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死人渣,妙妙師父清修五百年,無人打擾,沒想到你竟然跑進來勾引她!早知道陽間的垃圾沒有好人,氣死我了!”
夏灰衣挽起衣袖,怒發(fā)沖冠了,張牙舞爪地要繞開師父來殺我。
師父皺著眉頭,眼里藏著一段愁緒,身子卻左右搖晃,攔在我面前,沒有讓夏灰衣傷到我。她仍舊是在保護我。
“妙妙師父,你讓開!”
師父伸手憑空一劃,一道無形的氣息便凝聚在我們面前,這時候外面又有人喊說:“灰衣殿下,老爺已經(jīng)回去了,讓奴婢帶話給你,想在靈房與妙姑娘玩耍就在這兒,玩夠了,讓奴婢們侍候著回去。”
夏灰衣瞪瞪我,平息了氣息,跟外面的嚇人說:“妙妙師父喜歡清靜,你們都先出去吧,我玩夠了,自己知道出去。”
“是,殿下。”那些人就都走了。
夏灰衣回頭來,臉上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跟師父說:“你藏男人的事情,我可以不告訴出去,家丑不可外揚,我人雖小,這點道理還是知道的。只是你們兩個都需要答應我,以后絕對不能再相見,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還有你這個死男人,如果再敢對不起歆禾姐姐,我定要讓你魂飛魄散!”
她認定我和師父有私情,這也難怪,我和師父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已經(jīng)有很長的時間了,任何人看來都會覺得我們倆不正經(jīng)。
但師父這個人是不太在意的,想來是因為她活得太久的緣故。
雖說不在意,但被夏灰衣直截了當說出來,她還是無可奈何。
我都聽不下去了,忌憚夏灰衣在夏家地位很高,我只能耐著性子應付夏灰衣。
其實我和夏歆禾的這件婚事,老王最清楚,他當時還給了我一個大紅包,這個紅包是夏家給我的,目的就是讓我以后不要跟夏家再有關(guān)系,所以我和師父在一起,說了許多人間的事情,都沒有說這件事。
要說這件事還是要從老王說起,老王這家伙,現(xiàn)在是陰靈界有名的媒人,所以別人也才會找他介紹婚事。
當初他將林家的少主介紹給夏歆禾,只考慮了門當戶對,卻并不知道林家對夏家不懷好意。
最后林家不出席婚禮,就是想讓夏家難堪。
夏家為了面子,只能讓老王找了我來頂替,瞞天過海,這件事事過之后,無論是我還有老王,還有夏歆禾的家里人,肯定都是不愿意提起的。
傳出去夏家也失去臉面,夏家分為四府,北府和西府之間恐怕也有些糾葛,從夏灰衣把我當姐夫就知道,就算是夏家內(nèi)部,這件事也是不能流傳的。
所以我很猶豫要不要跟夏灰衣和師父說出真相。
“陸飛,你既然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又是歆禾長公主的駙馬,那我就不再留你了,你今日起,就離開我這房間吧,師徒一場,我會安然把你送回陽間。”
她淡淡說著,要逐我出去,對夏灰衣說的話不放在心上,最在意的,還是我是夏歆禾的相公。
看她神情又知道,她在怪我騙她。
夏灰衣聽了,又怒起來,指著我鼻子大罵:“果然是你這個賤男人,妙妙師父只是受了你的蠱惑!”
“三公主殿下!”我沉聲道。
夏灰衣愣了一下,我看她也是個沒心機的人,為了師父和我清白,這時候不得不解釋了,“這件事你根本就不知道來龍去脈,既然你說到你姐姐的婚事,那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這件事,是怎么一回事吧!”
我就把代替林家少主和夏歆禾結(jié)婚的事情說了。
陰靈界的人可以和陽間的人成婚,前提條件是,陽間的人身上陰氣重,或者說陰靈界的人身上陽氣太重。
所以我和夏歆禾的婚事,雖然是假的,但并非完全不可能。
夏灰衣聽得目瞪口呆,吃驚著說,歆禾姐姐那么漂亮,林家的白癡怎么會逃婚了?還有人間的垃圾果然不靠譜,連大禮王辦事都會辦成這樣!
我解釋完了夏歆禾的事情,又跟她說,我和師父也是清白的,事情都因為我來到這夏氏西府迷了路,師父善良收留了我,還傳授我陰靈界的修煉功法,道玄決。
我和師父清清白白,夏灰衣畢竟少女,根本不知道像師父這樣年紀的女人,對于男女之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了。
對于夏歆禾的婚事,夏灰衣算是明白了,難怪夏歆禾結(jié)婚這么久,一直還呆在娘家,新郎也不怎么見面,夏家的人多少還是有些奇怪的。
所以她也相信了我說的話。
只是關(guān)于我和師父的關(guān)系,她還是將信將疑,覺得我和師父之間肯定有一腿!
師父見我解釋清楚,總算松了一口氣,臉上嬌羞褪去,但眼里仍舊有著一絲愁緒,跟夏灰衣說:“灰衣殿下,靈房不許陽間的人居住,我擅自收他為徒,是違反了禁令,此事,我會向老爺說明,并送陸飛返回陽間,你不必為此多心。”
“啊,妙妙師父,你生我氣了?既然這個男人和歆禾姐姐沒關(guān)系,那你們想怎樣我都管不著了,你可不要生我的氣啊。”夏灰衣吊著我?guī)煾父觳哺鰦伞?/p>
我?guī)煾钢皇菓吨f:“我并沒有生氣。”
她對夏灰衣完全沒有感覺,也沒有表現(xiàn)出情感,估計這就是年齡之間的代溝。
只是可恨,夏灰衣這一鬧,師父鐵了心要把我送回陽間。
我呆在一旁,此時心中五味雜成,不知道說什么好。
夏灰衣還算知趣,知道她打擾了我和師父的清修,又閑聊了幾句話,自己告辭了,臨別之際,狠狠瞪了我一眼,對我仍舊心存不滿。
師父隨后站在窗口,又變成一開始那種寂寞樣子,她就冷冷地在哪兒站著,眼里愁緒越來越多。
我知道她只是寂寞。
而那愁緒,似乎又有一段往事。
我在旁邊坐下,翻開經(jīng)文,假意背著,不去跟她說話,心想,她不提,說不定我還能繼續(xù)留在這里。
但我屬于想多了。
師父靜了一會兒,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背后。
她的香氣我已經(jīng)極為熟悉,所以她這樣出現(xiàn),我都沒有察覺,直到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我頭發(fā),輕輕說:“飛兒,你該走了。”
“師父,弟子想要留在這里,永生永世陪伴著你!”我脫口而出,又跪下磕頭。
她嘴角又是微微一笑,就好像笑我不懂事一樣。
但手中繼續(xù)柔情,摸這我頭發(fā),娓娓道:“你是陽間的人,在這靈房久了,壽命也會縮短,我當時太過寂寞,才自私將你留下,如今夏灰衣看見你了,我無論如何不能再留下你,這也是對你好。你今晚再睡一宿,明日我自會向家主稟報,然后送你離開府上,你陽間塵緣也還未段,如今的你,陰陽二界可以往來自如,又修煉了道玄決,雖然只有學會兩鐘運氣之術(shù),但也可以百病不侵,到了陽間,也記得繼續(xù)修煉就好,只是我不能再教你了。陰陽兩隔,千年萬年,我壽元悠長,而你,終究命有盡時,且將此中事情,化作一夢便可。”
“師父!”我心中很不舍,但卻不知道怎么說話,憋屈著眼淚。
之后默然了許久。
最后一晚上,她繼續(xù)和往常一樣,又傳授了我一遍功法,手把手給我指點著學問教我運氣。
修煉到疲倦,就又躺下。
隔日,我醒來的時候,師父不在房中。
她當時是去找西府的府主,夏三爺稟報這件事。
其實以她的資歷,夏家的人根本不會拿她怎么樣。稟報完了,夏家的府主也只是象征性的告誡她,即便她找人雙修也可以,但最好是陰靈界的人。
她倒沒有說我是夏歆禾的駙馬爺。
事情說開了后,師父就回來,大大方方帶著我離開夏府。
又是走了許多門房走廊,終于找到出路,出了夏氏西府。
師父繼續(xù)送我,她跟在我身邊,一句話不說,像個妖精。
走了多時,眼見前往一些亮眼光線,就來到了陰陽交界的地方。
師父這才停下,拉著我衣領(lǐng)整理了一番,又盯著我眼睛,我心里難受不敢看她,師父就笑:“陸飛,你當初見我的時候,目光并不像今日這樣閃避,你看著我。”
我盯著她的眼睛。
只覺得師父那雙眼睛,淡然如水,看破了無數(shù)糾葛似的。
“你該回去了,嗯,有些事再交待你一番,首要便是,你和歆禾長公主的婚事,如你說來,歆禾公主和林家少主,原有婚書,不過大婚之時,林家少主不來,就是休了歆禾,你又頂替她出席婚禮,雖然不是正式的駙馬爺,但跟歆禾三口九拜,入了洞房……”
“我跟夏歆禾入洞房什么事都沒干,我只是摸了她大腿一下,不算什么吧……”
師父咯咯咯笑出聲:“連大腿都摸了,歆禾公主此前從未接觸男人,心里對你肯定會有一番感覺。我倒認為你和她已經(jīng)算是夫妻了,林家與夏家的恩怨,更加復雜,為師擔心會波及到你,這里有一手串,你且拿著,是師父的貼身物品,真有大事,你運轉(zhuǎn)道玄決,或者能幫你。”
我將師父的手串,戴在手上,覺得很涼,可恨自己被劫持到陰靈界,什么都沒帶,也沒能給師父留點什么東西。
“師父,弟子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見你?”
“我們就不用再見了。不過師徒一場,我想你了,或許會來找你,你且去吧。”
“對了,師父,我們初見之時,你曾提到人間有一個故人,我現(xiàn)在回去,正好可以去找找,你告訴我那個‘他’是誰?”
“‘他’?”師父一愣,眼里愁緒便聚集起來,嘆氣一聲后,說是算了。
我不肯,因為常見師父鎖眉,猜測師父心中始終牽掛著這一段往事,要分別了,我想要知道。打破砂鍋問到底。
問得急了,師父才跟我說,那人是個道士,名字叫慕容玄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再要問,師父卻揮揮手,將我用力一推,用了氣訣力量,我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拋入空中,但隨后還是讓我穩(wěn)穩(wěn)落到地上。
便已經(jīng)到了陽間,清晨霧氣縈繞,卻讓我覺得很熱。
回頭看之前我站的地方,只看見一絲白影,飄然而去,與霧氣混合一起,已然見不分明。
我呆了半晌,霧氣漸漸散開,四下望了一遍,我認識這地方是城郊的一座小山坡。
又翻開師父給我背包,忽然見到背包里面紅艷艷的幾沓錢,數(shù)了數(shù),數(shù)額達到三十萬,我忙把背包拉鏈給拉好了。
回想一陣,想起師父之前在我背包里放了些靈籌。
靈籌就是陰靈界的貨幣,之前我呆在陰靈界用不著花錢,所以也沒管這個靈籌的事情,現(xiàn)在來到陽間,沒想到那些錢竟然全部變成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