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找不到證據(jù),接下來的事就只能是清理現(xiàn)場,樊振則提出了幾個疑問,就是為什么孫遙要在這里跳樓,他又是怎么到了這里的,所以之后就安排讓辦公室的人去找尋任何他出現(xiàn)過的地方的監(jiān)控,就像當(dāng)初找尋我去過的地方那樣。
后來樊振又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既然孫遙約我到這里來,卻一句話也不和我說就從樓上跳了下來,他好像只是想讓我看見他從樓上跳下來之后的場景,就像需要一個人證那樣,按理說如果他真的想和我說什么,應(yīng)該把我約到天臺上的才對。
他說這里面似乎隱隱夾雜著一些不對勁,可事實卻又看似如此合情合理,憑他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事定然有蹊蹺的地方。
我們很多人試圖還原真相,最后基本上分成了兩種版本,第一就是孫遙是自殺,具體原因待進一步應(yīng)證,第二則是他殺,兇手隱藏在居民樓中,這也是為什么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見有人下來的原因。
對于第一種猜想,基本上和我之前的懷疑類似,就是孫遙是潛藏在辦公室里的兇手,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兇手會對辦公室的排布如此清楚,包括監(jiān)控室無緣無故被打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還有就是馬立陽女兒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
但是這種猜想讓人想不通的地方在于就是不合情,一般來說既然孫遙決定要自殺了,而且也決定要見我最后一面,就像短信里說的他想和我談?wù)?,那么他就一定會和我說一些什么,即便不是有關(guān)案情,也一定想和我說一些事,可是最后卻沒有,我在樓下等了二十來分鐘,之間我也沒有看到他上去,也就是說他比我早到,而我等他的這段時間,難道他就一直站在天臺上看著我,最后給我看他的死亡現(xiàn)場?
所以這是十分讓人質(zhì)疑的事,而且這種猜想背后的質(zhì)疑,似乎都若有若無地透露著一股有第三個人夾雜在其中的味道,也就是第二種猜想,孫遙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的。
對于這種假設(shè),正是基于第一種假設(shè)的質(zhì)疑,可是不合理的地方依舊很多,其中最關(guān)鍵的就是兇手如何能如此迅速地離開現(xiàn)場,所以才有了兇手藏在居民樓的進一步假設(shè),同時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孫遙會約我到這里來,因為這里有兇手藏身的地方,可以造成自殺的假象。
但是同樣的是,孫遙是一個經(jīng)過全面訓(xùn)練的警員,如果這種假設(shè)成立的話,就是說孫遙一開始失蹤就是被綁架,既然人是被綁架,那么他不會不反抗,可是從他住處的情形來看,更像是他自己離開的,到目前為止,他是怎么離開的都還是一個謎,而且我們也沒有看見有異樣的人進入到我們辦公室范圍的這兩層樓來,所以這種假設(shè)依舊存在質(zhì)疑。
所以到最后這又是一個懸到不能再懸的案子,而經(jīng)過這一番假設(shè),我開始覺得孫遙絕對不是自殺,因為孫遙的死亡和發(fā)生的整個案子都有一個共同點,所有證據(jù)都在顯示死者是自殺,可是當(dāng)你留意到每一個細節(jié)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不是。
于是我聯(lián)想到了那三個石子,那會不會就是孫遙的求救信號,或者就是關(guān)鍵的證據(jù)?
而對于這件事,我十分自責(zé),我一直在想要是我沒有刻意的認為孫遙是幕后兇手,而用那樣的方法來試探他,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這個答案沒有人能告訴我,也不會有人來告訴我,因為事實發(fā)生了,它就是事實,除非時光倒流過去重新發(fā)生一次,而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對這件事反應(yīng)最大的應(yīng)該是張子昂,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任何話,看我的眼神也分外冰冷,大有一種是我害死了孫遙的感覺,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虛不已,甚至都不敢看他。
但最后回到寫字樓之后,他還是保護我睡在了沙發(fā)上,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終于率先和我說話,他問我說我又沒有覺得這件事一開始就像一個圈套。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不知道張子昂在說什么,就靜靜地聽著,他繼續(xù)說:“昨晚上我就看出來你在懷疑他,很顯然昨晚上發(fā)生的事就是一個圈套,因我們離開的腳步聲,忽然出現(xiàn)在床底的女孩,都在給你一個誤導(dǎo),讓你懷疑孫遙,然后孫遙死亡,你不覺得這似乎太符預(yù)期了嗎,被懷疑,然后就自殺,正好落下一個畏罪自殺,落人口實。”
我不得不佩服張子昂看問題還是很犀利的,一句話就戳中要害,他這話里的潛臺詞分明就是在肯定孫遙被害的事實,而在否定他自殺的可能。
我被這么一說,只能咽了咽唾沫,一時間覺得嘴有些干,也大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于是就起身接了一杯水來喝,喝完的時候大概是心不在焉還是有些心思不定,杯子沒放穩(wěn)放在了桌子邊上,只聽見很是清脆的一聲響,被子砸在地板磚上就碎了,沒有喝完的水撒了一地,像極了墜落身亡的孫遙和流了滿地的血。
我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碎片,杯子摔碎的聲音嚇到了張子昂,他問我說怎么了,可是我卻置若罔聞,好大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只是有些呆滯地看著張子昂說:“我好想知道護欄上為什么會有石子了。”
張子昂聽見我這樣說看著我,有些不解地問:“怎么回事?”
我于是立刻起身重新拿了一個杯子到桌子前,然后示范給張子昂說:“你看。”
說著我拿了一本書放在桌子邊上,然后把杯子的中心部分放在書本和桌子的交界處,然后杯子因為不穩(wěn)就掉落在了地上,又是清脆的一聲響。
我說:“我們都以為孫遙是從上面跳下來的,可是如果不是跳下來也不是推下來,而是他自己翻落掉下來的呢?”
說完我頓了頓,繼續(xù)解釋說:“天臺上面護欄的寬度能讓一個人躺在上面不掉下來,孫遙處于昏迷狀態(tài),被兇手放在護欄上躺下,但是兇手在他背部了三顆石子,而且你注意三顆石子的位置沒有,要靠天臺這一側(cè)一些,當(dāng)孫遙醒來的時候,因為意識還沒有完全清楚,但是卻感到石子擱著身子的疼痛感,于是身子就會本能地往另一側(cè)翻身,而另一側(cè)是沒有任何支撐的,于是就有了我看見的他從樓上墜落下來的那一幕。”
我這樣說著都被震驚到不行,兇手這是有多細膩的心思才會設(shè)計出這樣完美的兇殺案,而且這樣一來就徹底排除了自己在場的證據(jù),讓一切都看起來與自殺如此契合。
張子昂聽完說:“還真是這樣一個道理,我們竟然都沒有想到。”
說完為了再一次應(yīng)證是否有遺漏,他親自找了一些硬一些的東西替代石子,然后自己躺在上面,并且墊在了不同部位,之后他說果真是這樣,當(dāng)擱著身子的東西在脊背正中央的時候人可以隨意往兩邊翻身來緩解不適,這樣就有隨機性,不能保證孫遙一定會墜落。而將石子墊的地方偏向身子左右之后,人就會往相反的那一側(cè)翻身來緩解這種不適。
還有就是人在忽然醒來的時候大腦通常都會陷入短暫的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是誰,而身體的觸覺這時候會率先做出回應(yīng),于是根本不用經(jīng)過大腦就會本能地翻身,于是孫遙醒來之后根本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就已經(jīng)從樓上墜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