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甲的遭遇實(shí)在太可憐了,生前飽受欺負(fù),本以為死了能解脫,卻做了只無力鬼,連身體也被別人封藏,落得葬入魚腹的下場。
師父流露出凝重的目光,“你口中的邪師,是什么樣的?”
“血色的衣裳,女的。”賈甲恐懼的道:“我親眼看見過這邪師把忤逆她的水鬼撕碎……”
“女的?血衣?”
師父搖頭表示沒接觸過,他詢問道:“她手下現(xiàn)在共有多少只水鬼?”
“七只。”賈甲提及色變,說道:“有六只已經(jīng)物色好了替身,還有只今天想來收聶初上師的父親,我被迫跟他一塊過來的。沒想到您們在這,那只水鬼畏懼您身上的氣息,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就做了點(diǎn)手腳,然后我們就跑了。”
“那你怎么又折了回來?”我狐疑的道。
“水鬼嫌棄我跑的太慢,想打散我的鬼體。”賈甲的鬼體確實(shí)不穩(wěn),他虛弱道:“它一拳讓我的鬼力散了十之七八,我躲的及時,就跑了回來,但也知道自己彌留不了多久了,盼著能堅(jiān)持到您們回來。”
師父懷疑的說:“七只水鬼里有六只找好替身,但數(shù)量沒變,難道失蹤的男人都沒死?”
“死了,只是還沒有替換,鬼魂被拘著呢。邪師打算等第七只水鬼獵到了聶初上師的父親,開啟七鬼招魂。”賈甲說著說著,鬼體黯淡了不少,眼瞅著就要消散了。
師父臉色一緩,“無力鬼,你大限已至,可還有未完成的心愿?”
“我臨死之前,攢的三萬塊還沒來得及給孩子,就在我家的灶坑旁的磚下,麻煩您們幫忙捎給他。”賈甲的聲音漸漸低弱,他近乎成為透明的狀態(tài)!
約有半根煙的功夫,世上已再無賈甲這只鬼。
無力鬼帶來的消息異常重要,這是師父遠(yuǎn)沒有料到的。
我雖然不知“七鬼招魂”為何邪門外道,卻猜到了它的恐怖程度。我擔(dān)憂的道:“師父,這事……”
“那些水鬼被邪師操控了,即使有了鬼替身,它們也不可能踏上陰途。”師父沉聲道:“目的在于她想讓水鬼們吞噬掉鬼替身,讓其鬼力進(jìn)化到更強(qiáng)大的半天鬼級別,接著利用七只半天鬼級別的水鬼進(jìn)行招魂。”
進(jìn)化了的鬼,雖然還是地鬼,但鬼力卻超脫了地鬼的范疇,不過在天鬼之下。
“招魂?”我擰緊眉毛。
師父說道:“是的,招死去之人的魂魄,這是一場陰謀,可能很久之前對方就開始籌備了。”
“那怎么辦?”我直覺那個控制七只水鬼的邪師難對付。
“我決定不袖手旁觀指導(dǎo)你了,親自上陣。”師父閉上眼睛,他吩咐的道:“小初,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準(zhǔn)備一番。你去抓七只三歲的大灰老鼠來,身體至少十五公分,尾巴十五公分,一定要活的!這在村里應(yīng)該不難抓。”
“大灰老鼠?”我眼皮一跳,郁悶的道:“我哪知道哪只是活了三年的……”
“老鼠生一年,尾巴的中間就有一道不顯眼的環(huán)紋,兩年就有兩道,三年的有三道。”師父提示的道。
還有這一說?
我難以置信的離開自家院子,心想自己又不是貓,怎么抓老鼠呢……想了半天,我意識到通常在倉庫里有老鼠活躍。
村東頭李家是做生意的,他家倉庫挺大,有個女兒叫李燕子,跟我打小玩到大的。
我走到李家門前,喊了一嗓子,“燕子在家嗎?”
很快,燕子站在窗前,望見我時,她驚訝的道:“小初哥,你今天舍得回來了?”
“燕子,我來你家求助啊。”我哭笑不得的說:“帶我上你家倉庫一趟。”
她迎我入了院子,臉色一紅,“小初哥,帶人家上倉庫……想干嘛?我媽快趕完集了。”
我汗顏,對方顯然想歪了,我解釋道:“抓幾只老鼠,有用。”
“老鼠?”燕子杏目圓睜,“我聽說城里人會玩,小初哥你待了幾年,該不會也學(xué)著吃老鼠了吧?”
我彈了下她腦門,“哥肯定辦正事。”
“倉庫里的老鼠都成精了,連藥也不吃,天天就知道啃貨,我爸正發(fā)愁呢。”燕子帶我進(jìn)入了倉庫,昏暗的光線下,我看見十幾只老鼠四竄而逃,頃刻間躲了起來,其中有不少大家伙,三齡的肯定有。
我們臨時做了幾個籠子,跟燕子在倉庫里折騰了半天,大汗淋漓的,終于抓住了九只大小不一的灰毛老鼠。
它們眼神透著驚恐,身子隱隱顫抖,有一只還被我手誤把皮給戳掉一塊。
搞累了,我決定到院子里看下它們的尾巴。
我和燕子出了倉庫門時,恰好遇上她媽回來,看見我們倆衣服凌亂不堪的疲憊模樣,燕子?jì)?ldquo;啊”的叫聲,“閨女,你太不知檢點(diǎn)了,人家聶初有對象的。”
燕子臉頰漂起紅霞,“媽,你說啥呢,小初哥來幫咱家抓老鼠了。”
我提起籠子展示了下。
燕子?jì)寚樍艘惶?,沒再管我們。
我蹲在地上,檢查老鼠的尾巴,運(yùn)氣還好,有五只尾巴中間有三個不起眼的環(huán)紋。燕子把剩余的人道毀滅了,我們又進(jìn)入倉庫抓了第二波,臨近太陽落山,總算抓齊了七只,我提著籠子返回家里,看見師父拿搟面杖在木板上碾著灶坑鋤來的柴木灰。
眾所周知,灰塵多到一定程度,能吸水變得粘稠。
水鬼的五行屬水,因此使用柴木燒盡的灰對它們有克制效果。有人可能問了,土克水為什么不直接用土灰呢?
現(xiàn)在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村里哪還有干土了,地上水份多,水鬼才敢離開了水跑到我家作孽。
柴木灰被是被火煉過的木頭,完全焚燒完,它便為無屬性的事物,并不擔(dān)心被水鬼反克。如果用干土,如果低估了水鬼的實(shí)力,就不能牽制住對方,必然發(fā)生了反克,水鬼將其同化為自身的一部分,反而助長了它的實(shí)力。
師父研磨好了柴木灰,找來手套,他把籠子里的灰毛老鼠一只只抓出來,齊根切掉了它們的尾巴和左耳,控干凈血時,把七條細(xì)長柔韌的尾巴和小耳朵在柴木灰里滾了圈,拿祭天用的黃紙包住,這樣就是把它們給做成了法物。
一共七份,每一個疊為四方形的黃紙里均有一只老鼠耳朵和尾巴。
我看的心驚肉跳,問道:“這些殘疾的老鼠怎么辦?”
“喂點(diǎn)肉,關(guān)籠子里讓它們恢復(fù),今晚帶上,沒準(zhǔn)還有大用。”師父如是道:“萬物皆有靈性,它們輔我抓了水鬼,想來能積上不小的功德,待其這一世結(jié)束,便能順利的走完陰途。”
我詫異的道:“老鼠也能踏陰途?”
“萬物皆可入陰途。其實(shí)老鼠也做過人的,一個人死時,從上面開始冷下來,只有左側(cè)膝蓋的三分之一是熱的,其余部位都是冷的,那下輩子一定做老鼠。”師父解釋道,“反之,老鼠死時,沒有尾巴和左耳朵,下輩子一定為人,就看能不能走完陰途了。”
沒想到死時哪里先變冷也有門道。
師父把剩余的柴木灰用七塊布縫在里邊,他交給我道:“小初,把這些法物揣在左口袋,那黃紙包的法物放入右口袋。到時候你把老鼠籠子的門打開,放隱蔽一點(diǎn)。今晚的水鬼你來對付,我負(fù)責(zé)那個邪師。”
天邊浮著像火燒過一樣的云朵,染紅了半邊天。
師父籌備完,拿他的搜鬼儀在我父親洗澡的地方提取了殘余的鬼力,定位到了那只光臨過的水鬼,我身上裝著兩樣共十四件法物,提著老鼠籠子和師父來到了離對方最近的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