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客客氣氣的把他送到門口,他離開后,我一扭頭就往狗爺家跑去。
直覺告訴我,剛才看到的這個情況一定不對勁,而且我看到那個人往村后面跑去了,看那個方向,應該是亂葬崗的方向。
到了狗爺家,跟狗爺簡單的說了一下剛才看到的情況,狗爺問我:“你確定看到的是白線球,還有紅色的針?”
我點頭,狗爺抽了兩口煙說:“老二啊,看來這個金老板和亂葬崗上的李彪,也就是那個山羊胡混到一塊兒了,山羊胡在牛家莊不是受傷了嗎,那個金老板應該是給他治病去了。”
我一愣:“用白線球和紅色的針看???”
狗爺點頭:“人有人的藥,鬼有鬼的繩。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給人看病要用藥,給鬼看病要用繩,那個金老板就是要用白繩子和紅色的針給那山羊胡看病。”
我這才恍然大悟,狗爺繼續(xù)說:“好機會,今晚咱們去給他們搗搗亂,說不定能借此幫高月一把。我給你說幾個東西,你白天去買來。”
我一聽高月的名字,就高興起來,之前跟狗爺提過好幾次,讓狗爺幫我救高月,狗爺都說時機不到,看來這次時機終于到了。
記下了狗爺讓買的東西,跟狗爺約好今晚十點半在村口等他,我就回家了,在門口撞到假大哥,他好像在往門縫里面塞什么東西,見我來了,趕緊把東西藏起來,笑著跟我打招呼。
我假裝沒看到他的小動作,還是用不冷不淡的神情跟他打招呼,他問我去干嘛了,我舉起手里的油條說:“給大家買了點早飯。”
然后我就招呼大家吃早飯,我媽問金老板呢,我說我剛才撞見金老板出門了,好像有點事,咱們就別管了,給他留點飯就行了。
假大哥趕緊說:“哦,剛才他給我打電話了,說有點急事,今天一天都回不來了,估計明天早上能回來,讓咱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管他。”
然后他又笑著說:“別看金老板是香港人,其實他對這里很熟的,朋友也很多,這次我能保外就醫(yī),就是他拖了關系,你們放心吧,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我們隨便說了幾句,吃完飯,我說我去吹喪了,就帶人離開了,留著假大哥,我媽和小妹在家。
一上嫣兒的車,嫣兒就碰了我一下:“哎,你就不怕他威脅你媽和小妹啊。”
我說沒事,他的目的是笛子,我現(xiàn)在把笛子拿走了,他就絕對不會對我大哥和小妹做什么,反而會好好保護他們,因為他們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肯定不會把笛子給他們。
然后,我就把早晨我看到的事情,以及跟狗爺商量好的事情跟嫣兒說了,嫣兒聽了后非常高興,當我說到高月可能今晚會獲救的事情后,她突然就不吭聲了。
半晌,她才笑著說:“那真的要祝賀你,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我笑笑,說但愿吧。
大剛他們幾個在后面坐著,一聲也不吭,現(xiàn)在大剛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好多了,尤其是大剛,一般情況下不會犯病了,我讓他回家去,他說不要,要在這里幫我打雜,感謝我?guī)退尾 ?/p>
一提到高月,我和嫣兒的話題似乎少了很多,我們就這么沉默著開車去了縣城,買了狗爺讓我們買的幾樣東西,然后找了個酒店睡了一覺,睡到傍晚的時候,才開車回去。
回到家后,我妹已經把飯做好了,假大哥坐在堂屋跟媽嘮嗑,我媽看他的眼神很溫柔,一點都沒有顯得生疏,我從心里感慨,我媽真是個好演員,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我哥見我回來了,趕緊站起來跟我打招呼,我點點頭,跟我媽說:“媽,大剛精神好點了,正好碰到狗根兒,夠根兒說跟他慶祝一下,就拽他去喝酒了。他今晚不回來吃飯了。”
我媽哦了一聲,我們就開始吃飯,吃完飯在堂屋一邊看電視一邊嘮嗑,一直到了十點左右,大剛回來了。
大剛一回來就開始踹門,小妹給他打開門后,他就開始罵罵咧咧的,手里還拎著酒瓶子,進到堂屋后,拿著酒瓶子指著我哥就開始罵。
“我跟你說,你初中的時候搶我女朋友那事兒我跟你沒完,如果不是因為你是二虎的哥,我早打你了你信不?給我滾出來!”
說著,大剛就伸手去拽我大哥,我們幾個趕緊去攔,但是沒有攔住,大剛拽著我大哥到院子里就開打。
他們兩個一開打,我就跟我媽使了個眼色,我媽點點頭,雖說我從來沒跟她說過今晚的行動,可她一看大剛今晚的表現(xiàn)就明白了。
我拉著嫣兒的手就往外面跑,其他的幾個瘋子都跑到院子里面幫大剛一起痛打我大哥。
而我媽,在屋子里面一個勁兒的喊著:“哎,別打,別打,哎呦...我的腿動不了,你們就欺負我家老大。哎呦...我動不了...”
我和嫣兒一口氣跑了出去,狗爺早在村口的一顆枯樹下等著了,我們跑過去,狗爺拎著一個鐵皮桶,里面噗通噗通的,不知道是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站起來二話不說,我們三個就直奔亂葬崗。
這些日子以來,我心里一直憋著一團火,對于亂葬崗的那個山羊胡老頭,還有那個一會兒是老太太,一會兒是大姑娘的女人,我心里都是怨恨。一方面他們害得大剛他們人不人鬼不鬼,另一方面,他們讓高月幾乎消失掉,離開了我身邊。
我們很快就跑到了,亂葬崗上安靜的很,狗爺讓我把白天買的東西拿出來,他從那些東西里面拿出三把香和三個打火機,分給我們,說:“老二,你去東邊,嫣兒你去西邊,我去后面,每隔五十步插一根香,插上后點燃,記住,一定不能有倒下去的。去吧。”
我有點猶豫,我是知道這個亂葬崗的危險的,如果讓嫣兒自己去,我不太放心。
狗爺人老成精,一眼就看了出來,推了我一把說:“你放心吧,今晚他們沒空搭理咱們。”
說完他就繞道往亂葬崗后面跑去,我聽狗爺這么說就放心了,跟嫣兒說了聲小心,也開始忙活自己的。
不一會兒,我們就把那些香全部放置完畢,回到老地方,狗爺把襯衫脫了下來,身上的肉雖說松弛了,可也能看出來年輕時候健碩的身體,他彎腰把自己帶來的鐵皮桶拎過來,一把就抓出了一條黃鱔。
這條黃鱔剛一拽出來,他左手就跟上,用一把短小鋒利的匕首吧黃鱔劃破,流出血,卻沒弄死,輪了兩圈,往亂葬崗甩去。甩出一條后,他又拎起一條,按照剛才的那個動作,一下子甩出去了十幾條,做完這些后,他又跟我說:“老二,咱倆配合一曲子吧?”
我一聽,正合心意,問他唱什么,狗爺說:“定軍山!”
我舉起笛子就開始吹,狗爺遞給嫣兒一個掃炕笤帚,又叮囑了幾句,然后清清嗓子,就唱了出來。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
天助黃忠成功勞。
站立在營門傳營號,
大小兒郎聽根苗:
頭通鼓,戰(zhàn)飯造,
二通鼓,緊戰(zhàn)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個個俱有賞,
退后難免吃一刀。
眾將與爺歸營號......
我們爺倆一個吹一個唱,那叫一個帶勁,狗爺不但聲音洪亮,更是唱出了這個戲曲的韻味,我恍然間都覺得他變成了老將黃忠,手持一把刀,要砍盡亂葬崗上的妖魔鬼怪。
我們的曲子剛唱起來,亂葬崗里就刮起一陣風,這陣風越刮越大,亂葬崗里面飛沙走石的,可也是巧了,我們外面竟然一絲風沙都感覺不到。
突然,里面的風沙猛地急了起來,一個小黑東西貼著地面從里面竄了出來,速度非???,跟出了膛的子彈一樣,好在經過燃燒的香的時候似乎被擋了一下,速度慢了下來,否則,我們真的防不勝防。
嫣兒手里早拿著狗爺給準備的掃炕笤帚,一下子就朝著那個東西悶了過去。
那東西吱吱的叫了一聲,翻了個跟頭,倒在地上,距離我和狗爺不到一米,我仔細一看,竟然是一只成年貓一樣大小的耗子!
狗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都沒看那東西,可勁兒的唱著,一曲定軍山唱完,又唱了一曲智取威虎山,那勁頭,一點都不比舞臺上的名角差。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東西猛地鉆了過來,依舊是在過香的時候速度慢了下來,快到我們身邊的時候,嫣兒用掃炕笤帚一打,那東西被擊中后跳起三尺高,翻身倒在地上。
那是一條花斑長蟲,足足有兩米長,和那只大老鼠一樣,都在地上躺著不動了。
這會兒,亂葬崗里面的風沙更加大了,還纏著著一些慘叫聲,狗爺一概不理,自顧自的唱著,我們一連唱完這兩個曲子,狗爺才停了下來。
狗爺?shù)那右煌#瑏y葬崗里面的聲音也小了很多,又過了一會兒,風沙止住了。
狗爺站起來,身子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wěn)。
我趕緊扶住他,問他怎么了,狗爺說沒事,從嫣兒手里接過掃炕笤帚,站在馬上就要燃盡的香旁邊,正好,從亂葬崗的黑夜里鉆出來了一個黑影。
月色下,那黑影走得很踉蹌,狗爺迎了上去,輪著掃笤帚就往黑影身上打,那黑影慘叫了一聲,似乎被刀子砍中了一樣,狗爺一連打了三次,每次他的慘叫都更響一些。
我已經看清,那個慘叫的人,正是連續(xù)多次跟我作對的山羊胡。
打了三下后,山羊胡猛地往回跑,消失在亂葬崗的黑夜里。
狗爺把掃炕笤帚扔到亂葬崗里面,扭頭跟我說:“咱回吧。”
我惦記著那金老板,問狗爺:“金老板呢?他怎樣了。”
狗爺搖搖頭,不再說話,我知道他也許受了傷,攙扶著他往村里跑,跑了幾步我才發(fā)現(xiàn),嫣兒不見了。
我心里特別著急,把狗爺放在地上,扭頭往回走,看到嫣兒正躺在我們剛剛在的地方。
我抱住她,拽住她的手喊她,剛喊了兩句,只覺得手一滑,竟然把那個老太太給我的翡翠鐲子給拽了下來。
那個鐲子一下來,嫣兒就醒了,我驚呆的看著那鐲子,感覺到身邊一陣溫柔的風在輕輕撫摸著我。
我哭了。
高月,高月終于從鐲子的禁錮中出來了,我喜極而泣,耳邊似乎響起了高月的聲音,我心里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我要見到高月,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