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逗比找麻煩了,趕緊央求那個老太太,說的要多慘有多慘。那老太太大概也是拗不過我,最終,終于開了口,說:這事情,死的人已經(jīng)不少了。跟血綾羅扯上關系的人,有幾個能活下來的。
說完,她忽然看了一眼陳柏川,說:這你應該很清楚啊,鬼手陳柏川。
我嚇了一跳,回頭看著陳柏川。
陳柏川表情很奇怪,瞪著那老太太,說:你認識我。
老太太說:以前聽說過,鬼手在南師大分院當校醫(yī),當時我不信,現(xiàn)在信了。
“你剛才裝作不認識我。”陳柏川咬牙說。
老太太說:剛才沒看出來,我沒見過你。但至少我認識你的筆。
我看見,陳柏川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那老太太又繼續(xù)說:這回,連你都解決不了了吧。
陳柏川沒說話。
老太太又說:也對,你沒見過血綾羅,你還不知道它的厲害。
我不想聽她打啞謎了,再次央求老太太救我,至少告訴我接下來該怎么辦。老太太說:我知道,你們是來查那首童謠的,這學校里,還要死人,不是死一個兩個,是死更多的人。陳家不會收手的,這個時代,法律制裁不了他們,法術又不為人所知,他們大可以肆無忌憚的收魂。只不過,他們?nèi)币粋€引子,這個引子嘛……
那老太太不知怎么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忽然伸手放在我胸前。
我當時就有點兒窘了,這是干嘛,老太婆也不放過我?
但很快她就縮回了手,說了聲:明白了,這回徹底明白了。
接著她看著陳柏川,又說了幾句我不太明白的話,大概意思就是,她聽說過陳柏川之前的事情,覺得他靠譜,讓他保護好我,還說什么他應該明白利害關系之類的。陳柏川也是一直點頭。接著,那老太太伸手按了按我的肩膀,說了聲“走”,把幾本資料全都塞給了陳柏川。
陳柏川也不推辭,直接拉著我就走。
我什么話都不敢多說,只能跟上去,我剛跟著陳柏川下樓,空曠的樓道里,忽然響起一陣詭異的聲音,童謠,那童謠又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里顯得特別清晰。我不由得停住腳步,陳柏川卻拉著我,厲聲說:快走,不許回頭。
“啊?”
“無論聽到什么,不許回頭!”陳柏川冷冷說。
我們一直往前走,越走越快,我還真梗著脖子不敢回頭了,但很快,那童謠聲戛然而止,我聽見一聲悶響。終于,我忍不住了,扭頭看了一眼。
我看見,一個人影撲在我不遠處的地面上,鮮血飛濺,在黑夜里,地面上的血跡構成的圖案,看起來極其詭異。我看見,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來到那撲倒的人身體前,一把抓住了那人的頭發(fā),把她拽了起來,另一只手上的利刃,被校道上的燈映照的明晃晃的。
這時候,我又一次被陳柏川往前一拽。
“走!”
然而,這個時候,我還是看見了血腥的一幕,我看見,那個黑衣男人,以極其熟練的手法割掉了那人的頭顱,鮮血噴濺,卻沒有人阻止。
陳柏川帶著我直接上了他的車,一路狂飆,沖出了大學城。他根本不說話,帶著我又沖進了市區(qū),在夜深人靜的街道上轉(zhuǎn)了很久,最后,把車停在了濱海大橋的旁邊。打開車窗,點了支煙,大口的抽了起來。當時我明顯感覺到,陳柏川也不淡定了,不是一般的焦慮。過了很長時間,他遞給我一支煙。我擺手,說:上次跟你說過我不抽。
陳柏川嘆了口氣,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還真是陳家人。
我說:你早就猜到了,是吧?你一直在調(diào)查這事兒,你會救下我們,也是早就注意到我們了。
陳柏川點了點頭,說:我十幾歲,就跟他們斷絕關系了,不過……
我點了點頭,說:鬼手陳柏川……名字挺不錯的,呵呵……
陳柏川沒理我,自顧自的說:而且,我的猜測沒錯,他們現(xiàn)在的目標是你,你就是引子。
“什么引子???”我瞪大了眼睛。
陳柏川并沒有說的太清楚,總體意思就是,他也不知道陳家的計劃具體是什么,但血綾羅、殺人童謠,肯定都是他們制造的,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吸魂。吸魂之后,還需要一個特殊的人作為祭品,也就是引子,這個祭品的魂魄對他們來說極為重要,如果沒有這個人作為“中心”,那么整個計劃,就沒有任何意義。
我問陳柏川這些人為什么要這樣做,陳柏川告訴我,據(jù)他所知,陳家人,因為家傳修煉特別的術法,所有人的命都很短,所以他們一輩子都在追求“長生”的法門。但他也并不敢確定這回陳家人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就是為了長生。
簡單說完之后,陳柏川扔掉了煙頭,只是讓我自己以后小心點,接著就說要直接送我回去。我總感覺他還有什么事瞞著我,但我也不好多問。
回去的時候,梁璇依然昏迷不醒,嘉嘉已經(jīng)躺在客廳沙發(fā)上睡了。
我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才想起來,上車的時候,陳柏川拿的那些資料,似乎是塞在我隨身的背包里了,他忘記讓我還給他了,我索性想著自己查查那些資料。于是,回到房間翻看了起來。那些資料里,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無非是說說本地的風土人情,包括大小槐樹村的交通和變遷。
然而,百無聊賴之際,我卻在書里找到一份幾年前的本市地圖。
地圖上顯示,大槐樹村和小槐樹村,原本合稱為老槐樹鎮(zhèn),原本并不是兩個村莊!而且,那里確實有一條公交車路線,我急忙又手機上網(wǎng)查之前的公交路線,這才猛然發(fā)現(xiàn)。397路公交車,果然,原本就是從師大這邊開到槐樹村公交總站的。
我記得之前鄭小玉跟我說過,我中了陳家的“亂心內(nèi)法”,所以會不斷的被拉回到“往昔”之中去,會看到以前發(fā)生的恐怖事件。
這就解釋了,我為什么會坐上397車,卻開到了廢棄的槐樹村公交車站。
這么說起來的話,打黑傘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個,他們有組織,甚至可能有家法就紀律,這個時候,全都盯緊了我,隨時可能對我不利。
我怎么能跟這么一個嚴密的“犯罪組織”,甚至是“家族犯罪團伙”對抗?
我越想越害怕,只能努力靜下心來,繼續(xù)翻看那些資料。終于,我又在當?shù)孛裰{的那一塊看見了那幾句熟悉的歌詞:紅布帛、白布帛……三尺青尸布,一丈血綾羅!
歌詞十分清晰完整,下頭的介紹很簡單,但也足夠清晰。
介紹上說,血綾羅是我們這塊地區(qū)鄉(xiāng)間的一種陋習,一種迷信活動,被認為是一種可以用來續(xù)命的東西,往往用來做成壽衣穿在死人的身上,當然,也可能是穿在行將就木的人身上。但是這種東西的制作方法,往往十分詭異,而且充斥著“古典式的愚昧和殘忍”。
按說下一頁,就是介紹血綾羅的制作方法,可是我翻過去,卻發(fā)現(xiàn),那一頁的資料已經(jīng)被人撕了。
我翻遍了基本資料書,都沒有找到那缺失的一頁。
有人拿走了那一頁的資料,為什么?難道是陳家的人?可是,他們是家傳,有這個必要么?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來電話的是我老爸。
拿起電話來,他就問我怎么還不上網(wǎng),說什么網(wǎng)盤之類的。我當時就怒了,說:爸,你能有點兒正經(jīng)事不,多大年紀的人了???
我爸卻依然沒個正形兒,說:小子,你別說我,小學三年級,是不是我抓到你一個人躲屋子里看色情小說?是不是,那時候爹說你什么了么?小子你懂的,咱們都是男人……
我罵了一句“為老不尊”,就想要掛電話??晌野謪s忽然來了句:別掛電話,爸找你還真有正事兒。
我當時心里咯噔一下。
接著,我爸說道:小子,我感覺到了,今天你用了爹教給你的那個法子,對不?
我當時就驚了:爸,你怎么知道?
我爸在電話那頭笑著說:小孩兒,你嘲笑了你老爹十幾年的老神棍,現(xiàn)在知道厲害了?跟爹說說,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我當時沉默了很久,一直思考著該怎么跟我爸開口,我還真沒跟他說過什么鬼神的事情。而這時候,我爸卻又說:小子別怕,你爸什么世面沒見過,說,有老子幫你頂著。
我當時心里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溫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了信心似的,想了想,問道:爸,你知道嶺南陳家么?
“知道。”我爸說,“怎么,你惹上那幫偷雞摸狗的了?”
我直接沒回答,又問我爸:爸,你知道血綾羅么?
這回,電話那頭也開始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坎皇巧逗猛嬉鈨?,兒子,要不你先回家來一趟吧。
頓時,我心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