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可能一直走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問。
晨曦背起背包,說:“不信你跟我往前走就知道了。咦,你那朋友呢?”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一直站在那里背著手看風景的姬無刃不見了。我四下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他的蹤影。汪龍麟抱怨道:“又來了,姬大哥怎么老不打招呼就一個人走啊。”
晨曦問:“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走,還是等你朋友?”
我想起上次姬無刃不告而別的情形,說:“算了,咱們走吧,他既然離開,一定有他的道理。”
汪龍麟笑道:“走吧,晨曦姐姐,姬大哥早晚會回來的。”
晨曦答應一聲,領著我和汪龍麟往前走去。這地方出奇的平坦,長著一片不算太密的樹林,地上是厚厚的一層野草,走上去很舒服。一行行樹木長的非常整齊,看起來倒像是有人在這里開荒種的。
路上晨曦告訴我們,她這兩天把這周邊都轉了個遍,唯一的一條路是通往山下的,也是她來的那條路。本來她打算聯(lián)系總部匯報這里的情況,可奇怪的是,衛(wèi)星天線在這里收不到一點信號。就在她準備下山另尋道路的時候,看到姬無刃從下面跳了上來。然后就遇到了我們。
我聽說還有一條路,忍不住罵了句娘,晨曦一個外來的人都找到了上山的路,二叔一定也知道那條路,老家伙居然讓我們去爬那條見鬼的石梯。晨曦不明白我為什么要罵娘,我含糊其辭應付過去,晨曦微微一笑,也沒有再追問。
我們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后,晨曦說:“從你們上來的地方一直往前走,到這里就是盡頭了。”
不用晨曦說,我也看到了,前面是一個懸崖。濃霧籠罩在懸崖的上空,看不出對面有多遠。確實沒法一直往前走了,我開始懷疑二叔的話是不是真的。晨曦指指懸崖旁邊說:“我就是從那條路上來的。”
我沿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有一條極窄的小路背著懸崖方向一直蜿蜒下去。這顯然不是二叔說的方向。我走到懸崖邊上,往下看了看,濃白的霧緩緩流動著,像是一塊巨大的棉花,讓人有想跳下去的沖動。
汪龍麟在我旁邊說:“古大哥,這地方確實不能再往前走了,除非有一座橋。”
汪龍麟的話讓我心中一動,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地方如果再有幾根石柱,竟與老威跳橋的地方非常像,旁邊一塊突起的石頭,石頭旁有幾段枯木,整個懸崖邊沿彎曲的形狀,對面濃白的霧,如果空中真的有一座橋,那座橋應該就在我們站著的地方。如果……我忽然突發(fā)奇想,往旁邊走了一點,用腳撥開地上的枯枝爛葉,想不到,居然真的有!
我大喊道:“小四,這里也有一塊石板??爝^來看看。”
晨曦和汪龍麟同時快步走過來低頭看我找出的東西。被覆蓋在枯枝中的石板被我完全清理了出來,上面同樣刻著密密麻麻的奇怪文字,這些文字的結構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只看了一眼就認出,這些是和玄冥梯上那些刻字一模一樣的文字——鬼苗文。
晨曦看了一會兒說:“這上面刻的和玄冥梯上那些字差不多,也是關于那個碗的,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纯套稚蠑⑹龅?,古魅說的應該是對的,我們要一直往前走才能到達祭臺,問題是,我們怎么走,前面根本就沒有路啊。”
我看不懂鬼苗文,急得不行,抓住汪龍麟問:“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
汪龍麟答道:“和奈何橋頭的石板上刻得幾乎一樣,只是最后又多了一句:‘旭日初升,正南’。”
我拿出指南針,看了眼,懸崖正對面的方向就是正南:“這么說,刻字的人真的往前走了?那他豈不是跳下懸崖了嗎?”我看看時間,現(xiàn)在是下午四點十分。如果按刻字上的提示,我們必須要在這里睡一晚才能去驗證刻字上說的是否正確。
“不管刻字的人是不是真的跳下去了,我們在這里住一晚明天清晨驗證一下刻字的提示就可以了。”晨曦說。
“看來要今晚要露天睡了。”汪龍麟四處打量了一下,往旁邊的一棵大樹走去。
我和晨曦也分別找了合適的位置把吊床綁上,晨曦從包里取出一包壓縮食品:“我的口糧就這么多了,你們還有嗎?”
我把自己包里的食物拿出來分給晨曦一半,晨曦看到食物,開心的不行,說如果今天沒遇到我們,明天開始她就要學著做獵戶了。
我們撿了一些半干半濕的枯枝,費了老大勁兒才點起一堆篝火吃完東西后。圍著篝火邊吃邊閑聊,不知不覺夜幕降臨了。我和汪龍麟自愿擔負起值夜的任務,我守上半夜,汪龍麟守下半夜。晨曦道過謝,上床睡了。
我和汪龍麟又聊了一會兒,他也睡了。于是,我抱著那個假族長送給我的刀,半躺在吊床里想事情。白天爬石梯時消耗的體力太大了,我雖然極力提醒自己不要睡著,可眼皮卻不爭氣地一個勁兒打架。終于,我也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在碰我,我以為是汪龍麟在叫我,睜開眼剛要問什么事,驚恐地發(fā)現(xiàn)站在我旁邊的并不是汪龍麟,而是一個碩大的灰白色,腦袋正在低頭看著我。
我大驚,猛地翻身坐起來,想都沒想揮刀就向它撩過去。隨著一聲低吼,那個腦袋迅速往后退去。借著篝火的光亮,我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那灰白腦袋的主人竟是一個山魈。我舉起刀,大喊著汪龍麟的名字,哪知道,喊了幾聲那小子都沒答應,反而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我又氣又急,恨不能上去給他一刀。
我對面的山魈出乎意料的并沒有動作,象在等什么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我不明白它想要做什么,握緊了刀準備再給它一下。忽然,懸崖那邊傳來一聲碎石跌落的聲音,山魈轉身往后看了一眼。就在它側身的一瞬間,篝火的光亮照著它的半邊身子,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白毛山魈的腰上赫然圍著一根殘破不堪的深色布條。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心中莫名一陣激動,這難道是曾經冒充老威的那個山魈?老威無意中造出來的活尸。
我試探著問了句:“你認識我嗎?”山魈轉過身,沖我點點頭。我大喜,問道:“老威呢?老威在哪兒?”
山魈伸手指了指懸崖的方向,示意我跟著它走。我趕緊跳下吊床拿了手電筒,跟在它后邊往懸崖邊上走去。我們休息的地方距離懸崖也就二三十米遠,很快,山魈走到懸崖邊上站住腳。我快步走過去,到距離它兩米多遠的地方停住,想看看它下一步要做什么。忽然,前方的懸崖下面?zhèn)鱽硪魂噥y石滾落的聲音,我迅速把手電光移到聲音傳來的方向,猛然間發(fā)現(xiàn)在懸崖邊的巖石上伸上來一只手,緊接著另一只也伸了上來。兩只手在燈光下顯得慘白異常。
不等我動作,山魈嗷的一聲撲過去抬腳就要踩那兩只手。只聽有人低聲喝道:“找死!”與此同時,一個人影從懸崖下面竄了上來,半空中一個轉身直接踢到山魈的頭上,山魈像個布口袋一樣飛了起來,又重重跌落在地上。人影踢飛山魈后,穩(wěn)穩(wěn)落在懸崖邊上,看著這邊,我這才看清,那竟是姬無刃。
我又驚又喜,一步跨過去叫道:“我說姬無刃,你下次走能不能打聲招呼?”
姬無刃沒有答話,走到還趴在地上哼唧的山魈旁,靜靜看著它。山魈見姬無刃走過來,一個翻身爬起來,沖姬無刃就跪了下去。我看呆了,這是什么情況?
姬無刃緩緩道:“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你居然想害我。”
山魈發(fā)出幾聲嗷嗷怪叫,磕頭如搗蒜,碰的地面“咚咚”直響。沒幾下,我就看到它額頭上流出了鮮血??磥?,它似乎知道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正在拼命求饒。
我不解地問道:“怎么回事?它為什么想害你?”
姬無刃沒有回答,對山魈說:“你自己了斷吧。”
山魈慢慢站起身,看了我一眼,那樣子像是要我?guī)退笄?。我忍不住又問了一遍?ldquo;姬無刃,你和它是怎么回事?我認識它,它就是當初冒充老威的那個山魈。”
姬無刃轉頭看著我,面無表情地說:“不錯,是它。它不僅僅是冒充你朋友,它還想完全取代你朋友,因為它嘗到了當一個正常人類的甜頭。”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繼續(xù)問道:“它確實也當過一段時間的老威,這沒什么吧,至少它知道老威在哪兒,剛才它是想帶我去找老威。”
“呵呵,帶你去找老威?你太天真了。”姬無刃冷笑道。然后轉頭盯著山魈,一瞬間,我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壓迫力布滿了周圍的空間,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山魈像被嚇到一樣,渾身一震,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吼聲,弓著身子慢慢往懸崖邊走去。
“你要做什么?”我沖山魈喊道。它回頭看了我一眼,手電燈光下,那泛著綠光的雙眼竟透出一種留戀的神情,就在我奇怪它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神情的時候,它猛地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身子飛快從原地彈起,徑直向懸崖跳去。
夜空中,山魈的吼聲漸漸遠去,我不明白它和姬無刃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它竟自愿跳崖自殺了。
汪龍麟和晨曦都被山魈最后的吼聲驚醒,紛紛跑過來問發(fā)生了什么。汪龍麟看到姬無刃后,也是驚喜不已,直問他到哪兒去了。
姬無刃擺擺手:“我需要休息一會兒。”說著,他走到我的吊床邊,把包扔到地上,爬上吊床倒頭就睡,很快發(fā)出了輕微的鼾聲。
晨曦看著已經睡著的姬無刃問:“真是個怪人,他去哪兒了?”
汪龍麟打了個哈欠坐到篝火旁,說:“誰知道,等明天他醒了或許會告訴我們。”
晨曦哦了一聲回到吊床上繼續(xù)睡覺。經過這一通折騰,我睡意全無。索性點上支煙坐到篝火旁和汪龍麟一起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