體繞行一周。
按照我的推測,這些丁字路就像一個模仿,在我們走過去的時候,魔方被人轉(zhuǎn)動,走過的丁字路已經(jīng)不是剛才的丁字路。可這也牽強的不能再牽強,石壁都是花崗巖結(jié)構(gòu),巖洞發(fā)生改變甚至我說的轉(zhuǎn)動,一點聲音和震動都沒有嗎。
最痛苦的是,當(dāng)我們把所有線索引向鬼神的時候,阿九這個通靈活體,卻感受不到任何超自然物質(zhì)的存在。
當(dāng)見鬼了這種事情,都不能拿來做論證依據(jù),可知我們倆有多迷茫。
兩個人收起剛才的小把戲,再和那個“它”的斗智斗勇中,我們連小碎催都不算。
又走了兩個丁字路,我們倆很節(jié)約的喝了一點水,我讓阿九先把手電關(guān)了吧,休息片刻,順便也冷靜一下。
躺在冰涼的地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這種無助慢慢的變成了一種幻想。
我們幻想著,隨著時間的流逝,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來,張皇上和大頭找不到我們兩個,無奈之下只好報警,警方一舉封鎖了殯儀館和后山。
媒體記者也曝光了這件事,縣領(lǐng)導(dǎo)勒令武警官兵必須對我們展開搜救行動。終于,他們發(fā)現(xiàn)了大煙囪的機關(guān),然后涌進來一萬個警察,他們也會面臨許多丁字路。但是他們又專業(yè)的爆破手段,一層層將這些丁字路挖掘開,終于找到了被困一周還勉強保持生命體征的我和阿九,然后送到醫(yī)院,醒來時一切真相大白……
我睡著了。
因為這種心理崩潰,讓我做了一個非常非常真實的夢。我前面說過,如果你確定自己在做夢,那就是夢。如果你疑惑并證實這不是夢,那這就不是夢。
夢中,我走在一片陰森森的小樹林中,這是個夏末的夜晚,天氣卻刺骨的冷,如同有無數(shù)根鋼針在背后戳似的。
我一轉(zhuǎn)頭,身后一只機警的貓鼬躥進草稞子里,黑漆漆的眼睛幽怨的看著我。
我繼續(xù)向前走,它又竄出來跟著我,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它時,它有故意露出馬腳藏起來和我對視。
夢到這里,我的潛意識還在給自己解夢,非常真實可信。我覺得感覺到背后陰冷,是因為地板太涼,夢中的貓鼬,是因為在煙囪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知道是夢,所以膽子很肥。
我鼓起勇氣問那只貓鼬:“我知道你是人,你到底是誰,為什么纏著我?”
它的爪子捂著嘴咯咯的笑,像人一樣,從草坑里蹦出來說:“我是李國華。”
李國華?這個名字很普通,但是我記得他死了,娜娜以前給他化的妝。
我正要繼續(xù)問,從另一側(cè)又蹦出來一只。
“我是姜瘸子。”
“我是黃老五。”
“我是劉曉峰。”
“我是相田榮一。”
鋪天蓋地密密麻麻,蹦出來越來越多的貓鼬。
“我是張正陽。”
張正陽?這個名字在我心頭戳了一下,在這時,我已經(jīng)處于快要醒來的狀態(tài)。
可也就是在這時,一聲歇斯里地的女人嚎叫,清晰的傳到我的耳朵里。
這聲慘叫就算在夢中,都把我嚇得毛骨悚然,窮盡我能想到的所有痛苦和酷刑,都感覺這不是人能叫出來的,撕心裂肺,幾乎把她的喉結(jié)五臟六腑扯了出來。
我猛然驚醒,在夢中我知道這是夢,這種猛然驚醒后,卻異常的詭異。
阿九被我吵醒,打開手電照著我的臉龐。
我搖搖頭:“做了個夢。”
“嚇?biāo)懒恕?rdquo;
我把手電拿過來調(diào)成發(fā)散性亮光,被她單獨照著,特別沒有安全感。
我回想起剛才的夢,詢問道:“阿九,你爺爺叫什么?”
“張皇上,你不是知道嗎?”
“我不是說外號,真名。”
“張正陽。”
我倒吸一口冷氣。
阿九搖著我胳膊問:“怎么了,你夢見了什么?”
“沒什么,給我喝口水吧。”
阿九去包里拿礦泉水。
我呆滯的看著黑漆漆的巖洞,又看向另一邊,我知道,剛才的夢不那么簡單。冥冥中,我感覺到張皇上和大頭失敗了,他們沒能斗得過“它”,“它”有多厲害,阿九說有些事情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我馬上想到張皇上的提醒,他說,我們中有一個人被“它”殺了后,就會變成它的奴隸,甚至我感覺就會變成今晚那些貓鼬的樣子,臣服于它人不人鬼不鬼,然后幫著它去殺其他人。
難道說張皇上已經(jīng)死了?
阿九很精打細(xì)算的給我倒了一點水送到我嘴邊,看著我喝下去后,她也說了一句話。
“我剛才也做了一個夢,不知道是不是又和你夢到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