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我被凍醒了。夜雨過后,空氣中帶著濃重的濕氣和花木清香。我伸個懶腰,深吸一口清涼的空氣,頓覺神清氣爽。晨曦不知什么時候蜷縮著靠在了我身上。她恬靜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微閉的雙眼讓她原本就嬌俏可人的容貌更加迷人。我不忍心叫醒她,輕輕把自己的毛毯蓋在她身上,從身邊撿了一塊石頭沖睡在洞底一塊大石頭旁邊的汪龍麟扔過去。
想不到這小子早就醒了,我扔過去的石頭被他接住又扔了回來。沖我嘿嘿笑道:“古大哥,美人在懷啊。你都舍不得動了吧?”
“滾蛋,小心晨曦聽到敲爆你的頭。你有沒有覺得這里太安靜了?我從醒了以后,就沒聽到一點(diǎn)聲音。”我看著洞口問。
汪龍麟爬起來伸了個懶腰,正要往我這邊走,忽然他輕呼一聲:“有人!”立馬又蹲了下去,藏在了洞底那塊大石頭的后邊。
我心中一驚,趕忙往洞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原因,透過用作偽裝的那些樹枝,我似乎看到外面真的有人影一晃。
我拍了拍身邊的晨曦,輕聲道:“快起來,有情況。”
晨曦慢慢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靠在我懷里,臉一紅,迅速坐起身整了整頭發(fā)問:“怎么了?”
“小四說外面有人。”
晨曦輕呼一聲,胳膊一動,手中多了一把藍(lán)汪汪的小匕首??吹梦疑砩现泵袄錃猓姨澪覜]做什么,否則身上一準(zhǔn)會多幾個窟窿。
就在這時,洞口做偽裝用的樹枝被嘩啦嘩啦推開了,一支矛頭伸了進(jìn)來,緊接著,黑影一閃。一個黑布包頭,一身黑衣的人站在了洞口處。他看到了我和晨曦,嘰里呱啦地大喊了幾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四個和他一樣打扮的人站在了他身后。
我站起身,看著洞口的五個人,說:“朋友,我們迷路了。你們是本地人嗎?”
“鬼苗。”晨曦在我身邊輕聲道。
洞口的人看了看晨曦,最先出來的那個,用矛頭一指晨曦,又嘰里呱啦的說了一通。我覺得這人的話有些耳熟。我回憶了一下,猛然間,我想起來了。這不是當(dāng)初老威和姬無刃對話的時候說的那種古怪語言嗎?既然這是個與世隔絕的部落,老威和姬無刃又會他們的語言,說不定這些人認(rèn)識老威和姬無刃。
想到這里,我微笑著對洞口的人說:“我們是來找人的,沒有惡意。”
誰知那人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說話一樣,沖身后的人一揮手,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我。另外四個分別走向我身后的晨曦和汪龍麟。
我暗叫不好,看這幾個人的架勢,壓根兒就沒把我們當(dāng)好人啊。外面什么情況還不知道,這是他們的地盤,動起手來也賺不到便宜。我正想提醒晨曦冷靜點(diǎn),忽然就聽到一聲慘叫,緊接著又是一聲。我心說:壞了,動手吧。
我來不及多想,抬腳就去踹沖我走過來的那個黑衣人。想不到那人動作異常敏捷,我剛抬腿,就被他用長矛的木柄給壓住了膝蓋,不等我有下一步動作,長矛的柄飛快彈起,重重?fù)v在我的腹部。我眼前一黑,悶哼一聲彎腰倒了下去。
※※※
“你們是什么人?”
“游客,迷路了。”這是汪龍麟的聲音。
“撒謊,我再問你一遍,你們到底來這里找什么?”
“大爺,我們真的是游客,迷路了。”汪龍麟的語氣中帶著委屈。
我漸漸清醒,聽著這些對話心里不禁好笑。心說:這小子太會演戲了,單聽這語氣,還真像是被冤枉的。
“游客?呵呵,游客會帶這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在包里?”問話的人冷笑一聲,接著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包里倒出很多東西在地上。聽那些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我知道那一定是汪龍麟的包。
我用力睜開干澀的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根木頭柱子上,左邊是晨曦,右邊是汪龍麟。我和汪龍麟都是手被綁在柱子上,而晨曦不僅被綁著手,連腳都被綁著??磥磉@些鬼苗吃了她一些苦頭,才這么謹(jǐn)慎的防備著她。
剛才問汪龍麟的那個聲音又問道:“你不說對不對?把你們綁在這里喂一晚上蚊子不怕你們不說。”我這才看到,問汪龍麟的居然是一個穿著杏黃道袍的道士。
這里怎么會有道士?還是鬼苗中原本就有道士?不過看那人的面相一點(diǎn)都不兇,甚至還有點(diǎn)自來笑。我不免對他的敵意減輕了許多。汪龍麟還在狡辯說我們是來旅游的,氣的那道士一揮袖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道士剛坐下,就走過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端著一個碗,走到汪龍麟身前把碗里的東西一點(diǎn)不落的潑到汪龍麟身上。汪龍麟頓時成了一個血人,渾身撒發(fā)著一陣陣腥味。
汪龍麟掙扎著大喊道:“你個死牛鼻子,竟然學(xué)這種旁門左道,用鱔血來引蚊子。”
那道士哈哈大笑:“可以啊,小子,居然還知道鱔血引蚊子的方法。告訴你,道爺沒有好生之德,前幾天有個胖子比你還嘴硬,最后也沒抗住,說了實話。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胖子?難道是老威?道士一說胖子,我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老威。沖他喊道:“那胖子張什么樣子?他現(xiàn)在在哪兒?”
“這個總算醒了,那胖子是你什么人?”道士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問。
“他是我朋友,我們來這里沒有惡意,只是來找人的。”我說。
道士站起來走到我身前,笑呵呵地問道:“找人?來這里找誰???我看是來找泥人的吧?”
我不解地看著他:“什么泥人?”
“你還裝蒜,你們是不是來找蚩尤墓中的鐵泥俑的?”道士臉色一變,厲聲道。
我無奈地?fù)u搖頭,苦笑道:“道爺,我們真是來找人的。至于那個什么蚩尤墓,我是真不知道。”
那道士揚(yáng)了揚(yáng)手作勢要打我,忽然,他的手停在了半空。死死盯著我的脖子。
我心說壞了,以前聽杜老板說過,這些鬼苗會那人來煉藥。莫不是他看中了我,要拿我做原材料做藥?我緊張的往后挺了挺頭,盡量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同時腳下計算著距離,準(zhǔn)備在他動手前,給他的要害來一腳。臨死也不能讓他好受了。
道士趴在我脖子上看了一會兒,說:“你這個墜子是哪兒來的?”
我心中一動,難道他也是二叔的朋友,認(rèn)出了這塊墜子?于是,很自豪地說:“是我二叔給我的。”
道士哦了一聲,又坐回到椅子上,沉思了一會兒,對身后的人說:“把他們都放下來帶到我屋里去,我有話要問他們。”說完,起身走了。
這戲劇性的轉(zhuǎn)折讓我愣住了。這是怎么回事?他也沒表現(xiàn)出認(rèn)識二叔,為什么就突然要放了我們?不管怎樣,總比被綁著好。我活動活動發(fā)麻的手腕,趕忙過去綁著給晨曦和汪龍麟松綁。
給我們松綁的人在給晨曦松綁的時候,很小心的站在她兩側(cè),弓著身子撅著屁股慢慢解繩子。我看的好笑,問已經(jīng)被松綁的汪龍麟:“晨曦怎么了?他們?yōu)槭裁催@么小心?”
汪龍麟呵呵笑道:“不小心會被踢的很慘,剛來的時候,有兩個人被踢暈了。”
我覺得好笑,這些鬼苗并沒有傳說中的那么神秘嘛,看給晨曦松綁那兩個人的樣子,倒有些像是被教訓(xùn)了一頓的街頭小混混,最后灰頭土臉的給老大解釋經(jīng)過的感覺。
那兩個黑苗給晨曦松開繩子,就飛快后退幾步,一臉警惕地看著晨曦。這時,一個衣著略華麗的黑衣人走過來,說:“王鬼師的房子在前面,三位跟著我來吧。”
晨曦瞪了給她松綁那兩個人一眼,冷哼一聲作勢要打。黑衣人伸手?jǐn)r住,笑道:“姑娘不要生氣,有什么話跟王鬼師說吧。”
我一頭霧水地看著黑衣人,不明白為什么他們會讓變得這么有禮貌了,我們瞬間從敵人變成了客人。黑衣人見我看他,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們跟著他來到一個圓形的吊腳樓前,黑衣人說:“諸位請進(jìn),王鬼師就在里面。”
我打量著周圍,這里看起來像是一個小村落的樣子,林木掩映中,露出不少吊腳樓,大概有幾十座的樣子。這些吊腳樓環(huán)繞著中間一個很大的三層木樓,木樓上掛著一面黑色旗子,上面用紅顏色畫了一些不認(rèn)識的花紋。
汪龍麟興致勃勃地四處看著,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帶著一身散發(fā)著腥味的鱔血。這時,吊腳樓里有人喊道:“既然都來了,就請進(jìn)吧。”
聽到里面人叫,我拉了一把汪龍麟,對晨曦說:“走吧,進(jìn)去看看。”
吊腳樓內(nèi),剛才那個道士正坐在一張木桌前等著我們。桌上還擺了一個酒壇子和幾個碗。見我們進(jìn)來,他站起身,笑道:“剛才多有得罪,來,喝碗酒壓壓驚。”
我被搞糊涂了,他這是鬧得哪一出?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嗎?我猶豫了一下,坐下問道:“道長,你這是?”
道士呵呵笑著說:“古少爺,剛才是誤會。我以為你們也跟昨天那三個人一樣,是來偷東西的。多虧我看到了你脖子上的信物,要不真?zhèn)四銈儯敺莿兞宋业钠げ豢伞?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