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懼和瘋狂混雜在一起,這群惡犬短短時間就已經死傷殆盡,腸穿肚爛,院子里面血腥氣息濃烈到了極點,讓人作嘔。
我正想要到外面去查看情況,原本布置在青銅棺材下面的鎮(zhèn)尸布置全然崩潰,清水盆子直接爆裂,里面的清水灑落了一地,而原本安靜的朱紅青銅鬼棺竟然也開始緩緩擺動起來。
里面有東西在掙扎,在蘇醒!
我看著青銅鬼棺,心中閃過這樣一個讓人遍體生寒的可怕猜測。
也顧不上外面那猶如鬼蜮的凄慘景象,干凈朝著青銅棺材沖了過去,想要將它給壓制下來。
這下面有什么東西暫且不說,要是崩斷了繩子,掉落下來,接觸到了地氣,誰知道會產生什么樣的變故。
“快過來幫忙。”
這一次,完全不如之前那么輕松了,我在接觸的一瞬間就感覺全身劇痛,傷口直接崩裂,人也不由自主的倒飛了出去。
何安然見狀也是趕緊沖了過來,雙手朝著青銅棺材按壓過去,不過她比起我來就聰敏多了,并不是采用蠻力,而是順著青銅棺材,因勢導利,一邊像是太極拳一樣不斷的畫圓消磨,青銅棺材不斷晃動的趨勢方才緩緩降低下來,最后被何安然給控制住了,不過何安然卻按住棺材不敢亂動,額頭上面冷汗不斷滴落下來,對我說道:“快想辦法,我堅持不住了。”
我原本以為何安然搞定了這口棺材,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么回事兒,何安然雙腳不動,站立在原地,但是依然看得到朝著后面滑動的趨勢。
我響起魏破敵的三根黑色長香,咬著牙,拿了出來,準備將之點燃,何安然卻呵斥住了我的舉動說道:“這棺材邪門得很,我們不能冒險,干尸三十六功之一的定棺功你會不會?”
我愕然,隨后搖頭,說道:“你真以為老子是天才了,對于這些古怪門道一學就會?”
何安然卻認真而且急切的說道:“在我看來你就應該會,完全有理由,你也必須會,因為你是夏家人。”
我有點哭笑不能的味道了,我可一點不覺得這個夏家人有什么好特別好值得驕傲的。
我不再說話,畢竟情況緊急,憋了半天,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這不是屁,憋一下還能擠出來一個,這種本事,怎么可能憋得出來。
我只能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朝著這古怪的青銅棺材沖了過去。
我只能是用蠻力了。
畢竟這棺材不是惡犬,可以用啞狗功去對付。
我還沒有走到,何安然就有點扛不住了,一聲慘叫,竟然被青銅棺材給直接震蕩開來,我看到大梁已經發(fā)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音,很顯然,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貓叫響起。
之前一直都在我房間之中的黑貓竟然緩緩走了出來。
我一陣頭大,那些惡犬尚且沒有搞定,現在又來了這只詭異的黑貓,我之前跑得太過匆忙竟然忘記將門給關上了,真是該死。
黑貓走出來,看著不斷晃動的青銅棺材,隨后竟然全速沖刺,朝著棺材那邊沖了過去。
何安然舉槍,直接對準黑貓開了一槍。
這一槍打歪了,并沒有打中黑貓但是也讓我驚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沖了過去,張開雙手攔在何安然的面前,說道:“你瘋了么?這黑貓救過我們的命。”
“那也不能讓它驚擾了這具棺材,夏凡,我們不能冒險。”
黑貓?zhí)撊酰沂艿搅撕伟踩婚_槍的威脅,這一下嘗試并沒有跳上棺材,我回身,正好和黑貓視線對撞,隨后皺眉閉眼,思考了一下之后,依然站在何安然的面前,說:“我相信這只黑貓。”
“你說什么?”
何安然一聽我這話頓時愣住,隨后開口說道:“你瘋了不成?”
我搖頭,再次強調了一下自己的立場,說道:“我相信這只黑貓,要殺它,除非你先殺了我再說。”
我說完,直接邁步向前,攔在了何安然的身前,張開雙臂開口說道。
何安然瞪圓了雙眼,看著我,隨后將自己的手槍放下,說道:“我看你簡直就是瘋了。”
我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著黑貓,它已經相當努力的爬上了這幅青銅棺材。
黑貓邪異,這只黑貓尤其,不過有時候我是一個相當之感性的人,這只黑貓救了我很多次,我相信,它不會害我。
當然,其實心中也是沒底,不過現在我也沒有辦法讓青銅棺材安靜下來,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yī)了,不管如何,也算是一種嘗試。
黑貓掙扎著上了青銅棺材,隨后嘶聲慘叫,比起那些貓兒慘叫的時候都還要來的滲人,我看著都有種揪心的感覺,黑貓全身都繃緊了,貓背躬了起來,相當之用力,身上毛皮都開始出現了裂紋,好像要將它的皮膚都給掙裂一樣,我看了竟然心中一痛。
皮肉開裂,鮮血流淌,我感覺黑貓眼睛都在發(fā)光一樣,爪子在青銅棺材上面也不知道在畫些什么,青銅棺材原本晃動得越來越厲害,這一下還真的是被這只黑貓給硬生生的將這種趨勢給壓制了下來。
等到青銅棺材神乎其神的停了下來,黑貓也是堅持不住,直接軟到在了棺材上面,隨后朝著棺材下面滾落。
我趕緊沖了上去,將黑貓接住,只覺得這黑貓身上燙得厲害,而身上原本掙扎開來的傷口竟然在飛快的縮小當中,這只黑貓還真是邪得厲害。
我注意到黑貓崩裂的皮膚下面竟然是光滑潔白,好像是人的皮膚一樣,閃爍光暈,這讓我頓時愣住,就在愣神的當口,崩裂的皮膚也是幾乎完全合攏,但是我注意到黑貓對此似乎并不覺得高興,相反,還有種莫名之悲哀,從我的手中掙扎出來之后,直接到了我的房間之中。
一時間氣氛倒是顯得有些詭異起來。
我看著青銅棺材已經完全恢復了安靜,伸手將何安然給拉了起來,說道:“外面那些狗是什么個情況?”
何安然神情顯得有些陰郁,看了看青銅棺材,再有些疑惑的看了一下我的房間,隨后方才長長的吐出來一口長氣,有些郁悶的說道:“這些狗都是被人控制驅趕過來的,你用啞狗功讓這些狗崩潰,想要逃竄,那人眼見失去了作用,就發(fā)了狠,讓這些惡犬直接自相殘殺。”
“之前你為什么要阻止我出去呢?”
何安然對我說的這些我都已經知道,畢竟事實擺在眼前,前因后果還是相當之明顯的。
“有毒、”
何安然看著我很是簡短的開口說道。
這是五仙教造畜一脈的驅趕之術,事先就用相當之歹毒的毒藥將這些土狗給藥了,其實不管事后如何,這些土狗都只有一個死字,等于說是將這些土狗當成隨時能夠犧牲的棋子罷了。
何安然說道這里,竟然顯得有些不忍的意思。
我倒是有點意外,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習慣冷酷,即便是面對二狗子和李延宗那些血腥無比的尸體都沒有半點掙扎猶豫的何安然會流露出來這種表情。
“也就是說?這些狗好像是自殺式人肉炸彈一樣的東西?”
我看著何安然開口詢問。
“五仙教雖然崇拜五仙,將五仙當成他們的圖騰,對付其他的動物可不見得有什么手軟的地方,要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誠心殺我們的話,沾染到這些狗的足量血肉,我們直接就毒發(fā)生亡,這也就是我讓你不能擊殺這些狗的原因所在,死狗尸體陳列,毒氣淤積,三天之內,這些尸體都不能輕易觸碰,等于是將我們院子給封鎖到了,還有一點,五仙教能夠起尸,尤其是這些動物,死尸對他們來說作用反而更大,今天晚上才是我們最難熬的時候。
何安然皺起眉頭來,很是有些擔心的開口說道。
“至少我們現在能夠確定一點,那就是那個什么所謂的五仙教的人物對這口棺材是勢在必得啊。”
我頓時笑了起來,開口說道,想要多少緩和一下大家緊張的氣氛再說。
誰知道何安然說的晚上不是很好過會是怎么一個不好過的程度。
何安然點頭,說道:“這口棺材也之中也不知道關著什么東西,之前我還以為這口棺材是五仙教的人搞出來的名堂,不過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別人搞出來引誘潛藏在你們村子里面的五仙教的人,夏凡,你覺得你們村子里面有沒有類似的任務存在?”
何安然的神情有些凝重,說道:“五仙教勢力龐大,清末義和團的時候幾乎能夠瞞天過海,在外國人和清朝的圍剿之中尋求一絲機會(曾經入京面圣,得到慈禧支持),雖然最后失敗,當年的陰影也是籠罩在許多人的心中并未散去,你村子里面竟然會有五仙教的人物,夏二狗人皮被剝,應該就是五仙教之中的造畜之法,人皮詭術,現在御使這些瘋狗,更加證明這一點……”
我皺眉,的確,各種消息都指向了所謂的潛伏在村子里面的五仙教的人物,至少能夠肯定的一點是,那個人至少是我們村子里面的人物。
“或許,和那天追擊我們的那個戴面具的神秘人物有關。”
我想了想,開口說道。
現在看來,應該有很大可能。
夏二狗和李延宗下去盜墓,應該就是那個人在尋找某種東西,或許就是這口棺材也說不定。
何安然點頭,說道:“現在對方對這口棺材有點勢在必得的意思,你害怕么?”
我搖頭,問道:“不過我想要知道,五仙教和我夏家有什么恩怨?”
何安然也是面色慘淡,皺著眉頭思考了許久,方才緩緩說道:“ 我只記得家中長輩隱隱約約提過,在清末圍剿五仙余孽的時候,我祝由幫著天下道門一起合力鎮(zhèn)壓了五仙教中一件相當重要的東西,最后祝由的禍事似乎也是因為這個東西而起,我想應該就是這口青銅棺材。”
這樣的話,似乎事情都已經開始梳理清楚了。
我點頭,緩緩說道:“爺爺死前發(fā)現村子隱藏著五仙教的余孽,想要犧牲自己徹底鎮(zhèn)壓這口棺材,可惜被我的無知給破壞了他的計劃,五仙教余孽想要得到這口棺材,暗地里有人早作準備,搶先一步,等于說棺材在這里算得上是一個誘餌,而我顯然也是這誘餌的一部分,我是夏家的傳人,估計被那個五仙教余孽恨之入骨。”
何安然點頭,說道:“雖然還有許多關鍵地方沒有說得清楚,我想大概的脈絡走向已經清楚了。”
我點頭,夏二狗人皮還有我看到腐爛自己鉆入爺爺墳山下面,還有古怪的小童子和那條大狗這都還是疑點并未解決,不過現在看來事情顯然已經一步步的開始走向了水落石出了。
“這樣的話我就更加不能走了,讓爺爺一番辛苦全然白費我就已經算得上是不孝,要是現在離開,被五仙教的余孽得到這口青銅棺材我還要背上不忠的名聲,甚至全村人的性命都會受到威脅,這一戰(zhàn)我勢在必行,絕對沒有退縮的道理。”
我看著滿院子的死狗開口說道。
院子里面血腥氣息沖天,讓人作嘔,我話音剛剛落下,一跳死狗猛然間跳躍起來,雙目睜開,死死盯著我看。
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一步,隨后就看到這死狗張嘴,竟然說出了人話:“尸血手印上墻,最后警告再次,夏凡,我定要你祝由一脈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落下,死狗尸體轟然摔倒,再次無聲無息衰落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房間周圍也響起了咝咝的聲音,我臉色一變,湘西一代山高樹多,蛇類眾多,對于這個聲音我并不陌生,隨后在我的視線之中,密密麻麻各種毒蛇纏繞著圍在我院落外面,看到那些斑斕的身體,三角形的腦袋,看著實在是有點讓人膽戰(zhàn)心驚,身上雞皮疙瘩頓時就起了一片,即便我從小就玩兒慣了長蛇,現在也是覺得心下惴惴。
似乎是為了讓我感覺到更加的壓迫力度,這些蛇的周圍竟然出現了無數個頭大到離譜的老鼠,這些老鼠的毛色都已經有些發(fā)白了,眼珠子似乎都在放著幽蘭色光芒,爪子都是相當之鋒利,閃爍寒光,這些老鼠顯然都是山里面積年的成精老鼠,相當難以對付。
老鼠和毒蛇本來就是天敵,但是這樣密密麻麻的挨在了一起,也沒有互相爭斗撕咬的意思,看著就讓人新生別扭,有種想要嘔吐出來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爺爺在院子里面有了什么布置,雖然那些瘋狗能夠沖刺進來,但是老鼠和長蛇顯得有些忌憚。不敢沖刺進來,聯想到之前那些生物,我心念電轉,想到,應該只有五仙之屬才會受到克制不能進來,但是這些老鼠和長蛇守護在外面讓人很難出去,而外面也絕對不會有人敢進來觸碰眉頭。
何安然的臉色頓時變得相當之難看,說道;“竟然已經修成了分神祭靈的手段,還控制了這么多的長蛇,這個家伙難道融匯貫通了五仙教的五種修行咒法?”
我雖然不懂何安然所說的是什么意思,不過看樣子我們的對手相當之可怕,而且已經兩明白了立場必定要讓我們夏家村血流成河,真是夠歹毒的。
原來夏二狗人皮附身,在墻壁上按下血色手印不是無緣無故,是一種警告,也是提前預警。可惜,我一直都不明白這些手印從何而來。
“盡管放馬過來,看看你夏凡爺爺會不會皺半個眉頭,夏家村,沒有一個人你動得了,這棺材,你也休想得到。”
第一次,我有一種強烈無比的愿望一定要完成一件事情。
何安然點頭,說道:“的確不能走,因為祝由一脈最后的精神絕對不能丟了,但是我們兩個……能夠堅持得下去么?”
隨后,看著我說道:“夏凡,我沖破一條路出去,找到魏破敵,讓他回來救人。”
現在看來,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不過我卻皺起眉頭來,說道:“你覺得這樣能行么?之前你回來有些狼狽我想應該就是想要跟蹤魏破敵被魏破敵給暗中整了吧?現在還有一種可能,魏破敵就是那個暗中隱藏的五仙教余孽,你要是追擊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何安然搖頭,說道:“不論如何,我都要嘗試一次,這口棺材絕對不容有失,這是我們每一個祝由一脈的使命。”
何安然也不再多說,伸手入懷,從手里面掏出了一個造型古樸的八卦,遞給我說道:“這是護身八卦,能夠保護你一次,不讓你受到鬼物襲擊,我現在離開,天黑之前一定趕回來,一切多加小心。”
我點頭答應下來。
我并不覺得何安然出去尋找救兵有尋求安定,臨陣逃走的意思,甚至我覺得,在日落之前,現在冒險出去肯定比起我這里要危險得多。
我敢打賭,何安然出去之后肯定會受到那個神秘人物的追殺,九死一生,這人既然選擇大白天就這么大張旗鼓的鬧起來了,顯然勢在必得,肯定不能讓何安然有半點機會扭轉局面。
倘若這個人就是魏破敵,那就更加不可能讓何安然平安無事了,他既然選擇這樣做,肯定就已經打定主意撕破臉了,絕對沒有讓何安然活著的意思。
因此不管是那種可能,何安然的危險都不會比我更小。
我點頭,說道:“除非我死,否則,這人休想得到這口棺材。”
斬釘截鐵,絕對沒有絲毫的空口白話,奸猾,裝傻充愣……這些事情我都干過,不過,從來沒有哪一件讓我像今天這樣感到興奮,激動。
縱然是當了無名英雄,不過,我絕不給夏家給爺爺丟臉。
“不能讓那個家伙得到棺材,你更不能死。”
何安然看著我開口說道,隨后轉身,走了兩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來了,伸手入懷,拿出一個小盒子,交給我,說道:“這是上好的辰砂,關鍵時刻或許有用。”
那時候和上好的辰砂對于何安然來說意味著什么,也沒有猶豫,直接接了過來。
“一路小心。”
我看著何安然開口說道:“有我在,這口棺材保證萬無一失。”
人以國士待我,我比以國士報之,這口棺材我是保定了。
何安然點頭,也不多說,直接朝著外面走去,原本密密麻麻堆積在屋子周圍的老鼠和長蛇似乎是有了感應,開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我有些擔心,但是依然堅持坐在大堂前面,不離開半步。
黑貓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出來。
這貨也算是精靈,知道何安然走了,當下就從屋子里面出來,竟然也是安靜的蹲在我的身邊,看著外面的碩大老鼠還有長蛇竟然異常之安靜。
看來這貨肯定是個母的,要不然也不會和何安然如此之不對付了。
“看來這次你可以飽餐一頓了,看那些老鼠肥的,估計都能朝著外面流油了吧。這么多,你的胃口準備好了沒?”
我伸手拍了拍黑貓的腦袋開口說道。
原本是想要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的情緒,畢竟聽著老鼠吱吱的叫喚,長蛇咝咝的響聲,再加上一屋子死狗的血腥氣息,是個人都會覺得快要崩潰了。
貓吃老鼠,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過黑貓對于我的玩笑似乎完全不感興趣,反而還無比的惱怒,回應我的是干脆而且兇狠的爪子,又在我的手上留下好幾道印子。
我痛得不行,看著黑貓干脆的搖頭說道:“你這黑貓還真是古怪,請你吃老鼠還不高興了。”
看黑貓又有點想要扎刺兒的意思,我趕緊是舉起雙手表示投降,黑貓兇殘,我沒有必要去招惹這個家伙。
直到天黑,那些長蟲和老鼠都沒有發(fā)動進攻,但是何安然也沒有回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還是放棄了給何安然打電話的打算
一時間,情況倒是就這樣僵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