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說完這句話,我高興得都想哭了。
一方面是高興她沒有生病,另一方面,也為她的機(jī)智而高興。
她把頭貼近我的胸膛,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小聲說:我這樣裝病,他們肯定攛掇你去做危險(xiǎn)的事情。你先假裝答應(yīng),問清楚他們讓你去哪兒,做什么,然后咱們再做打算。
我點(diǎn)頭,高月這一招叫做變被動為主動,等我問清楚事情了,高月的病突然間好了,我也就可以有借口不去那里做危險(xiǎn)的事情了。
到時(shí)候,怎么去,跟誰去,去不去,都是我們說了算。
聊完這件事,高月突然說:二哥,你吹笛子給我聽吧,我想聽了。
我點(diǎn)頭,拿出笛子吹了起來,一邊吹,高月一邊在我耳邊悄悄說:二哥,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只是記得你,我記得你吹的每一首曲子,記得你的氣息,你的模樣。剛醒來的時(shí)候我很怕,可見到你后,我就不怕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可以。
聽著她的話,我吹得更婉轉(zhuǎn)了,正吹著,門咣當(dāng)一下子響了,我趕緊停下來出去一看,恒九三來了。
奇怪的是,他身后的人竟然還抬著一頂轎子,我走到院子里的時(shí)候,轎子剛放到院子里。
我剛出去,恒九三就樂樂呵呵的說:小兄弟啊,嫣兒在哪兒呢?我?guī)藖碚埶厝ァ?/p>
我眉頭一皺,這會兒嫣兒也從屋子里出來,金老板也走了出來,都納悶恒九三這是搞得哪一出。
恒九三見我們都出來了,嘿嘿一笑,說:既然大伙都出來了,我就直接說了。下午睡覺的時(shí)候我兒子給我拖了個夢,他一個人在下面寂寞,想找人結(jié)個陰婚。我想起嫣兒當(dāng)初跟我兒子有過婚約,就過來接她回去。
他說著,就揮手讓人拉嫣兒,嫣兒往我身后躲,我伸手?jǐn)r住他們,大聲喊道:想在我家抓人,沒門兒!
我喊完,恒九三的臉?biāo)⒌囊幌伦泳屠聛砹?,他走到我身邊輕輕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子,敢跟我這么說話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還沒出生。九爺我看你年紀(jì)小不跟你一般見識,給我讓開。
他說著,就要親自來拽嫣兒,我沖著假大哥白了白眼,假大哥扭頭就往屋子里面走。
我是讓他給嫣兒父親打電話去了。
我推了恒九三一下,恒九三冷笑了一下,不再拽嫣兒,指著我說:好小子,你有種。九爺我跟你說實(shí)話,我就是想讓她在我家住著,跟我兒子結(jié)個陰婚。以后她就是我恒家的少奶奶,走到哪兒都有人敬著,你信不信,我想要辦的事兒,她老子都不敢違背。
說著,他就掏出手機(jī),打出一個電話,遞給我。
我一聽,里面竟然傳來小妹朵朵的聲音。
“哥,這個姐姐說是你朋友,來請我吃飯了,我說我不去,她非把我拽了出來,說到地方再給你打電話,你沒事吧?”
一聽是朵朵,我心里咯噔的一下,說沒事,你吃完飯?jiān)琰c(diǎn)回去吧。
掛掉電話,我意識到小妹已經(jīng)被恒九三的人挾持住了,恒九三在得意的笑著。
“小子,不要想報(bào)警的事情,我恒九三要是想弄死一個人,絕對不會讓警察抓住馬腳。只要你不給我添亂,我保證沒任何人敢欺負(fù)你小妹和你媽。可是你如果擋我的道兒,那我可不敢保準(zhǔn)了。”
我此時(shí)心里無比的氣憤,他這是在赤裸裸的威脅我,我也很清楚,如果我不妥協(xié)的話,他真的敢對我小妹和我媽不利。
此時(shí)假大哥從屋里走了出來,恒九三沖著他就樂了:假小子,你給我親家打電話,他說什么?
假大哥不吭聲,一個勁兒的看著我,臉色非常不好。
我心說不好,難道嫣兒父親都沒轍?
實(shí)在沒辦法,我只好看了看一直站在院子角落的金老板。
金老板跟沒事人一樣,插著兜站著,往地上看,不跟我的眼神接觸。
沒辦法,我沖著恒九三搖了搖頭:恒九三,我知道你厲害,可你今天要是敢把嫣兒從這兒弄走,我就跟你拼了,以后,你別想讓我?guī)湍愦档炎印?/p>
恒九三噗嗤一下子就樂了,拍拍手,從院子外面走進(jìn)來一個一身白西裝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手上,竟然也拿著一根笛子。
恒九三一指年輕人,年輕人就吹了起來,曲調(diào)哀怨,竟然和我的調(diào)調(diào)很是相似。
見我愣了,恒九三哈哈大笑,指著我說:你以為沒了你李屠夫,我就得吃帶毛豬?我告訴你,今天這位南洋來的人才不但能吹出你的曲調(diào),他的笛子更是和你的類似。沒了你,我也不怕了。
白衣年輕人微微一笑,站在恒九三后面。恒九三一揮手,又要派人抓嫣兒,被我死命攔住,這會兒,恒九三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轉(zhuǎn)身出去接電話了。
我出了一身汗,看著院子里七八個彪形大漢,自知自己打不過他們,而且現(xiàn)在我小妹還在他們手上,我絕對不能硬拼。
可我現(xiàn)在唯一能談判的資本也失靈了,對方有了會吹同樣手法笛子的人,我對恒九三再也沒有用了。
而之前一直幫我的金老板也不吭聲了,自始至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很快,恒久三就回來了,他哈哈笑著,把手機(jī)遞給了我。
“二虎,要不,就讓他們先把嫣兒帶走吧。”
是嫣兒父親的聲音!
我一聽就火冒三丈了,如果說這句話的是別人,我覺得沒什么,可他是嫣兒的親生父親啊,怎么能把自己女兒往火坑里面推。
我剛想說話的時(shí)候,嫣兒父親就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現(xiàn)在恒九三找了一批歪門邪道的人,控制了我一家老小,如果我不答應(yīng),一家人都會死得不明不白的。我雖說有錢,可對這些歪門邪道一竅不通,咱們斗不過他們啊。
他繼續(xù)說:恒九三跟我保證了,他肯定能讓他兒子復(fù)活。到時(shí)候嫣兒就是嫁給一個活人,他兒子雖說花了點(diǎn)兒,可人還算靠譜,嫣兒也不算虧。
最后這一句話,我聽出來他是咬著后槽牙說的,如果不是一丁點(diǎn)辦法都沒有,誰愿意讓自己女兒嫁給一個死人?
掛掉電話后,我的心如死灰一般,默默的把手機(jī)遞給了恒九三,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死他。
他嘿嘿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客客氣氣的說:嫣兒,你放心吧,你進(jìn)了我家門,我保證沒人敢欺負(fù)你。別說普通人了,就是高官,也不敢跟我恒九三得瑟。
嫣兒一直拽著我的衣角,渾身哆嗦的厲害,我碰了一下她的手,冰涼。
見嫣兒一直不動,恒九三的一個手下就過來拽,被我踹了一腳,我大聲說:不許碰她,如果嫣兒不愿意,你們誰也別想從我家把她帶走!
恒九三嘿嘿一笑,抓住我領(lǐng)子說:小子,這事兒你可說了不算,我恒九三今天肯定要從你們家?guī)ё咭粋€女人,我恒九三的轎子,絕不空著回去。
他的聲音剛落地,西屋就傳出一個聲音:那我跟你走,行嗎?
說著簾子一挑,高月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她已經(jīng)穿戴整齊,顯得格外的清新脫俗。
恒九三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愣了一下說:丫頭,你剛才說什么?
高月輕輕一笑說:我跟你回去,嫣兒留下,怎樣?
恒九三的嘴巴都笑到天上去了,一個勁兒的點(diǎn)頭說:好,好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等我兒子活過來后你倆正好般配。你放心,我一準(zhǔn)給也讓你長命百歲,啊哈哈哈...
他說著就在院子里樂了起來,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高月就走到轎子旁,一挑簾子,上了轎。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沖上去,要把高月拽下來,被幾個小伙子攔住,他們把我踹倒在地,不停的踹我。
我像條狗一樣被他們踹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喊著高月,恒九三的聲音響起:走,給我抬到車上,咱們連夜回去。
金老板和假大哥把我從那群人手里救了過來,我身上滿是腳印,不管疼痛,再次沖著轎子撲了過去,就在我馬上撲到轎子上的時(shí)候,高月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二虎,我要不去,嫣兒就得去。你家欠嫣兒太多了,我這一去,就抵了吧。你好好看看地圖,等你過來看我。”
她一說這句話我就愣住了,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抬到車邊,下轎上車,車子開走。自始至終我都站在門口,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死了。
嫣兒一直蹲在地上哭,假大哥和金老板在門口陪著我,假大哥的眼睛都紅了,用拳頭捶墻,手上流了很多血。
不知過了多久,我媽站在了我面前,輕輕拍拍我說:想哭,就哭吧。
我沒有流出一滴淚,默默的回到自己房間里,把門關(guān)上,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高月說得對,我家能有今天,多虧了嫣兒家。我不能娶嫣兒,但是也不能看著嫣兒踏進(jìn)火坑。嫣兒對我來說,是外人,欠她的我必須要還。
而高月在我看來,是自己人,她吃虧,就和我吃虧是一樣的?,F(xiàn)在她替嫣兒頂缸,我回頭一定會用自己后半生去償還她。
我打電話確定了小妹的安全,就在床上躺著發(fā)呆,過了一會兒,敲門聲響起,金老板在外面叫我,我沒理他。
他似乎自知理虧,就客客氣氣的說:李先森,我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可以救高月的。
我這才給他開門,他一進(jìn)門就一臉歉意的說:李先森啊,我剛才之所以沒有動手,是覺得沒有必要現(xiàn)在跟他們鬧崩?,F(xiàn)在高月姑娘去了那里也不會有什么損失,她已經(jīng)和你結(jié)過陰婚了,所以恒九三只能等到他兒子活過來后才能和高月結(jié)婚,這期間,我們可以想想辦法嗎。
他說的有道理,可我通過這件事也認(rèn)清了這個人,不能交。
見我沒吭聲,他繼續(xù)說道:你聽我的,過幾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只要咱們在那個地方有所收獲,恒九三就不是咱們的對手了,到時(shí)候...
我白了他一眼:到時(shí)候,到時(shí)候,你總是在說到時(shí)候。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yàn)槟愕牡綍r(shí)候!
說著我就把他推了出去,突然想到高月說的最后一句話:你好好看看地圖,等你過來看我。
地圖?她為什么強(qiáng)調(diào)這句話呢?莫非...跟她幫我從棺材老太太手里搶回來的那張貓頭鷹圖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