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么走回了家,雖然感覺挺遠(yuǎn)的,但跟在他屁股后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竟然一會會兒就走到了。
孫遇玄一進門,房子里的燈就自動亮了,那感覺還是挺神氣的。
中央的巨大水晶燈,投下閃爍的光線,如同星星繡在了他的白色西裝上,他微微蹙眉,鼻梁高聳,好一朵白牡丹似得美少年。
如果他是人,那么這樣一副畫面還是很美好的。
他坐在書桌旁,讓我把報紙放到上面,然后抬眼看了我一下,說:“睡覺去。”
“在…在哪睡?”
“在哪醒來就在哪睡。”
他的意思是讓我自己爬到棺材里睡覺嗎,這么恐怖,我可不要。
于是我實話實說:“我害怕。”
“這個房間里還有比我更可怕的?”他抬臉,下巴圓潤且翹。
我啞言,慢慢挪到了沙發(fā)邊,小聲的說:“我睡這好了。”
見他沒有說不,我如獲大赦般的迅速脫了鞋子,躺在了貴妃榻上,沙發(fā)上沒有能蓋的東西,我只能蜷縮起來靠發(fā)抖來獲取熱量。
勞動了一整天,身上自然是有汗味,更何況在這么大的灰里勞動。
但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更沒有勇氣在一個有鬼的房子里洗澡,他可是能夠隨意進出的,這讓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所以再三權(quán)衡之下,只能忍著。
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不像他跟空氣沒什么兩樣,我可是個人,人需要干的事太多了,尤其是女人,如果他一時半會兒不準(zhǔn)備放我走,會很麻煩的。
比如生活用品,衣服,內(nèi)衣內(nèi)褲之類的,還有生理期等等要用的東西,他這個鬼,知不知道圈養(yǎng)一個人有多麻煩,哼。
我皺眉,開始數(shù)數(shù)催眠自己,數(shù)到一千之后,終于慢慢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有一雙手托起了我,我睡眼惺忪的看著面前的那個人,燈光恍得我睜不開眼,依稀只見他眉眼深刻,雙目狹長,帶著冰山般孤寂的冷。
“孫……”我迷迷糊糊的叫了他一聲,誰知剛張開口,他便俯下頭,寒涼的唇與我輕輕觸碰,他的睫毛像黑色羽毛做的扇子般,微顫。
我繃緊了身體,在被他吸了一口氣后,意識逐漸渙散,最終陷入昏迷……
第二天早上,我又是從棺材里出來的。
不僅如此,我身上又添了新傷,骨頭縫里都在往外冒著寒氣,就好像剛從冰窟窿里爬出來似得。
我蹲下身子,用手暖著膝蓋,孫遇玄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后,讓我跟他下樓。
洗漱用品被他扔的一干二凈,我只能用清水隨便洗了下。
剛到大廳,他就扔給我一張卡,我愣住了:“干、干什么。”
“密碼六個零,自己去吃早餐,去商場把要用的家電,還有你需要的東西都買全。“
我一聽他話里的意思傻掉了,他莫不是準(zhǔn)備讓我長住啊。
“那個……你需要什么東西我?guī)湍阗I,不必要的就不用買了。”我怕是自作多情,所以艱難開口:“因為……我在這里住不長。”
他靠在真皮沙發(fā)上,修長的腿隨意交叉,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我與他對視,心咚咚的跳個不停。
“住的長不長不是你能決定的,你越是想走,我越要留你一輩子。”
我愕然,當(dāng)親耳聽到一輩子這三個字,如珠玉一樣從他的口中緩緩?fù)鲁?,渾瞬間身都如同過了電流一般。
是恐懼,是戰(zhàn)栗,還是獨有與曖昧……
他站起身,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紅暈,就連嘴唇都冷淡的沒有血色。
他向我靠近,手摸向我的側(cè)臉,一雙懾人心魄的桃花眼不茍的盯著我,音色迷離而陰森:“薛燦,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我聞言渾身一凜,后退了一步,他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說他已經(jīng)決定要永遠(yuǎn)禁錮我么!
我惶恐的看向他,而他卻冷淡如斯。
我要去找姑姑,我要找到何若寧,我不能就這么和這只鬼捆綁在一起。
我訕訕收了他的銀行卡,與他匆匆道別,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必須要趕緊逃跑,我要永遠(yuǎn)的逃離這棟別墅,還有別墅里那個陰森的男人!
可是孫遇玄那么聰明,他難道猜不出我要逃跑嗎,還是說,他是故意的?
我懶得考慮這么多,只想一股腦的跑回姑姑家。
但在善良的驅(qū)使下,我還是先去了家電城訂了家電,然后把送貨地址留給了商家,我把賬單和銀行卡,放到他最有可能用的電腦包裝盒里,用紙條給他寫了一封簡短的信:
希望你能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原諒我和我姑姑做的錯事,我們只是為了自保,并不是從中獲取利益,我會幫你找到何若寧,找到你本來的妻子,請相信我。
我告訴送貨的人,如果家里沒人,他們就進去自行安裝。
家電城晚上就關(guān)門了,所以孫遇玄沒辦法出來買,不過,我也算是兌現(xiàn)了我的承諾。
忙完之后,我才坐上了回家的城際,那一刻,我有一種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終于重回藍天的感覺。
雖然孫遇玄沒有害我,但和一只鬼,尤其是一只陌生的男鬼同在屋檐下,實在讓我太壓抑。
回到姑姑家時已然灰頭土臉,卻偏偏倒霉的遇到姑姑家里沒有人,我手機沒電,就去附近的電話亭給我表妹曉冉打了電話。
曉冉是姑姑的女兒,古靈精怪,招人喜歡,就是脾氣有點不太好,也就是任性。
曉冉說姑姑去外地了,過兩天才能回來,她和他男朋友正準(zhǔn)備在外面吃飯。
“男朋友?你什么時候交的男朋友?”
“就這幾天嘛,你一起來吧,剛好我給你介紹介紹。”
雖然我不想當(dāng)個電燈泡,但我一個人又不敢住到姑姑家,再加上天色已黑,饑腸轆轆,我只好沒羞沒臊的說了一聲好。
反正我和曉冉感情好,她也不會計較這些。
曉冉今年十八,剛上大一,眼光一直差到離譜,我以為她這次又會談一個殺馬特,誰知見到真人,竟是百分之百的高富帥,開了一輛保時捷,穿著一身休閑裝,簡簡單單的白T恤顯得他很干凈,不太像是社會上的人。
因為跟想象的出入太大,所以著實讓我大吃一驚。
曉冉什么時候換口味了,這次竟然不是的殺馬特?
曉冉摟著她男朋友,一臉的甜蜜和驕傲,不過曉冉長得甜美,身材又好,家境也不差,所以兩個人站在一起還是很登對的。
但相反,他男朋友卻沒有曉冉這么熱情了,被曉冉摟著,眉眼間卻看不出一點開心,甚至冷淡,這點讓我看的有點不順眼,曉冉可是我妹。
“姐,這是我男朋友,陳繁,這是我姐,薛燦,對了姐,陳繁是跟你一所大學(xué)畢業(yè)的呢,不過你剛上大一的時候,他就畢業(yè)了。”
如果這樣說的話,他比我大四歲,那豈不是比曉冉大八歲,這個陳繁會不會是個情場老手,在玩弄曉冉的感情?!
我跟他對視了一下,禮貌的對他笑,而他卻只是淡淡的撇了我一眼,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飯還沒吃,我就窩了一肚子的氣,他這不擺明是在給我臉色看么。
我雖然怕鬼,但我不怕人,更不怕得罪人,立馬出于禮貌回瞪了他一眼。
他察覺到了我的厭惡,卻也只是頓了一下腳步。
上了車,曉冉巴拉巴拉和陳繁說個沒完,卻像是石沉大海,她說好長一句,他就回上兩三個字,有時還裝作聽不見。
曉冉一個人說的沒意思,就開始跟我說話:“姐,我媽把你的事都和我說了,你見那個人見得怎么樣了,事情解決了嗎?”
“額,額解決了。”我還沒打算告訴曉冉行家就是孫遇玄,怕她害怕,就只能揶揄。
陳繁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那透徹的眼神,像是知道我在撒謊一樣。
“他怎么弄得,姐你跟我講講唄,我可好奇了。”
“就是念咒語之類的,然后符咒呀,什么什么的,跟電視上演的一樣,這有什么好好奇的,你可別迷上這方面的事情。”
“那個人長什么樣?。?rdquo;
“他……”想到孫遇玄的臉,我冷不丁的一抖,就好像他突然往我脖子里吹了一口涼氣一般“他就長那樣,挺普通的。”
“多大年紀(jì)?”
“七老八十了。”我脫口而出,孫遇玄要是知道我這么說他,一定又會寒著一張臉。
一想到他,我平時的那股子豪邁勁就沒了,立馬膽小的像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