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從秦懿的帳篷里傳出誘人的香味。
學(xué)生們驚嚇了一夜,早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突然間聞到這種味道,一個個都開始吞咽口水,我拉開帳篷,看到蟲潮果然退去了,稍微松了一口氣,卻是看見秦懿沖著這群學(xué)生招手,眾人興奮的簇擁過去,喝著鐵鍋里煮的湯。
“好香啊,好餓。”
小水晶本來還睡眼朦朧的,突然間嗅到這股味道,馬上清醒了過來。
眾人都圍過來了,看見秦懿給學(xué)生們分湯的場景,大金牙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喃喃說道:“這真是秦懿?”
葉夢瑤冷哼一聲,說著風涼話:“人家宅心仁厚,不僅救人,還給人吃的,哪里像你們這般冷血。”
看來這女人因為昨晚的事兒對我們的成見很深啊。
我沒空搭理她,看著李長生問道:“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李長生果斷說了一句,旋即又有些猶豫:“不過也難說,畢竟是秦家之人,他的父親和爺爺都是除了命的有道高人,也許秦懿真的是想幫他們。”
葉夢瑤舔了舔嘴唇說道:“那是當然,同學(xué)們都跟我出來吧,我們也去吃點東西,這股味道真香啊。”
帳篷里的幾個女生眼前都是一亮,跟著葉夢瑤走出去,我直覺不對,提醒了一句:“勸你們別去吃。”
葉夢瑤回頭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轉(zhuǎn)過頭。
一群人還是走了過去,只是沒過一會兒又被趕了回來,秦懿竟然不接待他們,葉夢瑤連連碰壁,美女的特權(quán)在這大山中貌似根本派不上用場,恨恨的罵道:“他也不是好人!”
我看著秦懿,忽然覺得事情有意思起來了,東西竟然不給葉夢瑤她們吃,這擺明了有貓膩啊。
小水晶可憐巴巴的望著大金牙:“我餓、”
大金牙心疼的從包里取出兩根火腿腸給她,小水晶干巴巴的嚼著,就像是吃著沒有味道的干草一般,的確,大清早的誰想吃這冷冰冰的火腿腸啊,一碗熱湯,才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沒過多久,小水晶就開始慶幸自己沒有去吃秦懿的東西了,那些喝了湯的學(xué)生們,本來好好的聊著天,突然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帳篷里李軍走了出來,臉色煞白,手里拿著一個碗,碗里裝著朱砂混合的東西,秦懿拿著毛筆,蘸著李軍端著的朱砂,開始在這些學(xué)生身上寫寫畫畫。
“他這是做什么?”
葉夢瑤就跟個好奇寶寶似得。
我們幾個也走了過去,看著秦懿用毛筆在人的眉心,耳后,腋下都點了個詭異的符號,李軍似乎知道他在干什么,端碗的手不停的顫抖,很快秦懿畫完了第一個人,摸出一根紅繩,拴住人中,然后掐動著手決,說來也奇怪,就在他手決剛剛掐完的瞬間,這個直挺挺躺著的眼鏡男就睜開了眼。
眼里沒有任何神彩,甚至說,就連眨眼的動作都沒有,秦懿勾了勾手指,眼鏡男直接就站了起來。
正常人站起,首先要扶著地面,雙腿用力才能站起,可這個眼鏡男,卻是打破了常理,直挺挺的起身,有點像電影里的僵尸。
李長生本來還不敢確定,看到這一幕后,驚聲說道:“你居然把煉尸之法對活人使用!”
煉尸之法?
一個聽起來就覺得很邪門的名詞,我看著一臉麻木的眼鏡男,突然間想到了曾經(jīng)在龍湖鎮(zhèn)的山林中看到那幾個麻木的扛尸體的人,跟這個眼鏡男何其相象?莫非那幾個人也是如同秦懿這般煉制出來的?
葉夢瑤喊著眼鏡男的名字,自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拍了拍他的臉,絲毫不覺得疼痛,葉夢瑤回頭對著秦懿叫道:“你對他做了什么?”
秦懿繼續(xù)在第二個身上涂畫,淡淡說道:“廢物利用而已。”
“廢物利用?”很少見的,李長生竟然發(fā)怒了,拳頭握著,似乎隨時有可能對秦懿出手:“我真的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秦家之人,你的爺爺秦遠,你的父親秦方,都是道德高士,可你呢?從一開始見面,你就在踐踏道德,用毒藥威脅李軍,用煉尸之法控制普通人,你到底是正還是邪!”
秦懿的動作戛然而止,他放下毛筆,一步步的走過來,銳利的目光逼視著李長生,伸手抓住他的衣領(lǐng):“聽著,你這個下三流的小道士,沒有資格議論我的爺爺和我的父親,你根本就不懂,以你的水準,你也沒資格懂,當然,我也不需要你懂,而且,你也不要裝什么好人,昨晚若不是我出手,這些學(xué)生已經(jīng)死了!”
我自然是站在李長生這一邊的,伸手去掰他抓住衣領(lǐng)的手,卻未曾想到,秦懿這個小白臉,身上的肉卻是十分堅硬,就如同鐵水澆筑似得,我根本掰不開,這讓我明白,果然跟李長生說的一模一樣,這家伙是從小練武的,我心中凜然,嘴上卻依然是反駁:“但你把他們煉制成僵尸,還不如他們死了!”
秦懿哈哈大笑,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緩緩收回自己的胳膊,說道:“白癡,以你們這些凡人的智慧,根本就不懂。”
李長生拉住蓄勢待發(fā)的我,淡淡說道:“他不是煉制僵尸,只是把煉尸之法對活人使用,他們還活著,并沒有死。”
我驚愕抬頭,看向李長生,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沒有說假話。
即使是什么也不懂的葉夢瑤,也明白了發(fā)生什么,一系列并不能用科學(xué)來解釋的事情,讓這個聰明的女人有些混亂,但這并不能影響她的判斷,葉夢瑤試圖跟秦懿交涉,卻被不耐煩的后者一巴掌拍暈了。
最后還是我跟李長生把這個女人搬回來的,為了防止事情繼續(xù)鬧大,李長生對著幾個女生說道:“你們現(xiàn)在帶著老師,馬上離開大涼山,回到學(xué)校,再也不要亂跑了,這里的事情,能隱瞞多久便隱瞞多久吧。”
幾個女人紛紛點頭,就跟啄木鳥似得,她們早就害怕了,攙著葉夢瑤,離開了營地,昨夜被蟲子咬的人,現(xiàn)在也沒有大礙了,其實這蟲子本來就沒毒,只要把入體的陰氣排除掉,那就沒有問題了。
她們走了之后,李長生才把這所謂的煉尸之法給我解釋了一遍。
從清朝開始,湘西苗族那邊就興起了個門派,叫做趕尸派,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門派也沒啥約束力,只是大家習慣對趕尸人習慣的稱呼而已。說到趕尸人,很多人應(yīng)該都不陌生,九幾年的時候,香港那邊的電影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這樣的角色。雖然跟尸體打交道,但趕尸人卻并不邪惡,他們將客死異鄉(xiāng)的尸體,帶回家鄉(xiāng),一來是完成死者意愿,使人葉落歸根,二來呢,則是把這個當成工作,收取一些報酬。
但尸體這個東西,可不是那么好趕的,尸體其實充滿著很多不確定性,比如說橫死之人的尸體,又比如說那些陰氣重的尸體,總之,為了以防尸變,趕尸人都會在趕尸之前,用朱砂封閉尸體,用銅鈴引路,不給他們半點機會。
趕尸也是一門學(xué)問,既然是學(xué)問,那么便是很復(fù)雜的,李長生針對秦懿的所作所為說了下,他用的是趕尸人的封閉法,將這些活人的五感封閉,也就是說,他們還活著,但沒有知覺,不能思考,至于秦懿掐動的印決,應(yīng)該是秦家的家傳法門,用來驅(qū)使這些人的。
“那他們不會有危險吧?”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如果那些學(xué)生知道自己要被這樣對待,恐怕寧死也不會讓秦懿救吧。
“如果只是這樣,那倒沒有大礙,身體弱的人,在之后可能會大病一場,這已經(jīng)是最壞的結(jié)果了,但真正關(guān)鍵的是,秦懿為什么要做這種事?他用煉尸之法控制這些人,是想要做什么?”
李長生皺著眉頭,對于秦懿行事如此不擇手段的行事方式深感困惑。
就在此刻,外面響起了鈴聲,我們紛紛站起,看著秦懿和李軍出發(fā)了,外面的學(xué)生全部都站了起來,麻木的跟在后面,只看走路,如軍人般整齊,李長生拉了我一把:“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