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剛才看到的恐怖景象，還一陣陣后怕，建議道：“既然一碗山人提示子時才能進入，就等等吧。反正上面的斷口已經(jīng)合上了。我們在這里應(yīng)該很安全。”

汪龍麟問我：“古大哥，雖然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會在五分鐘里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不過我相信你沒有說謊。這下面很古怪，我從沒遇到過這么純正的陰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跟我們在玄冥梯上被窺骨蟲迷惑時的情況有些相似？沒有聲音，沒有空氣流動。”

“你意思是說，這里也是窺骨蟲制造出來的幻象？”聽汪龍麟這么說，我忽然覺得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為什么我只下來五分鐘，卻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為什么這里會有那些違背物理常識的人腿、死尸、人頭。這些或許跟不久前我們遇到的那條兩邊都是石壁的小胡同一樣，都是幻覺。

這么說，我們中間有人身上藏了窺骨蟲？我自言自語道：“這里不會還有另一只窺骨蟲吧？”

汪龍麟沒有說話，晨曦好奇地問：“什么是窺骨蟲？”

我把在石階上發(fā)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晨曦聽后不住稱奇。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驚呼道：“哈，我明白了，我們這些天一直在這里繞彎子，說不定就是這窺骨蟲搞得鬼。”

“你們一直在玄冥梯上繞彎子？那你們有沒有在一塊很大的石條上寫字？”我問。

“沒有，你在哪兒看到的？”晨曦問。

我把剛下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些留言告訴她，晨曦想了一會兒說：“那可能是我們走散的隊友寫的，希望他們平安。”

我和晨曦正說著，頭頂又傳來一陣轟隆隆地響聲，我感覺吊著我的登山繩抖動了一下，開始往一邊轉(zhuǎn)動起來。是頂上的石階開始轉(zhuǎn)動了嗎？我用手電照照上面，發(fā)現(xiàn)頂上斷口處山魈的血跡已經(jīng)不見了。

晨曦用手電照了照上面，又點頭看看表，說：“還有十分鐘就到子時了，為什么一點冥河之源要出現(xiàn)的跡象都沒有。哎，汪龍麟，你神神叨叨的，有沒有聽說過冥河之源是什么樣子？”

汪龍麟靜靜吊在那里，沒有答話。我忽然覺得事情不對，話嘮一樣的汪龍麟很久都沒有說話了，這不像他啊。我喊了他兩聲，依舊沒有回應(yīng)。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我心里升起，這家伙不會是被吊死了吧？我用力前后擺了幾下身體，讓自己在繩子上蕩起來，向汪龍麟的那邊蕩過去。

嘗試幾次后，我終于抓住了汪龍麟的背包，用力一拉。汪龍麟的身體突然一抖，啊地大喊了一聲。我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松，怒道：“你小子一驚一乍地干什么？”

汪龍麟猛地回頭看看我又看看晨曦，大口喘著氣，眼睛瞪的老大。晨曦奇怪地問：“你怎么了？”

“我們都會死，你我，晨曦姐姐，還有姬大哥，都會死。我看到了。”汪龍麟沮喪地說，語氣中流露出一片絕望。

“你他娘的瞎說什么呢？你剛才做噩夢了？”不知為什么，我心里忽然冒出一股火氣，沖汪龍麟大聲喊道。

“我真的看到了。冥河之源就在我們腳下，一開始我們看不見，但是，會有人給我們指引。然后，我們會去鬼苗的聚集地，然后……你，我，晨曦姐姐，姬大哥。都會死在那里。我剛剛都看到了。”汪龍麟夢囈一樣的嘟囔著。

我和晨曦異口同聲問道：“你沒事吧？”

汪龍麟張了張嘴，忽然指著下面喊道：“看下面！”

恐怖的一幕再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潮水般的人頭毫無預(yù)兆的出現(xiàn)在我們腳下，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就像夢境一樣，我眼前忽的一亮，整個空間像是打開了一盞巨大的紅燈，目力所及的每一處，都充斥著令人恐懼的血紅色。

晨曦不由自主地大叫一聲，喊道：“天啊，那些是什么？”

“冥河之源。”這是汪龍麟的聲音。

“你開玩笑！我們怎么辦？”晨曦繼續(xù)喊著。

怎么辦？對啊，怎么辦。我看著腳下密密麻麻蠕動著的人頭，心說：這次可真是上下都沒路了。汪龍麟忽然又驚叫一聲：“還有！到處都是！”

我飛快抬頭，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心頭一堵，差點暈過去。只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無數(shù)死尸，正從四面八方緩緩漂浮著向我們匯聚而來。

三個人都安靜了下來，或者說是被嚇呆了。我傻傻地看著從空中向我們飄來的尸體，腦中一片空白。上面是已經(jīng)封閉的石板，下面是一個個仰頭看著我們，大張著嘴嘶叫的人頭。周圍是向我們漂浮過來的尸體。這是真正的走投無路，怎么辦？我問自己。

晨曦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喊道：“子時到了，怎么辦？”

我已經(jīng)懵了，跳下去是喂人頭，不跳是喂死尸。就在我?guī)捉^望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鉆進我的耳朵：“跳下去，不要相信你眼前的東西。”

二叔！我大喜，拿著手電四處亂照，喊道：“二叔！你在哪兒？”這一照，我頭皮都炸了。空中漂浮著的那些尸體，原本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F(xiàn)在竟然都飄到了我們周圍，汪龍麟和晨曦正各自用手里的東西推開那些尸體。

我一咬牙，反正在這里也活不了，還不如試試相信二叔的話。沖他們兩個大喊道；“跳下去！不要相信眼前的東西。” 說完，我第一個解開了保險帶，徑直落了下去。

緊跟著是晨曦，然后是汪龍麟。三個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并排往下落。想不到，下落的過程竟沒有我想的那么快。而是像在水里一樣，緩緩下降。更令我驚喜的是，那些人頭和死尸在一瞬間忽然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紅色。我好奇地抬抬手，發(fā)現(xiàn)居然真的像是在水中一樣有一定的阻力。莫非我們已經(jīng)在冥河里了？汪龍麟喊道：“像我看到的一樣，你們準備好，紅光沒了的時候，我們就到了。”

像是在證實汪龍麟的話，我眼前忽然一暗，紅光沒了。緊接著，我感覺自己突然急速往下墜去。我剛張嘴要喊，就噗通一聲掉進了一片冰冷刺骨的激流中，隨后被帶著急沖出去。

倒霉啊，娘的，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下來兩次都沒看到有河，怎么突然就冒出一條地下河來？我伸出手腳劃拉了幾下，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固定住?？上魈绷?，我碰到了幾個堅硬的物體，都沒有抓住。

我在激流中拼命仰著頭，手在腰上摸索著，終于，我摸到一支備用手電，按了下，居然亮了。我大喜，趕緊在水面上搜索著汪龍麟和晨曦的影子。

在手電光下我才看清這地方的樣子。這是一條很寬的地下河，兩側(cè)和頂上都是褐紅色的巖石，黑色的河水流速非常急，激起一朵朵浪花。我打著手電在河面上掃了一圈終于看到了晨曦，她正抱著一個黃色的氣囊，頭無力的垂在上面，看起來竟像暈過去了。

好在她離我并不遠，我咬著手電使出吃奶的勁兒拼命游了過去，一把拉住她抱著的氣囊，喊著她的名字。喊了幾聲后，她總算醒了，幽幽的呻吟一聲，抬頭看了看我，虛弱地說：“謝謝你，我不會游泳。”

我顧不上多說，把手電筒遞給她，拉著氣囊，隨著河水往下沖去。晨曦趴在氣囊上，用手電在河面上搜索著，很快，她發(fā)現(xiàn)了汪龍麟，叫道：“汪龍麟在前面。亮光！前面好像有亮光！”

我聞聲大喜，趕緊沿著晨曦手電光指的方向看去。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處確實有個白點，很像是一個洞口的樣子。隨著我們往前沖，那個白點逐漸變大，很快，我看清楚了，那真的是一個洞口。我已經(jīng)看到了外面郁郁蔥蔥的樹冠。

樹冠？我操！我猛然意識到，這個洞口不是在平地的，或許這是……一個瀑布。我下意識抱緊了晨曦，大喊道：“前面是瀑布，憋住氣！”話音剛落，我和晨曦就飛了起來，然后是急速下墜。數(shù)秒后，雙雙扎進了一潭深水中。

因為抱著氣囊的關(guān)系，我和晨曦并沒有沉入太深，就被氣囊的浮力帶著飛快浮了起來。我來不及多想，拉著晨曦往最近的岸邊游去。

等我用盡全力帶著晨曦游到岸邊的時候，正看到汪龍麟從地上爬起來，他把我和晨曦拉上去，呵呵笑道：“不幸中的萬幸，想不到我們都還活著。”

我已經(jīng)累的說不出話了，拉下被水泡的死沉的背包扔在一邊，四仰八叉地躺在岸邊草地上大口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休息過來坐起身，發(fā)現(xiàn)晨曦和汪龍麟都在那里整理背包，我背包中的東西已經(jīng)都被取了出來，一件件擺在草地上晾著。

晨曦見我醒了，走過來笑道：“謝謝你，剛才在暗河里如果不是你拉住我，我可能就出不來了。”

我微笑著擺擺手：“咱們是盟友嘛，應(yīng)該的。這是什么地方？”邊說邊說邊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汪龍麟答道：“我想，這里就是楚人洞的腹地，黑苗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