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徹底凌亂了,大腦一片空白,任憑娜娜搖晃著我的肩膀。
“我知道說出來,一時半會你難以接受,可是你真的很危險。”
在我來到這里后,已經(jīng)是第三個人跟我說同樣的一件事了。
第一個是邀請我的神秘人,他提醒我,靠近我的人正是殯儀館走丟的尸體。
第二個是壽衣老太婆,她告訴我,昨晚她招過逃跑尸體的魂。
當線索一致指向娜娜的時候,娜娜卻主動坦白,她才是殯儀館的化妝師,殯儀館確實跑掉一個死人,并且有意識的勾著我來縣城。
現(xiàn)在我誰的話都不敢輕易相信,他們都有嫌疑,我只想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海子,你冷靜冷靜,殯儀館的老板聯(lián)系上香港那邊請了一個會看事的大師,就這兩天來縣城,你哪也不要去,等我的電話明白嗎?”
我冷笑看著她:“這么說,你以前說喜歡我也是假的?”
“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話,難道你昨晚沒有看到我被鬼上身嗎?那個惡鬼就是要通過我的手要你的命。”
好尼瑪一手無間道。壽衣老太婆說娜娜要害我,娜娜說老太婆是鬼。我唯一還能相信的就是最初給我發(fā)照片郵件的人。
最讓我恐懼和疑惑的是,他們都一口咬定,殯儀館逃跑的死人,生前和我有莫大的關系。要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必須得找到給我發(fā)鬼照片的人,打算明天早上再去一趟殯儀館。
娜娜走后,我在縣醫(yī)院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一個人是真不敢睡覺,問老板有特服嗎。那煞筆還以為我是釣魚執(zhí)法的,給我看了半天的營業(yè)執(zhí)照,向我強調他們是正規(guī)生意。我說你就是個死心眼子,一輩子都發(fā)不了大財。
第二天晌午,我匆忙的出發(fā)。
還是在山下下車,直奔殯儀館。在殯儀館院子里轉了一圈,沒看到老太婆,值班室的門沒關,辦公桌上放著電飯鍋燒水,旁邊放著一綹掛面,看樣子人沒走遠。
我坐在門口抽煙等著,瞅見墻角焚尸間外面墻壁的壁龕上,上面掛著許多張遺像,應該是殯儀館事故之前留下的。
我眼睛一掃,目光突然定格在一張照片上,這張照片實在太扎眼了,跑過去一瞅,心涼了半截。
就這時我身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是我媽,半個月前走的。”
我媽呀一聲,驚訝的看著他,“那昨天晚上我看到的是誰?”
已經(jīng)掛在墻上的老太婆,遺像比她本人要和藹,聽說遺像制作特別貴,這個像素逼真的發(fā)麻,感覺就像真人掛在鏡框里一樣。
“什么?你昨晚上看到我媽了?”大腦袋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不斷的搖頭感嘆。
“臥槽,哥們兒,你不會是沒見過我吧?”
他遞我一根煙,自己也點上:“我又不瞎。”
“那我就去趟廁所的功夫,回來就沒看見你,反而……”我往遺像上一努嘴,這才叫活見鬼了,昨晚上我居然和一個死人聊抓鬼的事。
“我一直在后院給我媽守靈呢,我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
我更驚訝了,脫口而出:“你連你媽是鬼,這么尼瑪荒唐的事情,你居然不懷疑我瞎說?”
他笑了笑,拍拍我肩膀,“兄弟還沒吃飯吧,我煮了點面條子,進屋邊吃邊聊。”
進屋,我心慌慌的坐在沙發(fā)上,大腦袋煮好面條,給我刷了個碗,其實就是拿自來水象征性的沖了一下,拿出一瓶白酒打開,各自倒了兩杯。
“半個月前,我們殯儀館出了件轟動全縣的靈異事件,停尸間的一個死人半夜逃跑……”
天?。∵@已經(jīng)是我聽到的第四個版本了,不幸中的萬幸是,所有版本內容都一樣,我都形成免疫抗體了。
咦?老太婆要是半個月前死的,傳說中跑出去的死人,不恰好就是她嗎,而且他媽長得就有做鬼的天賦。
大腦袋看出我的心思似的,滋嘍一口白酒,“員工和老板都跑了,就我媽,死擰死擰的,讓她走,她說啥不走,第二天白天,我再來接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死在停尸間。”
“???”我張大了嘴巴,這么說老太婆是在出事后死的。
“我媽這輩子,沒干別的,凈跟死人打交道了。她知道那天得死,壽衣都是她自己穿好的。”
我跟他說:“昨晚上,我回來沒找到你,就是在停尸間看到的老太太。事實上,前天晚上,她還上過我女朋友的身……”
他打斷我的猜疑,說:“我媽是不會害你們的,她年輕時就是靈婆,哦,差不多就是跳大神的。后來又一直在殯儀館值夜班,她活著時身上的陰氣就和鬼沒什么區(qū)別,所以能看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那老太太昨晚上告訴我的那些話……還教我怎么對付我身邊的厲鬼,呃,說實話,她要是大活人,我還能信,本身我見到的就是鬼,她這不是出賣自己嗎。”
面條在大腦袋嘴里打了個轉吸溜進去,“生前的記憶,死后短時間也不會消失,她還以為自己是靈婆,才會幫你辦事吧。甚至我猜測,我媽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
我頓時感覺有些迷茫,誰知他又說了一句讓我起雞皮疙瘩的的話,“我給我媽搭的靈棚在后山,不能讓她的魂魄找到,否則看到自己躺在棺材里,她非嚇得魂飛魄散不可。這幾天晚上我值班,總感覺我媽就在周圍盯著我。”
“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他苦笑道:“所以你昨天來找我,我裝作不認識你。你問殯儀館還有誰,我說還有我媽,這些話都是說給她聽的。”
我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兄弟,這么說你認識我?那封郵件……”
“是我發(fā)給你的,你到縣里那晚,跟你視頻的也是我。我當時在靈棚,沒開燈,不好跟你說的太細,因為隨時隨刻我感覺我媽都在周圍,你別怕,白天她肯定不在。”
我回想那晚他講話的聲音和語氣,確實很怪,無線的信號也不好,原來是在山里的緣故。最直接的一個證據(jù),神秘人的網(wǎng)名叫“大頭”,而我見到他第一印象就是這小子腦袋真大。
我問他怎么稱呼,他說名字比較拗口,你就叫我大頭吧。
我趕緊跟他握了握手,都快哭了,千山萬水總算找到組織了,真是一肚子疑問想要問他。我最關心的還是那張鬼照片,以及殯儀館跑出的死人為什么要找我。
一聊起來我才知道,大頭是專業(yè)軍人,在外地的一個單位上班,他回到縣城也不久。
大頭說:“大概一個多月以前,我接到我媽的電話,說她不久就要離開人世,讓我回來?,F(xiàn)在回想起來,殯儀館出事的前一天,我媽就有預感,故意把我支應出去。等我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走了,在她的壽衣裝裹里,找到了這個。”
大頭拿出一個信封,從里面抖摟出一張照片,果不其然,正是我電子郵件中鬼照片的正版。
這張照片我看過不下幾百遍,遞還給他,兩個人悶著頭抽煙。
事到如今,線索又斷了。我只找到了大頭,確認了半個月前殯儀館確實出現(xiàn)了靈異事件,而在這場事件中,早有預感的老太婆掛了。
我也明白大頭為啥還堅守在這里,他也想調查殯儀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跑出去的死人和他媽的死到底有什么關聯(lián)。
“我還是叫你海子吧,這張照片你是怎么看的?”
“啥意思?”
大頭叼著煙,煙頭冒出的煙讓他情不自禁的瞇上眼睛,用筷子指著照片中大煙囪根部,“這有個穿著大衣的人影,好像就是普通的軍大衣,你看看。”
我把腦袋往前一湊,狐疑的看著他,“拍照的人要是你們家老太太的話,這根手指,指著的就是軍大衣,是不是說……”
“我也這么認為,軍大衣人影,就是當天夜里,殯儀館跑出去的死人。”
我頓時感覺事情明朗了許多,遺憾的是老太婆拍照時,離軍大衣太遠,只能看到影子,卻辨認不出是什么人。
大頭說:“我媽肯定知道死者生前跟你很熟,他跑出去第一個就要害你,或許還會害更多的人命。實話說吧,我把你叫來,也是想把這個害人的東西引出來。”
“然后怎么做?”
大頭忽然從褲腰上掏出一把槍,往桌子上一放,“我打小最煩我媽裝神弄鬼那一套,不過也托她的福,學到些皮毛,只要在農(nóng)歷十五之前準備充足,不僅可以救你,還能把那玩意送回他該去的地方。”
聽他這么絕決,我居然不那么怕了??磥砟懥窟@玩意不僅靠練,還有互相感染的性能,更重要的是大頭至少給我一種人情味,既不像他媽那么滲人,也不像娜娜……
“對了,我女朋友是網(wǎng)上認識的,她叫娜娜,她是殯儀館的化妝師嗎?”
“娜娜?”他明顯停頓了一下,“前晚視頻中,你身后的人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