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在這里?我也想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我不明白為什么姬無刃會這樣問,好像這地方是個禁地似的。
“這里是楚人洞的入口。”姬無刃冷冷道。
他的話我一時沒明白,白天不是說楚人洞要明晚才能到嗎?怎么這么快就到入口了?我奇怪地問:“你不是說如果不出意外,明晚才能到楚人洞嗎?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姬無刃沒有再說話,背著手靜靜看著下面那個布滿血跡的石條。
汪龍麟在一旁邊收繩子邊說:“古大哥,這里就是楚人洞的入口,從這里進去,要走一天的路程才能到達真正的楚人洞。昨晚我們找了你很久都沒找大,姬大哥就說會不會跑到這里來了。想不到,你真的到了這里。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地方?”
“昨晚你們找我?”忽然,我覺得汪龍麟的話有些奇怪,問道:“現(xiàn)在幾點了?”
汪龍麟看看表:“凌晨四點三十,很快就天亮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趴到汪龍麟的手機上看了一下,果然沒錯。我竟然在這地方呆了一個晚上?可是,我感覺上就是一小會兒而已。
隨著幾聲布谷鳥的啼叫聲,天邊泛起了蛋青色,周圍漸漸亮了起來。姬無刃說:“先出去吧,鼠護衛(wèi)已經(jīng)被驚動,我要帶你們進去就有點困難了。”
等我們出去后,我才明白姬無刃為什么要問我那個問題。這楚人洞的入口是一個非常小的山洞,小到只能容一個人爬進來。山洞口掩在濃密的灌木叢中,人要弓著身子在長滿刺的灌木和盤根錯節(jié)的藤蔓類植物中尋找道路,往里走近二十米才能看到這個緊貼著地面的洞口。
這叢藏著楚人洞入口的灌木叢就在我們宿營地的正對面。如果不是預先知道,沒有人會想到這片灌木中還有這么一個古怪的洞穴。即便有人湊巧發(fā)現(xiàn)了那個洞口,也會以為是某種動物的巢穴,絕想不到爬進去后會是另一番天地。
所以,姬無刃的懷疑不無道理。除非我早就知道這個地方,否則,我出現(xiàn)在那個洞里,就會讓人感覺很不可思議。
走出灌木叢,姬無刃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被他看的心里直發(fā)毛,竟有種心虛的感覺,仿佛自己真的騙了他們一樣。過了一會兒,他說:“今天先休息一下,我要研究一下你身上那個印記??磥砟闩笥巡⒉幌矚g熱鬧。”說完,自顧自回營地了。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印記,我轉(zhuǎn)頭問身邊的汪龍麟:“他說的話什么意思?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印記?”
汪龍麟答道:“還記得你找冥河的時候我們說過的事情嗎?聽姬大哥說,你朋友在你身上種了一個印記,這個印記能讓他感覺到你。至于這印記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對了,姬大哥說今天不去楚人洞了,昨天我們來的時候,我看到離這里不遠好像有條小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弄點河鮮來?”
聽說能釣魚,又有河鮮吃,我肚里的饞蟲蠕動起來。暫時把印記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反正有姬無刃和汪龍麟在,這二位看似對稀奇古怪的東西都頗有研究。我相信,姬無刃早晚會把真相告訴我,所以,我也沒必要去多考慮。
三個人的隊伍里,姬無刃在我和汪龍麟眼中儼然已經(jīng)成了一個無所不能的領導人物。有他在,我們?nèi)齻€去哪兒都不用怕。何況一個老威種下的無害印記。
回到營地后,姬無刃一言不發(fā)地躺進吊床里出神。汪龍麟則把我叫到一旁,取出他那個大號背包,開始在里面翻找。看著他從包里掏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我好奇地湊過去看他包里到底還有什么我沒見過的東西。
汪龍麟也不避諱,邊找邊小聲嘟囔著:“跑哪兒去了?明明放在包里的。”說著,直接把包里的東西嘩啦一下倒出來大半。
看著地上花花綠綠的一堆東西,我眼睛都直了。想不到汪龍麟的背包里除了衣物外,不僅有各種古怪的玩意兒,有小鍋小灶,有各種調(diào)料,有各式各樣的小瓶子,甚至還有一把碧綠色的小弓弩。這家伙的包完全可以跟阿蒙那口袋媲美了。
終于,他找到了魚鉤魚線,隨后他把地上那一堆東西胡亂塞進包里。我從汪龍麟手里接過一卷裝好鉤的魚線,忍不住問道:“你家不是開雜貨鋪的吧?你背著這么一堆東西出來不累嗎?”
汪龍麟呵呵笑道:“這些是為了來西山準備的。每一件東西都有可能會用到。這還不算多,去年我去昆侖山的時候那個包比這個要大一倍呢。走吧,看看今天能弄到什么好吃的。”
跟著汪龍麟,我們果然在離營地百十米的地方找到一條小河。而且,這河水出乎我意料的深。這在山谷地帶是極其罕見的。我們剛到河邊就看到有幾條魚躍出水面。汪龍麟見狀喜出望外,飛快整理好魚線,砍了一根竹子當魚竿,瞅準一個地方把魚鉤投了出去。
釣魚是我的愛好之一,看到有這么好的環(huán)境,又有這么一條人跡罕至的野河,我興致大發(fā)。挑了一根竹子把魚線綁好,扔進水里。挨著汪龍麟坐下靜等魚兒上鉤。
清晨的螺圈套飄著淡淡的霧氣,空氣中彌漫著花木的清香,微風下,水面碧波蕩漾,間或有魚兒跳出水面激起一片漣漪。初升的太陽暖暖照著這片從睡夢中蘇醒的山谷,我深深吸一口清香的空氣,一股清涼通徹全身,頓時驅(qū)走我一身倦意。
我把魚竿插在河邊,雙手抱頭愜意地躺在河邊的草地上,閉上眼,靜靜享受這難得的悠閑??墒牵@幾天來發(fā)生的古怪事情實在太多了,我一閉上眼,眼前就冒出各種景象,老威臨別時在棧道上的身影;白毛怪那渴望溝通的眼神;尋找冥河路上那片無比的血紅;姬無刃與大老鼠的血戰(zhàn)。
忽然,我心里跳出一個念頭,慢慢轉(zhuǎn)頭看向汪龍麟,這是個看起來很陽光的大男孩兒,從認識他那天起,就沒見過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可是,我現(xiàn)在隱隱覺得他陽光開朗的外表下,還隱藏著一個令我捉摸不透的巨大秘密。
回想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我被姬無刃扔起來的時候,是汪龍麟接住我,又把我拉在地上的。那力道,那時機的把握和準確度,絕對不是他這樣一個看起來還是大孩子的人應該有的。
我試著把自己放到他昨晚的位置,自問絕沒有能力拉住一個被扔起的成年人還能再拽下來。如果換做我,一定是兩個人一起被慣性帶著摔進后邊的無底深淵。
這汪龍麟到底是什么人?難道他真的只是一個粗線條的大男孩兒?我忽然想起和二叔那次沒有結(jié)尾的通話,他最后說我身邊有……,有什么?有不尋常的人?有妖怪?隨即我自嘲地笑著搖搖頭,姬無刃或許給人妖異的感覺,汪龍麟?不可能。
正想著,汪龍麟手里的魚竿突然狠狠往下一頓,單看這動作,我知道,他的魚竿上大魚了。我立馬驅(qū)散腦海中的疑云,一個咕嚕坐起來。汪龍麟動作也真夠快,我剛坐起來,他就提著魚竿站了起來,興奮地喊道:“大的!大的!哈哈哈……”
隨著汪龍麟的喊聲,水面上嘩啦一聲泛起一片巨大的水花。透過水花,我好像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紅鯉魚?不可能,那可是觀賞魚,在野河里能遇到也真是幸運了。
那邊汪龍麟手中魚竿的梢子已經(jīng)快接近水面了,發(fā)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眼看就要折斷。我趕忙喊道:“往一側(cè)擺,別硬拽。”
等我看向汪龍麟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心多余了,只見他聚精會神盯著水面,雙手緊握魚竿,把竿尾頂在肚子上,正在慢慢往一側(cè)擺動,這是很標準的遛大魚姿勢,一看就是個老手。
可是,魚竿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任他怎么擺,竿梢都不動分毫。正常情況下,我應該拿著抄網(wǎng)在一旁等著,瞅時機撈魚,可是現(xiàn)在我手里就一根魚竿,只能在一旁干著急幫不上忙。
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的地方。通常,不管是什么魚,只要被釣到,一定會掙扎的。如果遇到狡猾的大魚,可能會打樁,或者斜著往深水拖。而這條魚,卻像是個秤砣一樣,在垂直往下拉魚竿。而且,水面上根本就看不到有大魚在水底擺動激起的那種大魚花。
奇怪,這是魚嗎?我問汪龍麟:“你不會是釣到什么死物了吧?水下面有動靜沒有?”
汪龍麟也是一臉疑惑地說:“不是死的,它在動,不過不像是魚動。我也奇怪下面是個什么東西。”
我剛才已經(jīng)知道汪龍麟釣魚是個老手,既然他這么說了,下面應該也就不會是魚了。經(jīng)常釣魚的人都知道,如果水下是大魚,很容易就能感覺出來的。既然不是魚,那會是什么?
我不解地把手放到魚竿上,想試試下面到底是什么。哪知道,我剛把手放上去,一個細細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聽起來虛幻縹緲。我仔細聽了一下,竟然一個字都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