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赤江市,老趙把我拉到一邊,上下打量我一遍,開口說:“黑子,你會游泳不?”
我一愣,開口說,趙叔,我從小生長在吉水河邊,怎么不會游泳呢?
老趙摸了摸我的身子骨,表示懷疑道:“你水性高不高?比如有沒有橫渡過吉水河呢?要說實話!”
我是知道的,這次的任務是下海撈尸,不熟水性的話,那肯定不能去。我剛掙到一筆錢,就被該死的賽半仙搜刮完了,再不來錢,那不得餓肚子啊。所以,這趟的尸活,我無論如何也要爭取。
于是我把胸脯拍響了,開口道,趙叔,你放心,我沒橫渡過吉水河,但說到水性,我是杠杠的!
老趙擰著眉頭考慮了下,終于點頭道:“黑子,不是叔懷疑你,實在是任務兇險,怕到時候出個意外,擔不起這么大的責任!”
我算是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一臉賤笑道:“趙叔,你意思是要簽生死狀?”
“你簽不簽都行。不過,鐵柱和有財兩人都簽了,你不簽的話,怕他們有意見?”趙把頭好像怕把我惹惱了,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討好。
我大咧咧開口說:“那就簽唄!”
一聽說簽,老趙滿臉皺紋都拉開來,笑得合不攏嘴道:“還是黑子你識大局。我實話跟你說,這次的活是大活,那邊的東道開下六萬花紅!我們一定要拿下頭籌!”
我打個激靈,激動的開口道,趙叔,你是說,這趟的尸活,還有別的撈尸團隊加入?大家一起競爭,誰撈到了,花紅就賞誰?
老趙得意的笑道:“黑子還是你聰明!據(jù)我所知,國內(nèi)一共不下三個團隊要去,還有越南那邊,也有一個團隊參加!”
我驚訝得張大嘴巴,開口說不是吧,連越南人都上陣!
“不過有一個問題,按理說,六萬花紅不算多,加上我們,五個團隊競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說不定還有別的好處?”
老趙擰著肉疙瘩道:“這很難說。”說著,趙把頭從包里掏出一張打印紙,原來這奸商早就準備好了,就等我簽名。我大致看了兩眼內(nèi)容,確認沒問題后,就簽上自己的大名。老趙還拿出一盒印泥,讓我按了好幾個大紅手印。
生死狀簽完了,老趙就像新郎娶媳婦似的,不知道多開心。
一行人不磨嘰,就出發(fā)了,直奔火車站,目標城市是海南三亞。走去窗口一問,從本市到三亞的列車最早也得凌晨三點出發(fā)。
老趙幫大家買好火車票,就到附近的賓館開了一間大通鋪,剛好四張床??纯赐盹垥r間還早,老趙摸出牌來,幾個湊一堆打牌。我內(nèi)急上衛(wèi)生間,忽然聽見呼機有動靜了,拿出來看,白萍留言給我了:今晚七點,你帶上裘紅鶯,在火車站等我!
白萍還是老樣子,都分手了,她還是用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我看著老大不爽,心說娘的,一拍兩散了,都沒有了關系,我干嘛要聽你的?
沒當回事,見老趙幾個打牌,打得正酣,我一個人無聊,就從賓館走出來,在火車站廣場瞎逛。正逛著,呼機又響起來了,一看留言是這樣寫:你丟下裘紅鶯在家,不怕她出事嗎?
奶奶個熊,白富婆這話是什么意思,威脅我?
嘶,吸了一口涼氣,看時間已到下午五點,我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開始擔心紅姨。家里又沒電話,通知不到她。我還真不敢大意,回頭跟老趙打了個招呼,就回到了唐江鎮(zhèn)。在鎮(zhèn)上叫了兩輛摩的,回村接紅姨來了。
我心一橫,倒想看看,白萍想干啥。
哪曉得,剛到家呼機又響了,又收到一條留言:叫你的紅姨收拾幾件出門穿的衣服,她必須一起出發(fā)!
看到這句留言,我不由的頭皮發(fā)炸,四下顧盼,除了兩個摩的師傅,沒看見還有別人?。?/p>
白萍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心里惱火,可是我在明,她在暗,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想到瞎老頭那晚告訴我的話,我的心架不住一陣絞痛,它在滴血。種種跡象表明,白萍應該不在人世了。先是在苗家村看到那個逃走的女鬼,還有從祠堂飄出的紙花轎。緊接著我莫名其妙睡到了紅姨的床上,另外,在白老大家的院內(nèi),忽然來了一大群飛鼠……基本可以確定,這些怪事應該都與白萍脫不了干系。
也就是說,現(xiàn)在跟我聯(lián)絡的這個白萍不是人,而是有人養(yǎng)的小鬼。
我打死不愿相信這個事實,本來是熱戀的情侶,忽然有一天,發(fā)現(xiàn)女友不是人,這樣的痛苦誰受得了啊。
更讓我難以承受的是,我的白萍上吊死了,逼死她的兇手不是別人,而是她的生身父親白老大!這樣,我連替白萍找場子的機會都沒有!我總不能跑去跟白老大干仗吧?
我想這么干,白萍也不答應?。?/p>
我陰著一張臉,實在是有種無力感攫住了我。高一腳低一腳,走到家門口,紅姨歡喜的迎出來道,黑子,活干完了?
這時天還沒黑,借著黃昏火紅的晚霞,我觀察了下紅姨,見她氣色好,也就不用擔心了。這個時候我做了一個決定,干脆讓紅姨一起去三亞。丟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心里有了計較,我沒事人一樣,開口道:“紅姨,想不想去三亞旅游?”
紅姨氣笑著打了我一下,翻白眼道,臭小子,開這種玩笑。我倒是想去,怕花錢!
“花不了多少錢,走吧,一起去吧!”此時紅姨一身熱汗淋漓,衣衫都濕透了。一看就知道她是從地里干了一下午的農(nóng)活。
紅姨擺手道,黑子,我就不去了吧。有點錢不能亂花哦,存下來給你娶媳婦用!
我見說不動她,干脆挑明了道,紅姨跟你說實話,我們這次去三亞接活。差旅費老趙會報銷,不用自己花錢!
哪曉得,紅姨還是搖頭,開口說,地里的活沒干完,我走不開!
紅姨死活都不去,我只好虎起臉來,開口道,裘紅鶯,你必須去!否則,我就把你送回苗家村!
一聽要送回苗家村,紅姨就害怕了。臉色蠟黃道,黑子,我去,我去不行嗎!
“那你趕緊洗澡,收拾一下就出發(fā)了!”
我把紅姨帶到火車站的時候,已是晚上七點多。城里萬家燈火,大晴天,到了晚上,氣溫也沒降下多少。
回到賓館,老趙幾個沒打牌了,正等我一起下館子呢。紅姨上前跟他們打了招呼,老趙幾個一看,眼神都不對勁了。我就把老趙拉到一邊解釋,說趙叔,紅姨是跟團去三亞旅游,自費!
老趙擰著肉疙瘩,奸商本質(zhì)一覽無遺,說黑子,一起去可以,不過出了事我不負責!
我大咧咧說,那肯定,保證不給趙叔添麻煩!
帶頭大哥點了頭,劉鐵柱他們自然也沒意見。
吃過晚飯,老趙領著鐵柱他們,出去買東西。我呢,留下來給紅姨補火車票。剛好拿到的票是同一節(jié)車廂,紅姨看了也大叫好運氣。從售票大廳走出來,突然,那頂嚇人的紙花轎不知又打哪里飄了出來。就在火車站廣場,我頭頂?shù)纳戏斤h著。轎簾拉開,露出了白萍的臉!
那丫還啥事沒有,一個勁沖著我笑呢!
這意思很明了,白萍今兒個不跟我藏著掖著了,她要跟我交底。如此殘酷的真相擺在我面前,由不得我不信!一剎那,我眼前一黑,一個屁墩坐倒在地。
這下把紅姨嚇壞了,乍乎道,黑子,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我大口大口喘氣,指著半空中的紙花轎,開口問紅姨,你有沒有看到那邊有古怪的東西?
紅姨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表情詫異的道,沒看到有古怪東西呀?
我揉揉眼再看,紙花轎不見了影。
原來白萍是給我發(fā)信號呢,告訴我她來了!
剛好,我的心頭也產(chǎn)生了無數(shù)個疑問,一定要找她問清楚。否則的話,我會瘋掉的!于是我強打精神,拉著紅姨回到賓館,先到前臺給紅姨開了一間單間。我就關起門來,坐在紅姨的房間等白萍。
這時紅姨上廁所小解去了,狹小的房間內(nèi)只有一張單人床,床邊有張破桌子,桌上放著一臺老式的電視。
突然電視自動開了,屏幕上冒出雪花,滋滋亂響。一眨眼的功夫,雪花不見了,出現(xiàn)一張女人的臉。那張臉越來越大,眼睛黑洞洞的,直勾勾看著我。猛不丁的嘶一聲,撕開血盆大嘴,活脫要從屏幕鉆出來!
我好笑道,阿萍,別淘氣,出來吧。我正好有事要問你,咱倆也作個了結(jié)吧!
“黑子,你在跟誰說話呢?”我一回頭,房門已經(jīng)打開,紅姨就站在房門口,臉色慘白慘白的看著我。
看樣子紅姨是嚇到了。在苗家村的那晚上我還奇怪,怎么紅姨看到臟東西一點都不害怕。我現(xiàn)在恍然大悟,我領著趙叔查看紙花轎的那會兒,紅姨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那不用猜了,十成是被白萍上了身。
紅姨的本尊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在苗家村發(fā)生了炸尸事件。
想通了其中關節(jié),我當然不能把阿萍就在房間游蕩的事告訴她了。趕緊掩飾道,紅姨,我不是跟誰說話,有時候會自言自語,別見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