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周大力手機響了,他開始專心的接電話。我想到古銅鏡,掏出鏡子對著駕駛員一照,那年輕的駕駛員忽然打個激靈,身上縷縷的冒出一道白煙。白煙晃晃悠悠的從車窗飄了出去。
我正奇怪它要飄到哪里去,就在此時,那頂讓我噩夢大發(fā)的紙花轎又出現(xiàn)了!它不知哪里飄了過來,高度大概跟班車齊平。只見轎簾拉開,伸出一只黑色的袋子,袋口張開,那道白煙哧溜一下就進去了。紙花轎掉轉(zhuǎn)頭,一下就飄走了!
我驚訝的張大嘴巴,心說我草,怎么走到哪里,都能見到這個紙扎的玩意啊。我害怕啊。
這個年代,大概很少有人給先人燒什么紙花轎了吧?一般不是紙車、紙電腦、紙手機等等這些新鮮玩意嗎?這頂紙花轎哪來的,難道紙花轎的主人在暗中盯我的梢?
想到這個可能性大,我心頭就磣得慌。
我又開始擔心,乘坐紙花轎的鬼物會不會去禍害紅姨?一想到善良無辜的紅姨,我的心一下懸到嗓子眼。還有啊,我嚴重懷疑,今兒凌晨我莫名其妙睡到了紅姨的床上,難不成就是這頂紙花轎里的鬼物搞的鬼?
想到這里,我心頭打了個顫,打算明天跑一趟赤江市。那個瞎老頭好像有點道行,找他興許能解開謎團。
此時被鬼上身的駕駛員小伙清醒過來了,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驚恐未定的看著我說,你從哪上的車?
我說兄弟,你大概碰到不干凈的東西了。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
那小伙干號道,這車是王老六家的,我早就辭職不給他開了啊。我怎么又跑來開他的車,還是大晚上,見鬼了??!
我回頭見周大力還在一個勁地說電話,就從懷里拿出一張靈符,咬破中指,用血畫了幾下,說兄弟,這靈符你貼身蔸著,可以避邪!
駕駛員小伙飛快的揣入了蔸里,連聲說謝。不一會兒,班車開到我家屋后,我就交了車錢,說兄弟,停下車。
班車吱嘎一聲停了,車門打開,我跟周大力打了個招呼,那家伙擺擺手說,黑子,有空進城玩啊,到了請你吃飯!
望著班車在黑夜里開得飛快,我背脊梁那涼颼颼的。就覺得那臺班車哪里還有不對勁,唉,車都開走了,但愿駕駛員小伙平安無事。
我飛快向家跑去,剛到家門口,吱呀一聲,紅姨迎出來了,一臉笑盈盈的跟我說,黑子,回來了?
我看紅姨氣色好,就放心的開玩笑說,紅姨,這么晚了沒睡,會不會不習慣?
紅姨怪不好意思說,以前打單時早睡下了,現(xiàn)在有你這小子,姨睡了,誰給你打洗澡水。
我心里暖暖的說,紅姨,以后晚了的話,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洗澡水我自己打!
紅姨白我了一眼,說黑子,一家人不要說兩家話!你是個男人在外頭打拼,家里的活歸我!
洗完熱水澡,我全身熱乎乎的,家里有女人真是太好了,看得出,紅姨是真心的把我當成家里人。家里有她在,我感覺找到了溫暖的港灣。破敗的家園變得干凈整潔,也不再冷清,我就覺得老天總算待我不薄。
臥房的門都開在客廳里,我睡西廂房,紅姨睡東廂房。
我奔波了一整天,累得不行,爬上床大頭一歪,進入了夢鄉(xiāng)。迷迷糊糊的我伸手去床邊一抱,就抱住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很乖巧,說黑子,你是我這輩子相依為命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我一家伙就吻了上去,兩個在被子里纏綿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我感覺有個柔軟的東西壓著我。打個激靈就醒來了,睜開狗眼一看,就見我懷里睡著一個女人,天哪,她不就是紅姨嗎?
我?guī)缀蹩熳タ窳耍降自趺椿厥??我什么時候又跑到紅姨的房間來了?!
這個時候紅姨睡得正香,臉上蕩漾著一抹甜甜的笑意。我輕手輕腳的溜下床,幾乎是逃一樣離開紅姨的房間。
回到西廂房,我打了自個一嘴巴,心說奶奶個熊,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
其實我只要在兩間臥房布一個陣法,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都進不來。可惜陰陽陣法我只學了點皮毛,現(xiàn)有的一點法力,拿瞎老頭的話說都不夠看。要說法術(shù)厲害,還是得賽半仙才行!
我這幾年一直纏著賽半仙,希望他老人家收我當徒弟。無奈那老頭有個鐵規(guī)矩,就是不收外人當徒弟。我不死心,送禮送物,連帶自己的人都送上去,給他家干了一年多的苦力活,那老頭死活不松口。還好我這人腦瓜子靈,跟了賽半仙一年多,從他那偷師,多少學了一點陰陽術(shù)的皮毛。
結(jié)果那老頭發(fā)現(xiàn)我偷師,就把我介紹給趙獨眼,讓跟著他當個裹尸匠。明面上是為我找飯碗,實際等于把我趕走了。
不止這樣,賽半仙還是出了名的貪財。他名氣大,只接有錢人的活。一個利是,少則三四千,多則幾萬。一般的窮人家,哪請得起?就算是我去請,也是一分不能少,沒半點人情好講的。
要單單為我自己,我是寧愿被怨鬼纏身,也不會去找賽半仙作法。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掙到三千塊,一轉(zhuǎn)眼就到了賽半仙的錢袋,我不心疼死才怪!
可是這回不同,我不能讓多災多難的紅姨再受到任何驚嚇了。為了保護她,哪怕舉債我都在所不辭。
這時天大亮了,我走出家門,來到馬路上晨跑。忽然想起自行車還在白老大家里,我就一路跑到白老大的家門口。見自行車在他家的大門口放著,放車籃里的禮品卻不見了。我沒在意,瞧了一眼白老大家的院門,只見一把大鎖牢牢的鎖著門。白萍應該回城去了,我?guī)е涞男那殡x開。
到家發(fā)現(xiàn)紅姨正在院內(nèi)的井臺前洗衣服。她看到我,笑盈盈的說黑子,起這么早,不多睡會兒!
我見紅姨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看來紅姨對晚上發(fā)生的事情不知情。我就放心一些,沒事人一樣道,紅姨,我去圩上買了幾斤豬肉。
紅姨就白了我一眼,說黑子,買菜是女人的事,以后你再這樣姨生氣了啊。
我忙道,那就下不為例。
吃過早飯,我騎著單車進城來了。賽半仙是掙大錢的人物,他家早就在本市購置了別墅。他家的別墅一般人進不去,我想找他,只有通過他女兒賽春雪。
賽春雪是一家挖沙廠的老板娘,就住在吉水河邊。我輕車熟路,騎到市郊,沿著滔滔的吉水河一路走。就看到大鐵門幾個大字——賽氏砂廠。
我徑直來到位于廠邊的樓前,賽春雪的小秘書叫小白,小白早跟我混熟了。見到我就笑嘻嘻的喊,黑子哥,你來看我來啦?
說著就伸手跟我要禮物,還好我早有準備,把她愛吃的巧克力乖乖奉上。小白高興得直蹦,說謝謝黑子哥!
我就說,小白,老板娘在不?
小白甜甜的道,你找她有事呀?她剛開車出去辦事情!
我有些失望,說小白,你能給她打個電話不?
小白很爽快的答應了,打通后把話筒遞給我。我接過話筒,樂著說賽美女,有個情況,怕得找你爹看看。你爹在家嗎?
賽春雪這娘們也很直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問我,是黑子啊,你看還是別人看?
我忙說是我看,家里出了點情況,想找他老人家布個陣法!
切,黑子,我爹的行情你知道的吧?你請得起嘛?
我大為鄙視道,賽美女,別瞧不起人哈。不就三千利是,我有!
賽春雪就說,那行吧。我打個電話問問我爹吧!你等下——
掛了電話,小白沖著我一笑,說黑子哥,你的呼機響了一下!
我拿呼機一看,發(fā)現(xiàn)是趙把頭的號碼。上面還有留言:下午三點,老地方集合!
這不,正發(fā)愁沒錢呢,又有裹尸活干了!小白也湊前來看,她噘著可愛的小嘴問我,黑子哥,你說這世上真有鬼嗎?
我故作高深說,應該有吧?
小白翻白眼鄙視了我了一下,切,聽你這話,你自己都沒見過呢!
我張牙舞爪嚇唬小丫頭道,小白,你管它有沒有,一個小姑娘,想那么干嘛?趁早找個男人,嫁人生娃得了!
去你的,我才不要找男人,一個人自在!
這時電話打進來了,我一看是賽春雪的號碼。就拿起接聽,賽春雪說,黑子,我爹檔期排到了半個月后。你家那事著急不?
我一聽心說完了,怕賽春雪那娘們掛電話,說話像機關(guān)槍一樣快,賽總你聽我說,我家那事相當?shù)募?,沒有避邪陣法,怕要出人命啊。賽總,你讓你爹通融通融?。?/p>
賽春雪很久才回過話來,說黑子,你著急的話,我告訴我爹一聲,他應該下午會去你家一趟。你回去等消息吧!
我一聽這事有著落了,心里很高興。告辭了小白,騎著自行車,咣當咣光來到本市的鬼市一條街。
本地人自古就特迷風水,從鬼市的生意規(guī)模就看得出來,怕是南方一帶,再找不出第二座鬼市如此興盛的城了。
我在鬼市街找了好久,終于在一條小巷口找到瞎老頭家的冥品店。進去卻只看到一個年輕的伙計,那伙計生意很忙,我在一邊等了一會,趁他閑下來的功夫就問他,兄弟,我找你家老爺子。
那伙計像是聽不懂一樣,上下打量我一眼,問我哪個老爺子?
我說我找人稱瞎老頭的那位。
一聽瞎老頭,伙計不知道怎么了,臉色都變了道,我爺爺不在了!
我一愣,還以為瞎老頭出門了。就問他去哪了?我找他有事,麻煩你打電話叫他一下!
那伙計不高興了,氣沖沖的道,告訴你我爺爺不在了,你聽不懂我說話?。?/p>
靠,這人什么態(tài)度。我失笑道,兄弟,瞎老頭是你爺爺,你怎么能咒他死。昨晚我還見到他老人家!
伙計一聽,像是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看著我。然后他轉(zhuǎn)身就進去了,不一會兒抱著一個相框出來了,指著相框上的那個老人問我,是不是這個老人家?
我大驚道,這不是遺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