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冶突然這么激動,總讓人覺得有所貓膩。他吻向我時,我終于是道出了心中的疑問:蘇冶,你說我們的孩子,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他的吻突然就停了下來,看向我,沉默一會,緩緩道:“小墨,你最近累壞了吧?別想太多了,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
蘇冶把我摟緊了些,重新吻向我的唇,硬生生地把我想要說的話直接給堵了回去。我知道他這么做是為我好,但看著眼前的他,迷離而些許深邃的眼神,整個人盡顯疲態(tài),但他總能用另一種方式將這些陰郁掩飾與埋藏,比如現(xiàn)在跟我親熱……其實說到底,我還是看不懂蘇冶的。
耳邊的呢喃,沒有過多的承諾,蘇冶以一貫的沉默將我一次又一次地掠奪,我仿佛看見花開,看見雪下,看見云端,看見天堂,后來,我與蘇冶皆因為疲倦過度,雙雙沉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手臂感覺有些溫涼,睜開眼,看到了窗外一陣閃電,原來是下雨了。蘇冶還在我身邊熟睡著,沒有平日的呼嚕聲,睡得很是安靜。我將被子給他蓋上,然后打開燈,披上了睡袍,打算上廁所。外面雨下的很大,但窗戶之前一直緊閉著,所以聽不到什么聲音。
我將大廳的燈打開,然后走進(jìn)了浴室,一進(jìn)門就聽到了哇啦啦的暴雨聲,浴室與廁所是同一個房間,所以要隨時保持通風(fēng)。打開浴室的燈,一眼就看到了窗戶邊上不時有雨水飄進(jìn)來。地板上也被雨水沾濕了一地。我連忙跑過去把窗戶關(guān)上,此時外面突然又刮起了一陣閃電,仿佛就要劈向我這里,活脫要把我給嚇?biāo)馈?nbsp;
把窗戶關(guān)了后,我又把窗簾拉上,然后拿來掃把,把浴室里的臟水掃到了下水道口,然后走到馬桶前,打算小解。馬桶平常我都有清潔,所以很干凈,但由于今天的經(jīng)歷,使我在此之前特意看了眼那個馬桶,凹槽內(nèi)的水很干凈,馬桶很白,看了看感覺沒什么問題,然后我便打算蹲下。
而恰逢此時,木桶里面響起了咕嚕嚕的流水聲,不是很清晰,我又重新站起來,再看向那個馬桶,發(fā)現(xiàn)那本是盛著清水的馬桶凹槽開始冒出了水泡。慢慢地,開始出現(xiàn)了淡紅色的水泡,一上來,便漾開,變淡。接著,水泡越來越多,咕嚕咕嚕,整個凹槽的水慢慢變紅,我驚得捂住了嘴巴,甚至叫不出聲來。
接著,更為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馬桶里的紅水漸漸上升,上升,那本是淡紅色的水也開始慢慢變濃,反而變成了暗紅暗紅的顏色,這個時候,我終于站不住了,來不及合上那個馬桶蓋,就從浴室跑了出來。“媽媽,媽媽……”我的腦海里又回蕩起這個熟悉的聲音。
“蘇冶,蘇冶,快起來!”我撞撞跌跌跑回了臥室,立馬跑到床上拍著蘇冶,將他喊醒。但蘇冶睡得跟頭豬似的,怎么喊都沒有反應(yīng)。怎么辦,怎么辦?我在臥室里走來走去,外面是電閃雷鳴的暴風(fēng)雨夜。廁所里的流水聲越來越大,我現(xiàn)在在臥室里都能聽得到。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我只能重新爬上床,對著蘇冶狂甩兩巴掌!嗯……蘇冶臉開始有了反應(yīng),輕哼著,蘇冶,快起來,廁所里有情況!我湊在他耳邊,用盡平生的力氣大聲叫喊。與其喊破他的耳膜,也不愿意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蘇冶總算被嚇醒了,他身子一躍,忙驚問我:“小墨怎么了?”他神色驚訝,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
“廁所有血!”我指向門外!
“什么?”蘇冶一把抓起外套,“我去看看。”然后便跑出了臥室,我不放心,也跟著他一起去了。奇怪的是,蘇冶走進(jìn)了浴室后,那個咕嚕咕嚕的聲音又沒有了,“什么都沒有啊?小墨你是不是產(chǎn)生錯覺了?”
我連忙湊向馬桶,確實發(fā)現(xiàn)馬桶跟最初來的時候一樣,干凈無比,難道我真的產(chǎn)生錯覺了,揉揉頭,確實覺得腦袋暈乎乎的。“你看,沒有什么吧?走吧,回去吧。”蘇冶輕聲道。
“你,你能不能就站在那,別出去,我我要上廁所,但是……我,我又怕……”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說出口的,反正說完,臉已經(jīng)燙到脖子根了。蘇冶回頭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好,我背對著你,在這里等著你。”看著他的身影,我才敢蹲下馬桶,盡快解決生理問題。
但當(dāng)我站起來,準(zhǔn)備要沖水的時候,我又發(fā)現(xiàn)了異樣,那個沖水器壞了,沖不下水,而此時,馬桶凹槽先是黃橙橙的液體,瞬間就開始變色,“蘇冶,快!”這次,我想當(dāng)著我的面,那馬桶的水不可能再恢復(fù)原狀了……蘇冶立刻跑了過來,此時,馬桶里的水出現(xiàn)了剛才的情況,漸漸變得暗紅,然后慢慢漫了上來。我抓著蘇冶,跑到他身后,不敢再看。
“哇哇!”一陣清晰的聲音響起,迅速充斥了整個浴室,我與蘇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哇哇!”又是一陣明顯的嬰兒啼哭,而這聲音明顯是從馬桶里面發(fā)出來的。我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回馬桶,發(fā)現(xiàn)馬桶里的紅色液體已經(jīng)漫到馬桶的一半,而且還在持續(xù)蘇冶。“啊!”我指著馬桶,連忙后退了一步。
蘇冶轉(zhuǎn)頭,視線同樣看著馬桶,馬桶里的液體已經(jīng)加速上升,“不好,快走!”蘇冶連忙蹲下身蓋上了那個馬桶,拉著我就跑出了浴室,迅速嘭的關(guān)上了浴室門。把我?guī)С隹蛷d后,又開始找來了把拖把,跑回到了浴室門口,不停地掃著。
我注意到,馬桶里的紅色液體已經(jīng)蔓延到了浴室地板,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浴室門口溢出來了。也就是說,如果再不采取點措施,整個大廳,整個臥室,甚至整座老宅,都要被這類似血水的東西給淹沒。而事實果然,蘇冶的拖把已經(jīng)不能血水漫出的速度了。
我已經(jīng)看到白花花的客廳地板上開始沾滿了紅色的液體,并且漸漸蔓延開來……
“哇哇,哇哇!”這個嬰兒的啼哭是如此真實!嬌嫩聲音嘶叫得慘烈,非常瘆人!“你到底是誰!”當(dāng)血水已經(jīng)漫到我的雙腳那刻,我再也無法淡定了,隨即吼了出來,驚得蘇冶也停止了手中掃水的動作。
那哭聲戛然而止,片刻的安靜后,又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媽媽”!媽媽媽媽的聲音不停地從廁所里面?zhèn)鞒鰜?,喊得我頭皮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麻了,然后那本是緊閉的浴室的門突然就被打開,媽媽媽媽的叫聲已經(jīng)停了……我和蘇冶都驚了一驚,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到了浴室那個門處,等待著,等待著……
我的心砰砰直跳,想象著接下來會看到什么東西。白日里見到的那個司機(jī)留給我的印象極深,我甚至想到了接下來會發(fā)生的場面。蘇冶此時就站在離浴室門不到兩步之遠(yuǎn),他仿佛像座雕塑,一動不動地望著那個門。
仿佛聽到有腳步聲,踏在水上面的腳步聲,聲音輕巧,像是小孩的腳步聲。我的手心已經(jīng)滲出了汗,而那個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甚至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影子投射到浴室門對著那面墻……內(nèi)心開始滴淚……雙腳不停地發(fā)抖,門搖了搖……??!我完全崩潰,緊接著就哇哇大哭起來……
“小墨!”蘇冶立刻回頭,扶住了就要倒地的我!姐姐我真的被嚇得不清了,我想經(jīng)歷這次,我真的需要去醫(yī)院好好休養(yǎng)一番了。
浴室里再沒有傳出奇怪的的聲音,似乎那溢出的血水也開始停止漫出,外面依然不時刮起了閃電,這個夜里,我差不多已經(jīng)被嚇成半個神經(jīng)病。所以蘇冶扶我回房的時候,我基本已經(jīng)是行尸走肉的狀態(tài)。
蘇冶將我安撫好后,給我熬了一些湯藥,那些藥材,據(jù)說是從老宅書房里取來的。待我平靜一些后,蘇冶才緩緩道:“別怕,還有我!”
我一把撲到蘇冶的懷里,“那,那是不是我們的孩子……”眼淚從眼里流了出來。民間曾有傳聞,在母胎里的嬰兒,如果在未出生前不幸夭折,之后往往會變成厲害的嬰靈,回來纏住自己的生母,讓生母永生不得安寧。
我一直覺得這是傳聞,大抵上只是迷信一說,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也一直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今日這一出,我永遠(yuǎn)不會知道,當(dāng)夜我那不幸流產(chǎn)的孩子,有一天會幻成厲害的嬰靈,回來找我!
蘇冶一直撫著我的頭,沒有說話,任我在他懷里哭著。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道:“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他的出生,本來就是個厄運,只不過現(xiàn)在這個厄運提早罷了……”蘇冶手指插入我的頭發(fā),頭貼著我的臉道。
我從他懷里移出來,疑惑看著他。
“還記得那一日嗎?那是我們的第一次。”