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沒有了風沙的干擾,天色也顯得不是那么黑了,我漸漸的看清楚來的人,竟然是狗爺。
狗爺走過來后,拍拍我肩膀,什么話都沒說,掏出煙袋鍋放到嫣兒的鼻子下面,一會兒工夫,嫣兒就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嫣兒什么都不記得了,她說她做了個夢,夢到我遇到危險了,她就來救我,后來的事情就記不清了。
我安慰了她一會兒,狗爺已經(jīng)把那尸體搬上棺材,胳膊和腦袋都擺好,又把棺材蓋蓋上,把地上亂丟的東西都擺放好了,往拖拉機上一坐,招招手讓我過去。
“老二啊,我在家就聽你的曲子不對啊。所以才趕緊往這邊兒趕,果然出事兒了。怎么回事?”
我趕緊給狗爺點上煙,讓狗爺抽著,說:“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吹,周圍就有旋風跟著,越吹越多,路過亂葬崗的時候,那邊的風刮得更猛。再后來,那尸體就站起來了。”
狗爺愣了一下,伸手拿過我的笛子,認真的看著。
看了好一會兒,他冷不丁說了句:是不是有人動了你笛子了?
我說是啊,就把今天白天發(fā)生的事情跟狗爺說了,狗爺聽了以后長嘆一口氣,猛抽幾口煙,這會兒,事主家的人回來了,遠遠的看著這邊。
狗爺吩咐我:“就說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就是風太大了,迷住了眼,其他的,一概不許說。”
我說好的,狗爺就咳嗽了一聲,喊:“來吧,沒事兒了。”
那幾個人一聽是狗爺?shù)穆曇?,都放下心來,一路小跑過來,剛才風大,他們也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聽到那后生喊有鬼,所以才跑了。
我按照狗爺教的說了,狗爺也在一邊搭腔:“哪兒有鬼啊神的,放心吧,你看,這棺材,車,不都好好的,老二也好好的。別疑神疑鬼的了,快點把人都交過來,趕緊把咱家孩子埋了,讓孩子入土為安吧。”
在村里,狗爺就是權(quán)威,他說沒事,那就一準沒事,事主家安排了幾個后生跑回村子,把那些跑掉的人全部揪回來,那個看到尸體動了的后生也回來了,在大家的質(zhì)問下,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折騰到大半夜,狗爺一直跟著,總算是讓那個死去的后生入土為安了。自始至終,狗爺都沒有讓我再吹一下笛子,他甚至把笛子替我收了起來。
等到忙完這一切,回到村里,狗爺沖我擺擺手,我知道他讓我去他家,就帶著嫣兒一起往狗爺家走,這么大晚上的,讓嫣兒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
到了狗爺家,狗奶還沒睡,給我們倒了點茶葉水,就關(guān)門出去了。
狗爺點上煙,打開堂屋大燈,把那笛子仔細放在燈下瞧著。
敲了好一會兒,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把那笛子放下。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不再說話。
我和嫣兒都不敢吭聲,過了好半晌,狗爺才看了我們一眼,說:“明天,再去買一個笛子,不許再用這個笛子吹了。”
我愣了一下,雖說不情愿,可也知道狗爺這么做是對的,如果再出現(xiàn)幾次今晚這樣的情況,就太危險了,今晚如果沒有那幾個瘋子幫我,再加上高月附身到嫣兒的身體上,我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
嫣兒有點忍不住,張嘴說:“狗爺,是不是那個墨鏡男給笛子做了手腳了?我找人把他找出來,讓他把笛子修好不就行了?我覺得二哥還是用這個笛子吹得好聽。”
狗爺看了嫣兒一眼,抿抿嘴說:“嫣兒啊,爺知道你有這個能力??赡莻€墨鏡男已經(jīng)盯上你們的笛子了,即便是你們拿他的性命威脅,他恐怕也不會教給你把笛子修好的辦法的。否則,他也不會一開口就說要花兩千萬買這個笛子了,對他來說,這個笛子,比他的命還重要!”
我仔細一想,正如狗爺所說,那墨鏡男看笛子的眼神非常瘋狂,看來我們要防著他了。
我們商量了很多辦法,都覺得不妥,商量的時候,狗爺一眼就看到嫣兒手上的鐲子,問我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嫣兒戴上鐲子后就摘不下來的事情跟狗爺說了,狗爺吧嗒吧嗒嘴,笑了。
“好小子,你運氣不錯啊。記住狗爺?shù)脑挘院竽愫瓦@位嫣兒姑娘形影不離,記住啊,形影不離!你懂什么叫形影不離嗎?就是嫣兒姑娘上廁所,你也得在廁所口待著。爺保你兩人都安全無事!”
說完,狗爺就要送客,把我們兩個都說蒙了,我問狗爺?shù)降资窃趺椿厥?,狗爺不再說話了,推我們出門,他把門關(guān)上了。
門外,嫣兒一臉通紅,低頭不語。
我是有心把嫣兒送回去的,讓一個大小姐整天跟我在村里呆著算是怎么回事啊,可既然鬧了這么一出,我也沒法說了。
見我不說話,嫣兒抬頭看著我,笑道:“聽見沒,這可是狗爺說的啊,你不許再趕我走了,以后要和我形影不離,形影不離!”
我為難的撓撓頭,說:“那你爸還不得瘋了啊,我也去不了城里,必須要在鄉(xiāng)下吹喪。”
嫣兒扭頭往回走,邊走邊說:“瘋什么啊,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自己的路自己選擇,他管不著。我已經(jīng)跟學(xué)校說了,我要在家自學(xué),到時候領(lǐng)個畢業(yè)證就行了。反正那校長跟我爸是朋友,沒問題的。”
我徹底無語了,雖說還是不贊成嫣兒跟我留在鄉(xiāng)下的舉動,可我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
進家門的時候,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辛苦了。”
嫣兒回眸一笑:“辛苦什么啊,咱們是自己人。”
然后蹦跶蹦跶著回去睡覺了。
她回眸這一笑,讓我想起高月來。
我爬上房頂,看著月亮,想著和高月認識的每一刻,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鐲子里面過得還好嗎,她總是在關(guān)鍵的時候出現(xiàn),幫我解脫危機。可我卻一點都幫不上她,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非常痛苦。
第二天我還有活兒,嫣兒起了個大早,開車跑到城里給我買了個最好的笛子,我一路吹著,聲音和音色都沒變,甚至比之前的那個還要好聽許多,只是沒有那個笛子的幽怨味道。
即便是這樣,幾個瘋子也聽得不亦樂乎,他們里面大剛是恢復(fù)得最快的,他每天可以清醒小半個小時,這小半個小時內(nèi),他會幫我收拾家,有事也會跟其他幾個瘋子聊天,幫助他們盡快康復(fù)起來。
轉(zhuǎn)眼又過去了半個月,這半個月里,我?guī)缀跆焯於加谢顑?,賺錢賺得手抽筋,嫣兒也逐漸從一個千金小姐變成了我的好秘書。我媽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過幾天就接回來調(diào)養(yǎng),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著。
天擦黑的時候,我剛吹完一個活兒,帶著幾個瘋子回家,因為這次吹的是隔壁村的,很近,我就沒讓嫣兒送我們,一路走著過去的,嫣兒在家給我們做飯。
剛一到村口,路過遇見村里在外面做生意的老黑叔,他騎摩托從我身后過去,跟我打了聲招呼,然后突然就把摩托停了下來。
“老二啊,我今天在薊縣,可能見到你大哥了。”
我一愣,說不可能吧,我大哥沒在薊縣啊。
我大哥坐監(jiān)獄的事情,家里沒有往外說,再加上他是在城里犯的事兒,所以村里幾乎沒人知道,我也不方便說。
老黑叔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可能,不可能,我親眼在薊縣街上見他了,他還喊我叔呢,我問他怎么在這兒,他說來這邊辦點事兒,過兩天就回家。這還有假?”
不管我怎么問,老黑叔都一口咬定他確實見到我大哥了,告別了老黑叔,我趕緊回家,托嫣兒給她爸打個電話,讓她爸幫問問,我大哥是不是還在監(jiān)獄里。
嫣兒笑了,拍著我腦門說:“二虎啊二虎,你是不是吹喪吹傻了?你以為那監(jiān)獄門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啊。如果他真的出來了,監(jiān)獄肯定會通知家屬啊。你問問你媽就知道了。”
我一想也是,就趕緊給我媽打電話,問我大哥是不是出來了,我媽一聽這個,又哭了起來,說:“老二啊,你是不是想你大哥了?想他了,你就去里面看看他。媽也想他了。”
我愣了,看來我媽真沒得到大哥出來的消息。
掛掉電話,嫣兒直接給黃臉警察打了個電話,黃臉警察也不相信,不過經(jīng)不住嫣兒喊了好幾聲叔叔,他就給看守所打了個電話。
得到的結(jié)果是否定的,我大哥還在監(jiān)獄里,表現(xiàn)良好,今天上午剛剛被評為了‘改造標兵’。
得到這個消息后,我就徹底放心下來,看來老黑叔是真看錯了,或者是在跟我開玩笑,就沒把這件事當真。過兩天我媽就要回村了,我和嫣兒忙前忙后的置辦著家里的東西,希望我媽能在家過得舒服一些。
到了晚上,我和嫣兒看了會兒電視,聊了會兒天,就各自睡了,剛躺下,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我沒有著急開門,悄悄走到門口,順著門縫往外看。
還沒看呢,外面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二虎,快開門啊,我是盼盼!出事了,出事了!”
盼盼是我哥的女朋友,自從我哥進去后,她就一直沒露過面。今天怎么來我家了?
我打開門,她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進來后就回頭把門鎖上,拽著我往我家堂屋走。
一進堂屋,她讓我給她倒水,我倒了一大杯子水,她咕咚咕咚的全喝完,才把杯子放下。
這時我才注意,她的衣服臟兮兮的,像是在地上滾過似的,頭發(fā)也凌亂的很,臉上都是泥,一點都不像之前那個盼盼了。
喝完了水,她又可憐巴巴的問我:“有吃的嗎?”
嫣兒早起來了,去廚房給她下了點面,荷包了個雞蛋。嫣兒的廚藝在我家練得已經(jīng)相當不錯了,當然,是和之前相比。
盼盼吃了一大碗面,這才哭了起來。
“二虎,你一定要救救我。你大哥,你大哥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