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幾天來一個接一個的謎團(tuán)讓我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
我正沉思著,汪龍麟忽然碰碰我,說:“古大哥,他沒事吧?”我這才回過神兒來,老威還在那呆立著呢。
我走過去拍了他一下,好奇地問:“剛才那人對你做什么了?魂兒都嚇掉了。”
老威身子一抖,像是大夢初醒的樣子,嘿嘿干笑幾聲說:“哦,沒什么,沒什么。”
我本來還想問問老威剛才他和背包客說的是哪兒的語言,沒成想,老威回到酒桌上就開始喝悶酒,誰也不搭理。后來,杜老板覺得無趣,提前告辭了。
我們?nèi)齻€有一搭無一搭的又喝了一會兒,才各自回房休息。我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鐘??纯创巴?,大雨依舊沒有停的意思。
中午喝的頭還有點暈乎乎的,我爬起來喝了杯水,點上支煙靠在床頭想事情。這時,聽到有人敲門。我頭暈?zāi)X脹的,懶得下地,喊了聲門沒鎖,繼續(xù)在床上抽煙。房門打開一條縫,汪龍麟探進(jìn)腦袋來看了兩眼,又回頭看了看。
我被他這動作搞得又好氣又好笑,問:“你小子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呢?進(jìn)不進(jìn)來?”
汪龍麟這才嘿嘿笑著走進(jìn)來,隨手帶上房門。我這才看到,他竟穿著一身登山裝,手里還提著他的背包。“你這是?”我不解地問。
汪龍麟走過來神神秘秘地說:“快起床收拾包,老威可能要進(jìn)山。咱們跟去看看。”
我驚得直接從床上蹦了起來:“你說什么!老威要進(jìn)山?你怎么知道的?”
汪龍麟沒回答,催道:“你先起床收拾東西,我估計他頂多再過半小時就要走了,剛才我看到他已經(jīng)在收拾東西了,還嘀嘀咕咕地說什么‘他一定去過那里。’”
我懷疑地看著汪龍麟,心說:這調(diào)皮孩子該不會搞什么惡作劇吧?老威好好的進(jìn)什么山啊。再說,他要出門至少也該跟我打個招呼才對。
汪龍麟見我不信,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好吧,你不去我自己去。到時你可別后悔,你這朋友真的有問題。”
我一把拉住他,說:“等等,我先去問問老威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信他會偷偷出門。”說著,也不管汪龍麟在我后邊哎哎的叫,胡亂套上鞋跑出去。
剛出門,就看到老威從他房間出來,竟真的穿戴整齊,還背著一個很大的登山包。
看到我出來,老威站在那里干笑一聲,說:“老古,我出去一趟,以為你在睡覺,就沒打擾你。”
“你他娘的還能再假點不?”我惱了,這謊話說的也太沒技術(shù)含量了。
老威表情尷尬地繼續(xù)解釋:“哦,呵呵,這事兒有點特別,我只能自己去處理,所以就沒告訴你。你們在這里玩幾天,我很快就回來。”
“什么事兒???是不是和那個背包客有關(guān)系?”聽他這么說,我也不好意思再追問著了,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隨口問了一句。
哪知道,老威身子一震,臉色刷的就變了。好像聽到了什么恐怖的消息一樣,支支吾吾了幾聲,沒說話。
見他這幅表情,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又想起今天想問沒問成的事情,繼續(xù)問道:“對了,今天你和那背包客說的到底是什么語言?怎么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老威臉色更難看了,他突然用力一揮手,帶著怒意大聲說:“這是我的事情,你別管。”說完,一把推開我快步往樓下走去。
“我操!你給我站住,今天你不說明白了,就別想走。”我惱了,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擋在他身前,歇斯底里一樣把這兩天壓抑在心里的疑惑一股腦都倒了出來:“你給我發(fā)短信讓我來,又他娘的不承認(rèn)。昨晚你就回來了,還跟我說過話,今早又裝作沒見過我,你什么意思?有這么做兄弟的嗎?
昨晚那白毛怪是怎么回事?我看著它跑進(jìn)你屋里了。還有,你昨晚打電話的時候也說過那種古怪的語言,那是哪兒的鳥話?為什么今天背包客一說那語言,你就跟火燒了屁股一樣?
你敢說你進(jìn)山和那背包客沒關(guān)系?你到底是不是老威?你給我扔那塊石頭是什么意思?操!好歹你也砸了我一塊窗玻璃,你覺得裝糊涂就能過去了?”
我一口氣說完,頓時感覺像是卸掉了一個大包袱,心里堵著的一塊石頭終于被拿了出來。忍不住在心里歡呼一聲:娘的!真爽!
老威一臉驚訝地看著我,像被點了穴一樣,好一會兒才皺眉說:“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
按著老威的脾氣,我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和他大吵一架。哪知道,他只是平靜的說了這么一句,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一時竟語塞了。
老威見我不說話,繼續(xù)說:“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情,為什么非要告訴你?”說完,輕輕推開我徑自走下樓去。
我想伸手拽住他,可想想他說的確實有道理,我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做自己的事情。問題是,我心里的謎團(tuán)也只有他能給我解開,我又不甘心就這么放他走了。
看著老威已經(jīng)走下樓去,我猛然驚醒,飛快跑下去,一把拽住他,耍起了無賴:“兄弟,我覺得還是跟你走一趟的好,萬一有個什么意外,也好有個照應(yīng)不是。”這話說完我自己都覺得肉麻的不行。
老威緊皺眉頭看著我,無奈地?fù)u搖頭,嘆口氣說:“古魅啊古魅,從小到大,你這對什么都好奇的壞毛病讓你吃了多少虧,你都不記得了?好吧,你想跟就跟著,我可告訴你,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到時不要后悔。”
我見他松口了,興奮地重重拍了他一下,喊道:“對嘛,這才是好兄弟。稍等,我這就收拾東西去。”
我對身后的汪龍麟說了聲一起去,飛跑回房間,用最快的速度裝好包套上外套。等我跑回去的時候,汪龍麟已經(jīng)背上包和老威一起站在門口等我了。
半小時后,我們?nèi)齻€開車駛上了一條山路。大雨還在下著,老威開的飛快,好幾次車子險些滑出路面,驚得我后背被冷汗?jié)窳艘淮笃?/p>
而汪龍麟就鎮(zhèn)定多了,他像是走慣了這種山路,臉上一點都看不出驚慌的表情,在顛簸的車?yán)锉е潜尽段魃街井悺方蚪蛴形兜乜粗?/p>
天剛擦黑的時候,車子終于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口。我也不管會不會被淋濕了,逃也似的跳下車,干嘔了幾聲,喘著氣罵道:“老威你他娘的要去奔喪???”
老威呵呵一笑,淡淡地說:“沒辦法,趕時間。”
最可氣的是汪龍麟還滿臉興奮地夸道:“威哥絕對有賽車手的天賦,太刺激了。”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心說:奶奶的,你不知道太刺激了是貶義詞吧。
一陣狗叫聲傳來,那戶人家中走出一個干瘦的老頭兒,他看到老威后,熱情地上來打招呼。老威給我們相互介紹,我得知這人叫老張頭兒,是老威在這里的好友,平時經(jīng)常一起出去打獵。
老張頭兒也是個熱心人,給我們安排好住處,又弄了一大桌各式山珍野味。見到這么一桌子美食,我頓時來了精神,和同樣是吃貨的汪龍麟飆著膀子胡吃海塞起來。
酒足飯飽,我們各自去休息。一夜無話,第二天天還沒亮,老威就把我們叫起來。草草吃了點東西,告別了老張頭兒,踏著晨霧,我們出了村子。
神農(nóng)架地區(qū)本就常年霧氣繚繞,在這樣的深山村落中,霧氣更是濃的像牛奶一樣。我搓搓臉,深呼吸一口濕冷的空氣,昨夜殘存的一絲睡意瞬間消散。
山路本不好走,再加上這濃重的霧氣,我直接兩眼一抹黑,只能跟在老威后邊,連前面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汪龍麟這小子似乎從來都沒有煩心事兒,視線這么差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不時來一句:“真不錯,這里風(fēng)景太棒了。”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精神有問題了,在臆想眼前是壯美如畫的大好河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逐漸亮起來,霧氣也消散了不少。我這才看到,我們正走在一個山谷的邊緣,山谷緩緩流動的霧氣中探上來無數(shù)嶙峋怪石,我們像是走在一個巨大的捕獸陷阱上面。
看清所在位置后,我下意識地往里側(cè)靠了幾步。惹得汪龍麟一陣大笑:“古大哥不用怕,看地勢,這地方是緩坡,就算失足落下去,也頂多就是坐個大滑梯。”我沒好氣地回敬他一句:“娘的,你先滑一個給哥看看。”
三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往前走,這地方果然像汪龍麟說的,是個緩坡,越往前走越平緩,我們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谷底那一片從地下長出的石柱根部。走在其中,仿佛走進(jìn)了一個由怪石組成的叢林里。
汪龍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的環(huán)境,走一段就拿出相機(jī)咔嚓咔嚓拍上幾張照片。他這種樂天的性格讓我很是羨慕,漸漸地,我也被他傳染了,開始對周圍的石林有了興趣。
緩緩移動的霧氣讓這個山谷如同仙境一般,就連那些張牙舞爪的怪石,此時看起來也別有一番情趣。難怪汪龍麟看得樂不思蜀。
我和汪龍麟正邊走邊賞景,討論著這些石柱的構(gòu)成和形成過程。沒成想,走在前面的老威突然停住了腳步,我沒防備,一頭撞到他后背上。
我正要開口問他為什么停,老威忽然說了一句:“他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