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妍,一個下賤,一個變態(tài),發(fā)酵在一起。
我仿佛能聞到下水道里腐爛的惡臭味道。越是光鮮亮麗的外表越是讓人覺得惡心。
我腦子昏昏沉沉,意識也有些恍惚了。
“喂。”
不知道怎么回事,張妍在我腦袋盯上大吼了一聲,像是晴天霹靂一樣,只是我抬起頭外面仍舊黑沉沉的,天空陰暗。
我全身都是冷汗。
張妍認真地盯著我,她不再用對狗狗的語氣跟我說話,反而關切地說:“你怎么了?”
我看著她怔怔地發(fā)呆。
“讓你做小狗,你覺得委屈啦?”
“沒有。”
“你就有,這都是你自己犯下的錯,你知不知道,你之前那樣子對我,讓我很沒有面子,而且…而且,還從來沒有人對本小姐這樣過!何況你連走了都不跟我打生招呼,你知道我老爸把我從你家里抓出來的時候說的話多難聽馬?”
我是到這個時候才知道,真正激怒張妍的是,那一次我跟雙雙殺了西狼王直接跑出來,就再沒有管她和妹妹。
但一切都玩了,我已經(jīng)做了最卑劣下賤的事情,我想我的靈魂已經(jīng)墮落了,永遠不能被原諒,永遠不能被凈化。
我神情依然郁郁寡歡,她對我說:“不會講笑話就算了吧,狗狗。”
然后她摸了我的狗頭。
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身份,她喜歡這種姿勢。
我把委屈埋在心理,我跟她說:“我不會講笑話,但我會唱歌,我跟你唱首歌吧。”
“好啊。你唱我聽。正無聊呢。”
她靠在我身邊坐下了。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啞地唱著。
晚蟲嘯月
濃煙動眼
樓里新香醉起
已見梧桐梳成柳
應是冬了很久
風輕薄衣
……
哐當……
一曲還沒唱完,馬車突然像是撞到了什么石頭,馬兒退后兩步,車廂也跟著退后。
我卷簾往外面一看。
只見幾個兇神惡煞的人扛著大刀,攔在車前。
這幾人衣服污穢,臉上身上大多有傷疤,有些傷疤似還是新的還在流血。
陰靈的傷口往往只是疼并不致命,真正要殺死她們,是要徹底摧毀血肉,比如用符箓和道術。就聽見那幾個逗比陰靈說:“將軍,我聞到了道門中人的氣息,今天晚上可以飽餐一頓了。”
“要你說,我自己聞不出來嗎?這車里一定有是道門中人,還不出來受死。”
“嗷嗷嗷……”
我在這里也能感覺到這幫陰靈氣息不強,很容易就能搞定,我就準備出去。
張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有保鏢。
她一聲令下,車子周圍突然懸浮出八個隱身陰靈。
這些隱身陰靈是張家專門在陰靈界訓練的保鏢,戰(zhàn)斗力極強。
平常如果保護其他人,價格很高。
但張妍是最高級別的vip貴賓所以可以輕易調(diào)動。
保鏢現(xiàn)身以后,幾個扛刀的逗比陰靈,頓時一驚,我看他們臉色都變了,還是十分害怕張家的隱身陰靈。
但陰靈界的盜亦有道還是古代,搶也有搶劫的規(guī)矩,雖然明知斗不過,頭領還是下令說:“跟我上!”
幾個人就沖上來送死。
果然不出意料,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這幫陰靈收拾了。
戰(zhàn)敗以后,那些陰靈就跪地磕頭求饒,說是不該惹我們,只求饒了性命。
張妍從包里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葫蘆,那葫蘆我認得,是四大神器引道木上長出來的東西,可以煉化陰靈。
張妍一聲不吭打開葫蘆,把那幫陰靈全部吸了進去。
當初夏灰衣也是被吸進類似的葫蘆只不過片刻光陰,差點就把腿給煉化了。
張妍收起葫蘆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繼續(xù)讓車夫上路。
果然張妍還是不像外表那樣柔弱,怪不得當初巨人兇靈都想要把她弄去吃了。
之后的道路倒也太平,只是張妍無聊了,就逼我給她唱支小曲兒聽聽。
我見她收陰靈的冷面樣子,心里更是對這個女人感到恐怖,因為,我現(xiàn)在半陰半陽的樣子,如果被丟進她那個葫蘆,也是幾個時辰就魂飛魄散的事。
一開始她不開心了,可以只是讓我下跪,侮辱我。
萬一再惹到她不開心,她把我也丟進葫蘆里可怎么辦?
越想越是覺得心驚膽戰(zhàn),所以我不敢違拗她,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這一路也沒別的人,我就全把她當我主子算了。
只盼以后她回家了,就沒這么多事了。
過得幾日,張妍聽歌也聽厭了,就讓我學狗叫叫給她聽。
我早就沒了節(jié)操,她說得兩邊,我也就從了。
在這狹小的車廂里,我是丑態(tài)盡出。
這一日車到了廣林地界,車夫道翻過山,就能看見楚王府。
因為楚王乃是上古就存在的藩王,論實力,在九大王爺里面是最強的,石龍王這次造反,也不敢驚擾楚王的地界。
這時候山路上有人叫賣:“翠色鵝,翠色鵝。”
這一路上也有不少商販,雖然世道亂,但人們還是要過日子。
張妍聞到香氣,說她想吃。
只得買了來吃,但只吃了一口,張妍就說味道不對,又不吃了,就要扔了,車夫拿了出去。
萬萬沒想到,這一路跟來,保鏢和車夫都覺得張妍是個有味道的千金小姐,她吃過的東西,也是千金難求。
所以張妍吃剩下的那一只鵝,被那幫隱身陰靈和車夫分了,一個個爭先恐后想要吃張妍吃過的地方。
陰靈界的下流人和人間并無什么分別。
倘若只是猥瑣,也就算了。
可是,結果,出事了。
那頭鵝竟然有毒。
歇息一陣我們就上路了。
車到山腰道路的時候。
張妍說她頭暈。
讓我過去給她靠靠。
我心想,她什么意思?是想吃我豆腐嗎?可是我已經(jīng)習慣了被她欺負,即便是她真要吃我豆腐,也只能送給她吃。
當下她躺在我大腿上,結果就暈過去了。
沒多久,外面咚的一聲,車夫也摔地上。
隱身陰靈也現(xiàn)了形全部摔下來。
這幫人竟然全部中了毒,暫時暈過去了。
便在這時候,山腰間鉆出來八個大漢。
看樣子和之前打劫我們的人一樣。
只不過這八個大漢要精明點,我聽見他們對話。
一個小的道:“大哥,車里有兩個道門中人,這次賺大發(fā)了。”
大哥就說:“對,石龍王正要捕殺道門中人,我們抓了這兩個人請賞去。”
這時候之前買吃的那人摘下草帽也出現(xiàn)在大哥身邊。
笑嘻嘻道:“大哥,一只鵝,十個人都吃了。還剩一個男的沒吃。”
我背上就發(fā)涼,感情她們是職業(yè)做這個搶人勾當?shù)模琴u小吃的家伙,不只是賣東西,而且能算計知道多少人吃了。
那鵝也是不簡單,跟能反饋信息似的。
大哥說:“別廢話,把人都綁了。抬回寨子里。”
她們就拿著繩子上來。
我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再吐出一口氣,心想這些天在張妍身邊過著屈辱的生活,今天小爺我總算要爆發(fā)了。
我推開車廂門。
紅著眼睛瞪向那幫陰靈歹徒。
“識相的快給我滾!”我猛一吼,如虎嘯,如龍吟,震得山林樹木瑟瑟發(fā)抖。
胸中惡氣早已積蓄夠了。
“喲呵,來我們陰靈界撒野,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對吧。”
人間的道術在陰靈界一般來說只能發(fā)揮到一成功力,所以人類在陰靈界都不敢放肆,就算張家在陰靈界的生意,也都是請陰靈打理。
這些人欺負我是人類,所以更加得意。
她們卻不知道我修習的道玄決乃是陰靈界的至高氣訣,而我本身,半陰半陽之體,在陰靈界并沒有什么限制。
二話不說,猛地一擊道玄三重奏轟殺過去。
蟄伏了十多天的深淵力量,經(jīng)過不斷修煉的更強真氣,轟的一聲,就在一擊殺之中,那陰靈直接被我轟散了元神!
我跳下馬車。
其他陰靈這時候知道我的厲害了。
“不…不可能……”
“怎…怎么會……”
“你…你是人……”
……
“給我,滾!”我一跟手指指出。
體內(nèi)卻是九種運氣方式同時施展。
道玄天盤,凝聚在指尖。
此時此刻,那些陰靈全部驚悚了,他們伏地抬頭望著我手指上越來越大的陰陽魚圓形真氣。
轟……
我往他們身上一指。
帶著滿腔的惡意,天地的殺機,亙古的力量,洪荒的氣息。
道玄天盤!
鎮(zhèn)壓了過去。
一瞬間,山野間的聲音仿佛全部被那團巨大的力量所吸走。
斬殺在陰靈身上,霎那間的魂飛魄散。
在她們的眼中,是無限的驚恐、后悔、不甘……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時光就是這樣靜悄悄的一瞬。
我身體站立得愈發(fā)挺直。
道玄天盤過后,山林間萬籟俱靜,直到空山鳥鳴,我回神過來,只見滿地的尸體,而我仿佛做了一個夢。
回到車廂的時候張妍已經(jīng)醒了,她只吃了一口鵝肉,因此中毒不深。
“我…全看見了…剛才…”她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她被震驚到了。
因為我剛才出手的方式就好像一個強大的宗師級別人物。
這說明,我這個比裝得很成功。
但是她揉了揉額頭,很快恢復了神之,嘆氣一聲后說:“狗狗,我好暈,幫我捏捏肩膀。”
我才知道,做她的奴隸,已經(jīng)是擺脫不了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