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將開始凈化皮囊之際,我還有最后一個要求提出:“舟屏道長,現(xiàn)在距離小麗被我捅刀子過去了白天了,您說,她能挺過去嗎?該不會……”
“應該不會。”舟屏道長微微搖頭,看著遠方,嘴角不由扯出了一絲冷笑來:“引路鬼不是傻子,當日不殺你,讓你去找女鬼。那是它料定了,你回頭還要再去找它。而它想要得到小麗,就必須要得到你的真心祝福,畢竟你和小麗倆人的感情已經(jīng)此消彼長,無法消融。在得到你的真心之前,他一定會保著小麗活著的。”
“我的真心?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心臟!”
“?。?!”
我嚇尿的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后退一步,驚恐的道:“這是為什么?”
“以心換心。”舟屏道長有條不紊的繼續(xù)說道:“這引路鬼不肯投胎,游蕩世間,但也需要肉身替代,你現(xiàn)在就是他最合適的替身。得到你的心臟,他就能幻化成人形,再殺死小麗,得到她的心臟,會給她進行記憶催眠,那時候小麗會完全忘記你,忘記我們,忘記她曾經(jīng)是人,只會認為自己是一個陪伴著引路鬼的長情伴侶,引路鬼雖然喜歡小麗,但不會在上面多費時間,我記得,當時他給你的期限是三天,這已經(jīng)過了一天,如果到時候你沒有去赴約,那小子就真的是必死無疑。所以我給你凈化皮囊都還有些時間緊湊,需要抓緊,怎么樣,你還有什么其他要問的嗎?”
“沒,沒有了。”
看起來時間刻不容緩,我必須要爭分奪秒,我多耽擱一秒,小麗就多一秒的危險。
篤定之后,我開始按照舟屏道長的指使,凈化皮囊,解除了女鬼的詛咒,我才可能放開手腳的去營救小麗。
……
上刀山,下油鍋。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香燭戳身子,面面俱到,灼燒得我,死去活來。
鹽水浸泡,將我渾身的傷口全部滲透得裂開,就像旱地一樣。
各種。
在持續(xù)了兩天之后,我整個人簡直像是骷髏一樣,人不人,鬼不鬼。
不過還好,有舟屏道長和表叔公二人為我的悉心調(diào)養(yǎng),我算是好了許多。
到第三天的時候,我身子還有些瑯嗆,不過大部分好轉(zhuǎn)了過來。在完成了這一系列的工序之后,他師兄弟二人為我作法,女鬼的尸骨跟著一根根的龜裂,最后碎裂成了粉末,我當時還問,這就是解除詛咒了嗎?
舟屏道長說沒錯。而且現(xiàn)在的女鬼沒尸骨,尸骨也跟著粉碎,她自己也是魂飛魄散,我聽得嚇了一跳,這,這也太狠了點兒吧。結(jié)果舟屏道長卻義無反顧的說,狠嗎?當初她要你命的時候你不是想要殺死她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可憐別人,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現(xiàn)在女鬼已去,男鬼成游魂,其他被煉尸的魂魄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部分損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幕后之人應該會有所察覺,恐怕會進展下一步動作。那這里就得要分頭行事,舟屏道長早就已經(jīng)是胸有成竹,讓我們兵分三路來進行:“東生,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知道幕后之人是誰嗎?你的方法不錯,追蹤那地下隧道,一定有線索追蹤,這事兒,就交給我?guī)煹軄磙k,怎么樣師弟,有問題沒?”
“沒問題。我會盡快將這件事情辦好,師兄請放心。”表叔公信誓旦旦的點頭。
舟屏道長則是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第二路,就是你,東生。小麗是我?guī)煹艿闹杜?,那也是我的侄女,我肯定不可能讓厲鬼的奸計得逞。所以你得親自去救她,等到晚上七點,你前往中南路的‘桑亞舞廳’等厲鬼找你,這里有三個錦囊,到達目的地之后,先打開第一個,在和厲鬼會面的時候,打開第二個,至于第三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打開,明白?”
“舞廳?”
這可把我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啥意思?我要去救我女友,怎么去舞廳瀟灑玩兒了?而且那引路鬼不是很懼怕陽氣過盛的地方嗎?怎么……
“我知道你心里有疑問,但是不要懷疑,隨我安排的去走。我會是第三路,布陣,料理后續(xù),將引路鬼引向舞廳,在那里,你記住,不是和引路鬼交談,而是要討回小麗,我記得師弟說過,在墳地里,全靠你的一劍刺出,再讓你們二人逃出生天。這就更加證明你的潛力,要相信自己,遇見鬼,不要怕,要和對方比勢,你強他就弱,你弱他就強。而且我這錦囊之中寫了部分破解之法,只要你按部就班的去做,我保證今晚,你和小麗就能團聚。”
分頭行動。
表叔公先走。我就耐心等待,到了六點半,準時出發(fā),趕往舞廳。
其實我心里還是挺沒底的,不過看著舟屏道長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樣,我也不忍心不做。
真心希望他能夠幫我度過這個難關(guān)吧,給了我三個錦囊,是拿紅色的紙包裹的,材質(zhì)有些特殊,聞起來挺香的,好像蛇皮膏,能引人入勝。他說他會將引路鬼引向舞廳,好像是通過作法跟對方隔空溝通,之后導向我那兒。
他特地叮囑我,去了舞廳后,規(guī)規(guī)矩矩,要低調(diào),不要多說話,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到了七點的時間之后,對方會主動前來找我。對方是來要我的心臟,具體是什么方式,他不知道。如果和平談判,那就要靠我的聰明才智,如果對方要硬來,那就必須拿錦囊來對付,不過這錦囊也頂多只是輔助,更多的是需要靠我自己。
畢竟任何事情,都需要靠自己去解決,一味的依靠別人,換來的并不是什么太好的結(jié)果。
就這樣,一路忐忑忐忑中,我打的上路,大有一種壯士一起不復返的意思。
二十分鐘后,到達目的地?,F(xiàn)在時間,六點五十,這里地處郊區(qū),好像是新開的,很奇怪,司機竟然能找到,因為我只告訴了他地名,本想按照舟屏道長所說,給他弄線路圖的,結(jié)果他不用。付錢下車,站在門口,從外表看,平淡無奇,很簡單的一個店子,但客人很多,甚至可以用火爆來形容。
車輛停滿了前院,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紛紛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往店門里走,我很奇怪,這些車子,都是統(tǒng)一的黑色,而且沒有拍照和標志,難道這里有什么特殊的東西,不足為外人所道也?而且生意火爆,更是要防止別人亂來,看守更加嚴密才對。
結(jié)果……
門口連迎賓小姐和負責安保的人員都沒有,可以隨意進入。
我晃悠了下腦袋,沒多想,得抓緊時間,進入里面,和厲鬼結(jié)頭,展開談判才行。
進去了,是一條比較通達的隧道,到了盡頭就會是舞廳現(xiàn)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最近這兩三天,我都時刻夢見在大廈底層的隧道,現(xiàn)在又見隧道,令我有些壓抑的感覺。而且這店里的空氣不太對勁啊,有怪怪的味道,一直凝而不散,讓我聞著,就像是懷孕婆要吐了一樣。
但其他人卻依舊有說有笑,繼續(xù)往里走,好像根本就沒人察覺。難道是我凈化皮囊之后的不良反應嗎?不然不可能就我一人才能聞到。但我也沒多想,管他呢,這么偏僻的地方開個店子,不靠著特殊的事情來吸引人,鬼才來。
走到盡頭。
勁歌熱舞嗨起來。絢麗的燈光,勁爆的DJ音樂,卡座上,吧臺前,舞池里,全是跟隨著動感節(jié)奏而隨意擺動的男女。他們熱情似火,恣意放縱,好像在這里很享受。到了這種人多的地方,之前我聞過的怪味就更加明顯了,我好幾次強忍著嘔吐,到了一個卡座那兒坐著。
我雖然是個老實人,但以前也去過舞廳,酒吧之類的玩兒。那些地方裝潢得非常富麗堂皇,這里卻是頗為簡陋,服務(wù)人員竟然穿的是T恤,一點兒都沒有專業(yè)的素養(yǎng),而且態(tài)度還有戲惡劣,我看見有兩三處都在吵架,但客人們依舊樂此不彼,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盡情的嗨。
媽蛋。這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舟屏道長有沒有搞錯,哪里不選,偏偏選在這兒,將引路鬼弄到這里來,到底是真的有計劃安排,還是故意惡心我???
“喝點兒啥。”
我正兀自發(fā)愣的時候,身旁走來了一個人。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就是剛在吧臺和客人吵了一家的服務(wù)生。二十來歲,蓬蓬頭,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說話這么粗鄙,嘴上叼著煙,手里拿著酒水單,一下子仍在了我桌子上。我本來想要發(fā)作的,但是忽然想到,剛和這家伙吵過架的女人,被他叫保安拖出去了,我這是來辦正事兒的,還是盡量別招惹得好,忍氣吞聲下吧。我也沒多說什么,拿著酒水單翻點,很奇怪的名字。
瑪麗蓮露娜。
珍妮艾弗森。
梅姑娘。
清水先生。
許三半仙。
……
等等。
酒水單里的名字,全都是人名。外國的,國內(nèi)的,民國的,現(xiàn)代的,什么都有。
這尼瑪,我怎么知道哪種是哪種?
我當時就有些不樂意了,但是還是沒有發(fā)作,而是盡量的往后面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酒水單只有一個頁面,就沒了。還有些餐點,更搞笑的,有什么泡椒龍爪,狗跳墻,佛人笑……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舞廳,難道就是靠著這些故弄玄虛而招徠的客人嗎?
“看完沒?看完了趕緊點,別磨嘰。”
臥槽!
果然態(tài)度不是一般的惡劣,我是客人,竟然沒有上帝的待遇,感覺好像我是欠了他八輩子的錢似的,催著我還。我抬起頭來瞪著他,想要讓他知趣兒點,結(jié)果他還橫我:“干嘛?不服氣?不服氣你來這里干甚么?不知道本店的招牌是什么嗎?趕緊點,要喝就喝,不喝就滾!”
“我……”
“怎么回事兒?有人鬧事兒的?”
我就要開口反駁的時候。從身后走來了兩個魁梧大漢,一身西裝革履,塊頭足夠大,非常的強壯,一下子就將我給嚇到了。不過我卻注意到,這兩個大漢說話的時候,喉結(jié)竟然是沒有絲毫的動彈,難道靠著身體發(fā)聲的?
這特么的究竟是什么鳥地方,老子要瘋了!
但我還是忍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真要鬧騰起來,只怕我得被揍成變形金剛。就深吸了口氣,隨便用手指點了個:“就這了,梅姑娘。”
聽起來文雅點兒,但愿她不會給我拿什么太難喝的東西了,女孩兒的一般都比較溫柔細膩點。聽聞之后,他才冷哼了一聲,招呼著兩個大漢散去,一把拿走酒水單,不屑撇著我:“算你小子識相,再晚點兒讓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媽蛋!
這簡直是比黑店還要黑,叼詐天了快。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心里詛咒了他千八百次,等我這鬼魂的事情解決了,回頭一定要來這里找他算賬,敢這么囂張對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